三世·江山 作者:沧海惊鸿(三)【完结】(22)

2019-05-29  作者|标签:沧海惊鸿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在元承宣的眼中,元幼祺虽然情路坎坷,但好歹眼下有了墨池,就好比生命中增添了色彩,再不是只有枯燥而严正,缺少活泛气息的朝政了。

  元承宣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尤其自己的幼弟和幼妹。

  皇帝虽然执掌天下权柄,是大魏至尊,但也才三十岁出头儿,正是人生中最年富力强的时候。身为皇帝,理应享受天下人的供奉和倾慕,元承宣就是这样想的。至少有了墨池,皇帝的感情有了些许寄托,这是好事。元承宣乐见。

  而眼下,最让他担心的,是久居府中,托病不肯外出的吴国长公主元令懿。

  元承宣这个老好人,已经开始后悔那天斥责幼妹“恋慕兄长”的言语失当了。可是,后来,他几次找借口去吴国长公主府中探望,想要解开这个疙瘩,都被元令懿派人传话婉拒了。

  这就更让元承宣不安。他觉得自己十几岁的幼妹,长大得脱离了自己的想象。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在偏厅中说了一会儿巡军的事,都是常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元幼祺就发现元承宣频频走神儿。

  “七哥怎么了?是不是几日没见到萱姐姐,想念得紧?魂不守舍了?”元幼祺笑着调侃道。

  元承宣难得地脸上一红,正色道:“没有的事!臣和王妃老夫老妻了都……”

  “老夫老妻才最是伉俪情深呢!”元幼祺抚掌笑道。

  元承宣嘴角抽了抽。

  幸亏此刻偏厅中并没有旁人,他才能暂时抛开君臣之间的礼数,只论兄弟之间的情意。

  “陛下还是多想想自身吧!”元承宣一副“哥哥都是为你着想”的表情。

  元幼祺目光一霎,摊手道:“七哥让朕想自身?想什么?”

  “当然是墨姑娘啊!”元承宣厚着脸皮笑忒忒又道,“陛下要想习学怎么跟墨姑娘伉俪情深,做哥哥的可以教你!”

  这等话也只限于私下里兄弟之间的调侃,且不论君臣之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单就论“伉俪情深”四个字,只能用来指夫妻之间的感情。天子之妻,唯有皇后。墨池这个小小的音姬,此时的身份,连与后宫里的那些最最普通的妃嫔相比,都是天渊之别,何谈什么“伉俪”?

  这等话若是换个人,断不会说出口,就是一不小心说出口了,立时也会后悔描补。但元承宣不同。他是个武人,不喜繁缛,与元幼祺之间的情分更是不比寻常。所以,这种话从他的嘴里听到,元幼祺不仅不恼,还觉得很高兴。

  于是,她厚着脸皮也哈哈笑道:“朕与墨姑娘自然情深!还想和七哥讨教相处之道呢!”

  这叫输人不输阵,倒驴不倒架。虽然,所谓与墨池“伉俪情深”,现在对于元幼祺而言,还是虚无缥缈的事。

  元承宣也陪着笑了。

  他自然不会再调侃皇帝与墨池“路漫漫其修远兮”。哪怕在他的心里,他隐隐觉得,皇帝在“那方面”或许经验极其有限。

  元承宣又咳了一声,他不想再与皇帝继续这个话题了,总觉得有种往奇怪的方向拐去的趋势。但愿这位墨姑娘,与皇帝的缘分深些,不要再让皇帝孤苦寂寞地思念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了。

  元承宣默默叹气。

  他对墨池的印象很是不错,虽然对墨池的身份很有些怀疑,但是他的原则是,只要不坑害皇帝,只要皇帝喜欢,旁的就不算什么大事。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

  元幼祺见元承宣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猜想他可能想说元令懿的事。

  她也有多日未见到元令懿了,已经觉察到七哥与懿儿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不愉快的事。但是问元承宣,他总是支支吾吾的,元幼祺便猜测此事与自己有关。至少,禁足风柔的这件事,就已经让元令懿对自己心生不快了。

  元幼祺也曾着人过府询问,元令懿却只回说是病了。元幼祺派了太医去瞧,也被元令懿婉拒,只说“府中医者能够应付得来,不必劳烦太医”。

  元幼祺于是更坐实了元令懿对自己有气。

  至于别的,比如那日元令懿被敬王府长史半路截住,不知聊了些什么那桩事,元幼祺并没太放在心上。

  懿儿是她亲手教养大的孩子,她不信她会被人蛊惑,转头来害自己。何况,就元淳的那点子成算,若非牵扯进了墨池,都不够自己磨牙缝的。

  别看他是敬王世子的身份,是天家子孙,元幼祺也只当把他当成个幕后之人的小喽啰,实不足患。

  恰在此时,宁王府的家令在外面禀告,说:“墨姑娘问公子是否来了。若来了,请移步。”

  元幼祺听罢,意外地圆了眼睛——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墨池主要要求见她啊!

  莫非是思念得太紧,忍不住感情外露了?

  元幼祺于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蹭”地站起身,口中急道:“朕先去瞧她!七哥自便吧!”

  她?

  这般亲昵?连名字都不提了?

  元承宣强忍着笑,不好戳穿了皇帝的底细,起身拱手道:“臣还要去处置些事务,陛下请!”

  元幼祺已经急冲冲地快步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了古言小说《女匪》,一个郡主重生复仇复国的故事,更新中。吃得下言情的小可爱们,可以支持下吗?鞠躬~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屋门被“霍啦”一声打开, 震动了屋中人。

  墨池惊然起身, 怔怔地看着门口的, 笑望着自己的元幼祺, 神情有些恍惚。

  似乎哪里,同过去不大一样了。

  是怎样的不一样?又是从何时开始不一样的?

  从那些纷繁复杂的画面频频闯入自己的梦中的时候开始, 还是从昨夜梦到自己亲手煮了一壶药茶,哄骗着梦中的元幼祺与自己一起喝下的时候开始?抑或是, 在梦中眼睁睁看着元幼祺饮下那药茶之后的痛苦不堪, 自己却无能为力, 而后悚然惊醒的时候开始?

  夜半惊魂,墨池怎么都难以再入眠。回忆梦中的种种, 她心有余悸, 胸口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她睁着眼睛,盯着床帐上的双飞燕子,一直挨到天光渐亮, 挨到日头升起。

  因为往常的早膳时间到了,墨池强迫自己挣扎着起榻, 浑浑噩噩地用了早膳。她不想让宁王府中人觉得, “皇帝喜欢的女子”是一个懒惰涣散的女子。

  想到“皇帝喜欢的女子”这样的名头, 墨池的心口一甜,接着又是一滞——

  她有些无奈,有些凄凉地意识到,如今的她,最在意的, 竟是那人的名声,而非自己的。

  墨池默默摇头,忍着喉间的不适,强自吞咽下了那些都是照着她的口味预备的吃食。

  纵然没有胃口,她也舍不得辜负了皇帝的一番用心。

  用罢早膳,依旧漱了口、净了手,墨池也依旧如昨日午后那般,手中捏着那只半旧的荷包,呆坐在窗前。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像是个心心念念盼着情郎出现,心中眼中只有情郎、只有情.爱的庸脂俗粉。她鄙薄这样的自己,却又忍不住不这样。

  墨池强迫自己从对元幼祺的容颜、气息与温暖的怀抱的想念和眷恋之中抽身出来,她竭力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悲哀地发现,如此转移的结果,便是:梦中元幼祺痛苦的神情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出现了。

  是因为自己在信期,昨日又与皇帝语涉这种事,所以才会梦到这样的情景吗?

  那个梦,墨池记得很清楚。她记得那“药茶”是做什么用的,甚至连配制药茶的方子,她此刻都能写就得出来。

  世间,怎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药方子!

  墨池心道。

  医经中说,“女子以血为本”,因此才有癸水,因此才能够孕育生命。若是无端断了癸水,极有可能伤及根本。

  梦中的自己,竟是用那个药方子,断了元幼祺的癸水。纵然那药方子中多添加的几味药,意在预防万一,可一旦稍有差池,便极有可能害得元幼祺气血枯竭,轻则未老先衰,重则伤及x_ing命!

  为什么要这样做!

  墨池问自己,何尝不是问梦中的那个自己?

  难道因为皇帝是女扮男装,自己便于梦中奇思妙想着想要夺去她身为女子天然的特征吗?

  梦为潜意识中深埋的,甚至难为己知的念头与记忆的呈现。

  墨池深深觉得,潜意识中存着这样想法的自己,也是疯魔了。

  这样枯坐了两个时辰,窗外的日头越升越高,快要升到了中天。

  墨池的一颗心也渐渐凉了下来——

  此刻,早已经过了皇帝平素来探望自己的时间。

  国事繁忙吧?还是,被什么紧急的政务绊住了脚?

  她,不会忘记来吧?

  墨池的心绪,突的忐忑起来。

  她明知这样的想法很可笑,但还是禁不住患得患失。

  墨池到底还是忍耐不住,她唤来了侍奉惯了自己的侍女,请她们去向府中管事之人打听一下,“公子”是否来了。

  宁王府的侍女做事自然是妥当的,安静地听了,便顺从地去办事了。可是,墨池还是红了脸,为着自己情不自禁的“主动”。

  侍女走了,偌大的房间中又剩下了墨池一个人。

  她再次坐回原处,取出召唤侍女的时候藏起来的那只半旧的荷包,手指没章法地缓缓拂过,像是在安抚自己躁乱的心情。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2/71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