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ol同人)剑客总撑一柄破伞 作者:喵淼一一【完结】(9)

2019-05-28  作者|标签:喵淼一一

  白衣人站在他面前,他才抬头,神色恹恹,眉目疲惫:“他走之前说过,不挖我师父的尸骨,他就好好的,是不是?”

  “是。”

  江岁白眼睛亮了亮。

  “但也不是。”白衣男人抬手。

  他两手各执一盏灯,形制大小皆不同,一盏中有烛火,为照明,另一盏中空无一物,并不亮。

  他给江岁白看的就是那盏不亮的灯:“我有办法让你师父以鬼身凝实体,你想要多久,就能存在多久,只不过有些条件。”

  “我答应。”江岁白恢复了些精神,“快说!”

  “说来也很简单,这是盏聚魂灯,提着它,能令三魂七魄尚全的鬼,伪作人行于日光之下;放在身边,亦有聚气养神之效。只不过让它亮起来的,需是活人阳寿。”白衣男人慢条斯理,“正所谓以你生魂火,掩他死魂衰。”

  男人又一转语气:“定是沈问身形消失了,你才又找到这里来,你可知为何?”

  江岁白目光炯炯地望他手里的灯,心中所想,昭然若揭。

  “你身上,尽是杀人欠下的业障,化作血煞,寻常鬼魅稍一近身,便觉烧灼之痛深入骨髓。沈问魂魄齐全,类生魂,虽不至受锥心之痛,但到底不可长时与你同处。”

  江岁白懂了:“他能用这灯?”

  “然。”

  “我还能活多少年?”他手心攥了把汗,怕命不久矣。

  白衣男人一笑:“恭喜阁下,还有一甲子的阳寿。”

  江岁白嘴唇哆嗦,大喜过望:“分一半点灯!”

  男人语气不紧不慢,也不动手:“可想好了?”

  江岁白顿时像是换了个人,一扫颓靡,容光焕发。他的真气绕过一周天,烘干冻硬的长发与外衣,甚至隐隐在周身激荡,显出蓬勃的生命力:“阎王爷给的这杯酒,早喝尽是喝,晚喝尽也是喝,独我一人饮酒醉有何乐趣,不如邀人同享!”

  他眼前依稀又闪过棠花亭下,沈问醉酒的模样。

  春花烂漫,不及一人。

  白衣人将灯递过,抚掌而笑:“善!”

  灯罩微微泛起光亮来。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江岁白肩上,他耳畔又传来熟悉的叹息。

  “徒弟啊——”

  ☆、第七章 番外一 提灯·执伞

  “徒弟,徒弟?”沈问拍拍怀中人硬挺的脊背,只觉身上一沉,他忙站直抵住江岁白沉重的身躯,听得耳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实在是瘦了很多。

  白衣男人将他那盏灯的烛火熄了,黑暗之中,闷笑声渐渐隐去:“若诉衷情,恕不远送。”

  沈问终于想起二人待的是什么地方,漆黑之中,只剩那盏聚魂灯微光幽幽,照亮柜台边上成堆的纸人纸马,丝丝冷风从门缝中钻入,拂过门边花圈,一时沙沙作响。满屋唯有江岁白的心有些活人气,在温暖的胸膛中稳健跳动。

  沈问将他背在背上,捡了伞,提起灯出门。

  棺材铺离太白山门不算太远,沈问走在新雪间,脚下“咯吱”声不断。这样双脚踏在地面上,隔世之感才姗姗来迟。

  ——上次背他,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沈问摇摇头,他在湖边等了这么些年,靠着蚕食过往的回忆保持神志,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背上,沉重地压着他酣然入梦,又何须再去记忆中寻呢?

  雪停云散,日光映在雪上,微有些刺目,便使那盏灯的亮光并不起眼,可在他眼中,却像是唯一照亮前路的光辉。

  沉重。

  但又不光是沉重。

  江岁白安静地伏在他背上,吐息轻拂肩头。不知是因为骤然少去的三十年寿命,还是这几日接连不断的奔波,此时他睡得极深,身上的肌r_ou_也完全放松,毫不设防地安眠。

  沈问一步步向太白山门走,他对阔别三十年的r_ou_体还不太习惯,天香的功夫忘了很多,运不出气。不过好在身体底子还在,不至于令他走到半路体力不支。

  于是一路慢慢走,也一路慢慢想。

  他从没想过会这样。

  从与无常立下誓约的那天起,他便不时想象,三十年后的江岁白,知道真相后会是何种模样。

  或许会怨他那么多年心思不正,恨到将他尸骨掘出挫骨扬灰。

  又或许为不再日复一日的汤药欣喜,彻底将他遗忘。

  更多的时候,他也做些美梦,幻想着,江岁白会按他遗信所书,抛掉关于他、关于过去的一切仇恨,自由自在地过他本该享受的人生。

  ——或许每逢清明,能稍微忆起他的师父,顺手往地上泼几杯棠酒,他沈问九泉之下,便已心满意足。

  但世人总道世事无常,他一介游魂,竟也在这“无常”二字中交了运,凭空又多出三十年寿命,得以重返人间。

  不,不是凭空。

  是徒弟给的。

  怎么可能不高兴?

  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三十年啊,不是三十天!

  江岁白命中本该享的子孙成群,天伦之乐,硬生生截断在这里,长路拆出一半,给了他,要他一起走。

  他沈问怀着的那些龌龊心思,拿自己的三十年相抵无可非议,尚且换得徒弟重症全消,可谓划算之至——那是因为沈问,怀着最为恬不知耻的心愿,想要他徒弟感念他的恩德,即使不喜欢他,厌憎入骨,也要深深刻在心上,刻在他未来康健无虞的体魄中,逢人问起,总要道一句:是我师父治好的。

  那江岁白,又图什么呢?!

  以星月为喻,赤子之心,昭然若揭。

  坦坦荡荡毫无遮掩的,像这秦川漫山的白雪,纯然不含半分杂质。

  因为爱他,想要他,所以舍出三十年,把他从奈何桥边上拽回来。拽回来,再相伴走完剩下的三十年。

  他怎敢辜负。

  他不愿辜负。

  徒弟的真心,他懂了,他领受,好好珍惜,并且。

  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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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先生,还未问过我师弟,这事可算是定了?”

  “虽未过问他的意见,但若我恳求,陪他一起,他当能敛着x_ing子。”

  “甚好甚好。”

  “还有,掌门可否允我一事?”

  “但说无妨。”

  “还望莫告诉贵派门下弟子我是他师父,毕竟……”

  江岁白刚从噩梦中醒来,他梦见沈问被黑无常用锁链拴着牵走了,临走前还笑吟吟地跟他告别,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尚迷蒙之际,忽听得门外师父语声。

  他踉跄下地,鞋也来不及穿,夺门而出:“师父你不能不认我!”

  这一声吼得震天响,路过的太白小弟子们纷纷侧目,看看沈问,再看看衣衫不整的江岁白。

  沈问叹了口气,摇头朝掌门道:“罢了,当我未曾提过。”

  他手中仍提着那盏灯,纷扬的白雪被遮在晕黄伞面外,宽袍厚裘中稍微露出一点熟悉的杏黄色。他朝掌门点点头,转身朝江岁白这边走:“你啊,怎又不穿鞋就出来了?”

  江岁白凑上跟前,接过他的伞,对那掌门理也不理,颇为放肆地伸出长臂揽住沈问肩头,进了屋子,砰一声合上房门,将探头探脑的太白弟子和眼神乱飘的掌门统统隔离在门外。

  顺手将伞立在门槛边上,他转头便捧起沈问的脸,另一手隔着厚裘揽腰,毫不客气地四唇交接。

  大约是沈问在外头站了许久的缘故,他的唇瓣微微泛凉,脸颊也并不暖和。好在江岁白刚从被窝中窜出来,又带有青年人天生的火力,他的手极温暖,唇也一样。

  在他二十三年——不算那三十年的沉睡——的短暂人生中,尚且从未对杀人之外的行为起兴,情欲偶有勃发,亦往往被他以另一种方式宣泄出来,故而于此道并不精通。

  ——但也仅仅是不精通而已,长年游走于人世间的幽暗边缘,又怎会少见?

  可他踏出了这逾矩的第一步之后,却只是专注地捧着沈问的脸,用唇瓣轻轻地磨蹭、触碰,一寸一寸去温暖、消解那股寒冬的凉气。

  沈问猝不及防被他抱住,身体一僵,鼻翼煽动间,纠缠了另一个人的暖热呼吸。

  潮s-hi的,温柔的,稍显急促,带着徒弟身上特有的味道。

  他右手上的灯还没来得及放稳,左手则被对方一齐拢进裘中,几乎动弹不得。

  ——像是在怕他拒绝,故意显得霸道。

  ——但唇上的动作又是渴求的,小心翼翼的。

  一点也不像他表面上的肆无忌惮。

  十分,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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