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加 by 彻夜流香【完结】(8)

2019-05-28  作者|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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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止一次向总部要求跨国去救叶加,陈厅长会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我,开始他还会敷衍我两句,说会请求秦国或者缅甸的警方协助。我也曾殷切地盼望过能有一支两国的分队与我一同深入到金三角的腹地去救叶加。但是一次次证明,泰国的警军方忙着顾及国内的动荡尚且不暇,哪有心思去营救一个微不足道的外国警察,至于缅甸的军警大队都与金三角几乎军匪一家,怎么会去对付盘根错节,早已与他们纠成一体的K。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无论我多么努力,我依然离成功营救叶加的可能性越来越远。

我就在这么多失望中引来世纪未的新年,在这新年之前的一个月里,总部送来了叶加与薛忆华的烈士勋章与证书,算是对这桩事作了个了结。我几乎是咆哮着冲着电话里的陈厅长吼着,叶加他没有死。他说什么我根本都没听见,也听不进去。

佟蔚从送来那份证书与勋章起,就一直坐着看着它们,不说也不动,整整坐了一天。她第二天起就再没有来上过班,即没有给我递辞逞,也没有带走那份烈士的荣誉。当世纪未的钟声敲响,我已经是在绝望中。我走在新年的街头,听着那喧哗,那份人群的欢快,回想叶加往年总是哈着手说这天好冷啊,然后微笑着对我们说新年快乐。

我突然想要来一场毁灭,把我与叶加都化为灰烬,这样我们就可以穿过这空间永远交融在一起。我漫无目的地上了一辆通宵公交车,就这样一站一站地坐下去。我不知道哪里才是我要去的终点,也许我就想像这样一站又一站的一直坐回五年前,坐回我与叶加的来处,坐回我第一眼看到叶加,我们第一次双目对视,又或者坐回哪个他在我身下喘气的时刻。我也许会听从心里的愿望,低头去亲他,叶加或者会大怒,不光是狠狠骂了我十五分钟,也许还揍了我,从此鄙视我。可这样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了吧,我也永无遗憾。叶加,我在心里轻轻问,如果我们都可以穿越这时空,你愿意停留在哪个瞬间?同我一样,是1020吗?

我就这样坐在这辆通宵车上从深夜一直坐到黎明,从喧闹坐到寂静,直到天大亮才在司机诧异的眼神中下了车。下了车,我继续在街上慢慢走着,到中午时分才回了队里。小风急着找我,他说信息科收到了一封很奇怪的电报。他一开口说这句话,我已经是心中一激,带着小风狂奔向信息科。

那封电报确实很奇怪,首先它用的译码很老,像是用很老旧的电报所发,其次通篇只有四个字母:W、H、H、L。我用颤抖的手拿着那份电报,也不同众人解释,我已经急着回身冲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我一进门,就无力沿着那门坐到了地上,我将那张纸压在胸前,我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颤抖。我知道那是叶加发来的,他在向我重复自己的诺言,W、H、H、L,我会回来。

那份电报给了我很多期盼,可自那以后,叶加便再无音讯。我不止一次去泰国找过莫日华,可他也像失踪了。暹罗也早就关了门,我几乎走遍了每一个曼谷的酒吧也没有再看到个调酒的小男孩。

而就在半年后,佟蔚找到了我。她看上去依然很精神,她跟我说,她找到了七个雇佣兵,他们可以深入金三角腹地去救叶加。但是,她需要一个领队的,一个可以为叶加去死的人。我平静地看着她,然后问她我合不合格。她对着我笑了,这是她一年半以来,第一次对我笑。

出发前,我曾让佟蔚不用跟着我们,在国内等消息就好,但她坚持同往,并且一直跟着我们来到金三角的边缘清莱府,为了避人耳目,我们一行人一直乔装成一个小型旅行团,在那里我们不但要避K的耳目,同时还要避开当地军警。七个雇佣兵中有一个是缅甸人,一个越南人,一个泰国人,二个俄罗斯人,一个沙特人,还有一个是黑人,但他不肯说哪里人。他让我管他叫乔纳森,他说我们不会见第二次,所以不用知道国籍。

乔纳森是唯一曾经进入过金三角腹地的人,他理所当然成了我的副手。我们白天装成对金三角感兴趣的游客,在那个被铁丝阻断的前面观察了一会儿,铁丝网后面就是金三角的山区和它的原始森林。

我们回到了旅社便开始制定行动计划,决定当晚就进入金三角的禁区。那晚,我离开之前,对佟蔚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叶加带回来。她看着我,轻声说:“为我,也为你,请把他带回来。”

我们要秘密深入金三角的山谷,首先必需穿过那片原始森林,在出发之前,乔纳森就让我们穿好隔离性极强的防护服。尽管是冬天,可南亚的气候依然很热,那套服装一上身,就觉得热得喘不过气来。两个俄罗斯人原本生活在极冷的地方,现在更是难以承受,问乔纳森是否一定要穿。

乔纳森冷冷地说,他上次进去的时候,有一个同伴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小池塘,他们当即把他拉上,他的身上就已经沾满了吸血盘虫,没多久就浑身肿胀死了。除了这些以外,这片森林里到处充满了其它有毒的蛇类,虫类,所以当地人管这片森林叫魔鬼林。取道这里,是因为它离金三角的腹地是最近的。

没有人再提出对防护服的异议,乘着夜色的笼罩,我们穿过了片铁丝网,进入了举世闻名的金三角。我们在那片次森林密叶的遮蔽下前行,当中没有人说话,四周并不寂静,不时的传来虫鸣鸟语声,银色的月光不时地穿透那片密密的叶子照射到我们各自的身上。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开口,怕一开口就会招来那片深黑密林中的魔鬼。我与乔纳森制定的行动计划就是日宿夜行,因为自从进入金三角,我们不但要防毒贩子,还要防当地种植罂粟的老百姓,他们的生活早已于毒贩子紧密的联接在一起了。

当我们看到第一个在金三角的日出的时候,真没想到原来阳光下的魔鬼林是那么美。绿色多绮的植物,随风摇曳,在金色的阳光下,风动尘烟,远处阴暗处是如云如烟的薄雾,如同醇酒一般清新的空气。这会令人误以为闯入了伊甸园,谁会想到它的名字叫魔鬼林。

乔纳森提醒我们小心,因为这个金三角的外围已经可以看见贩毒组织的外围防备。在一些地方,我们可以看到插着足有几丈高的木柱,上面刻着些不同的图案,乔纳森说那就是各个贩毒组织划分地域的标记。我走近了那柱子,想看清楚一些图案,手里已经习惯地从背包里掏出纸,笔,打算做个记录,就在这时,手中的笔一滑掉在了地上,我弯下腰想去捡,而与此同时在木桩的底部看到了四个字母,那如同雷击一般的感受让我僵在那里。那四个字母看上去是有人很吃力地刻上去,歪歪扭扭,每一笔都是痛苦的挣扎。W、H、H、L,我闭上了眼,一下子跪在那根木桩面前。原来,叶加曾经到过这里,他一定是逃到过这里,我的眼前仿佛能看见叶加筋疲力尽的倒在这根木柱下面,他挣扎着想要前行,可是却无能为力,所以他拿出刀子在这木桩上刻下了这四个字母,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诺言。

在那片金色的朝阳下,我轻声说,叶加起来啊,你起来往前走,只要穿过这片林子,再有十里地,你就自由了。乔纳森走近我,问我怎么了,我摸了把脸,笑着说没事。

第二个夜晚很快就来临,我们继续前行。夜晚的时候,乔纳森喜欢唱一首歌,那是一首美国朝鲜老片M.A.S.H的主题曲。但是我知道那首歌好听,其实那部片子血腥得很。如果以前我听到有人在这个时候唱这么败兴的歌,我一定会一句“shut up!”吼过去。但是我现在明白每个人的心里都承载了过去,一枚只有自己知道的果子,无法咽下,也无法吐出来。我问乔纳森,既然来过这种鬼地方,为什么还要再来,乔纳森笑笑说,为了佟小姐的十万美金。我们俩人都低声无语地同行了一段路,乔纳森才说,虽然有的时候人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也会踏上去的,因为每个人都会潜藏着一种厌世的情绪,尤其是当你经过了太多的生生死死。我不语,我知道那也许是乔纳森,也许是我,但他不会是叶加,他会永远坚强的活着。

隔天早上,当我们进入豁然开朗的山谷,看着那满山遍野的罂粟花,每个人都沉默不语。那白色的花朵只要迎风一吹就可见着它瑰丽的红黑色的蕊心。那种美可以令人窒息,当你看着这绵延数十里的绝望,会有一种冲动,想要放把火烧了它,让那雄雄烈火燃烧尽它,摧毁它,然后你再投奔那怒海。

我们没有迎来第三个宁静的夜晚,还是被贩毒组织的外围给发现了。一场血战就此展开,开战没多久我就明白,我们是在跟一支军队作战,他们有着精良的装备,也许穿着平民的服饰,不过很明显他们对怎么杀人却很老练。当只剩下我和乔纳森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迅速后撒。后来,连我的腿上也中了枪,乔纳森背着我跑,一直跑到一条急湍的河流前,那条河流由上而下快速的流动着。乔纳森说你不用着害怕,上一次我就是从这里逃脱的,他打开背包将充气包快速打开,然后将那救生圈套在我头上。我说你怎么办,他说你抓着我的手。追兵很快就到了,乔纳森抱着我纵身往河流里跳,快速向下的急流裹着我们的身子很快向下游飘去,我听到了岸上的枪响。我看到了身边急速散开的红流,乔纳森的人整个人浸泡在水里,我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前我始终记得他让我抓着他的手。

等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是佟蔚,她脸色有点憔悴,但神色很平静。我说,很抱歉,佟蔚,你的七百万打水飘了。她说,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不!”我看着佟蔚说,“我们需要的不是一支分队,对付他们,我们需要军队。”
佟蔚的脸色有点苍白,说你放弃了吗?
我摇着头说:“不佟蔚,我永不放弃。我在说事实,我们需要不是另一个七百万,而是七千万,或者好几个七千万。”
我们平静地对视着,然后佟蔚说我们会有办法的。

从那天起,我与佟蔚开始了另一项合作。我们走私汽车,有佟蔚家里雄厚的资金运作,她的长袖善舞,有我利用父亲权力的关系网,我们很快成了南边最大的汽车走私商。尽管我和佟蔚拼命敛财,可是那么一大笔钱,也不是朝夕可至。曾经的梦想,快意恩仇,都在这惨淡的岁月里泯灭了,每个夜深人静,我对视着叶加微笑的照片,都在念,叶加请你给我力量,不要让我去贩毒。

还没有等我们再采取行动,我意外地接到了莫日华的电话。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像发着响尾蛇声音的毒贩会给我打电话。我只知道自己颤抖地问,叶加怎么样了,叶加怎么样了。他沉默了半晌然后才说,他还活着。我闭了一下眼睛,回他,只要活着就好。

莫日华说,king会在三个月以后参加一次贩毒交易会,因此他会不在金三角,这是我们绝佳的一次机会救叶加。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问怎么做。莫日华突然变得有点烦躁的说,你他*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你上一次一闹,king在外围增加了防守,现在凭我手中的力量,我无法单独将叶加带出来,我需要你在外围给我打开一个缺口。

我说好,我会尽力。沉默了一会儿,我才问:“我还能信你吗?”
莫日华轻笑道:“我无所谓你信不信,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要赌一把,如果不成功,我就将叶加带去另一个世界。”
我深吸了一口气,方说:“祝我们成功!”

等我在电脑里收到了莫日华邮来的逃脱路线的时候,我打了一个电话给我的父亲。我说,爸爸,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样我们就一直沉默着,最后父亲叹气说,你去吧。

这一次,我终于得到了泰国军方的帮助,他们帮助我牵制住了K外围大部分的火力,所以我才能带人深入腹地,我一路沿着莫日华给我的路线快速前行。等到了预定地点,我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当时我都快急疯。又往里跑了一段路,突然发现两个交叠着倒在一处草丛里的人。我屏住呼息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叶加,尽管他的脸苍白的厉害,瘦得不成人样,但那漆黑的眉是我永世难忘的。莫日华就倒在他的身上,他背上有几个枪眼,血还在那里汩汩地往外冒,他的手还插在叶加乌黑的头发里。我快步走去,翻过莫日华,发现他半张的眸子,瞳孔已经放大了,心里一阵黯然。

我努力压制住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小心翼翼地将叶加抱起,虽然他轻得吓人,但接触到他温热的身体,那肌肤下流动的血脉,我才舒出了一口气,将他抱得更紧,快速与部队撒出了金三角。

我用毯子裹着叶加,虽然他已经在怀中,我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三年,整整三年,我与佟蔚都在这世上苦苦挣扎着,只为了再见他一眼。我连夜坐直升飞机返回国内,一下飞机就将叶加送进了医院。他在这一路上就没有醒过。

当我与医生褪去叶加身上的睡衣,都惊呆了,叶加身上找不出一寸完好的肌肤,曾经完美精致的身体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最多的是牙痕,从脖子以下到处都是。医生终于恢复了冷静,见我浑身抖得厉害,就说你出去一下,等我替他验好了伤会告诉你们。

我一口气冲到外面走廊的阳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点着了那根烟。等抽完那支烟,我的心也平静下来了。是啊,我还能岂求什么呢。他活着回到了我的身边,这不就是我日日夜夜岂求的吗?

掐灭了烟头,站在阳台上,看着又一个清晨黎明的到来,过了许久,我才转身回病房,在门口看到了浑身都在颤抖的佟蔚,她整个人像个无助的孩子,抱着双臂眼睛盯着地面。我走过去,温声说:“佟蔚,叶加就在里面,为什么不进去。”
“我怕。”佟蔚抽着气说,“我怕他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我怕一看见他,就会想起他这些年来所受到的折磨。”
我轻轻拥住佟蔚,跟她说:“不管他被折磨成什么样,他都是我们的叶加,对么?”
佟蔚平静下来,缓缓站直了身子。她轻声说了句谢谢,转身进了病房。房里已经挤满了队里的同事,大家都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沉睡的叶加。一见佟蔚进来,就让开了一条道让她过去。佟蔚的脚步很轻,好像怕吵着叶加。她站在叶加的面前,良久不放一言。

这时候,医生进来了,他看了一眼佟蔚,走到我面前轻声说,宋队长你能不能跟我出来一下。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佟蔚已经开口了,她说,你可以把检查结果告诉我,没事。

医生看着她,隔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好吧,他应该是长期都受到虐待……诸如性虐待之类,他可能有一段不小的日子都处于晕迷中,至少有三个月以上没有吃过固体食物,一直靠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胃部已经开始萎缩。……还有,他的四肢被人挑断了手脚筋,舌尖也被咬去了一截。……他的体内还被注射了一种不明毒素。”医生看着叶加说,“他能活到现在,主要是求生意志很强。”

我就算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仍然觉得眼前一黑。佟蔚却脸色平静,她突然开口说:“我要替叶加擦身子,他最爱干净了,麻烦你们去替我端盆热水,再拿一块干净的毛巾。”

我立刻低声吩咐队员去替佟蔚打水。等水来了,佟蔚轻轻揭开了盖在叶加身上的毯子,下面是由于做检查而**的叶加的身子。我听到了同事们的抽气声。佟蔚始终很平静,她拿起毛巾,轻轻的替叶加擦身子,每擦一下,就亲吻一下他身上的伤痕,说一声,欢迎回家,叶加。她一路擦,一种吻,连双腿间也毫不避讳。她擦完了,替叶加盖好毯子,在他耳边轻声又说了一句:“感谢你,叶加,感谢你回来。”

我忽然明白,从我看到叶加起,我一直都想对叶加说什么,我想说得就是这么一句。一直一声不吭的小风突然冲病房里冲了出去,我听到他在走廊里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干呕声。耳边是同事轻轻的抽泣声,我与佟蔚却始终都没有掉过眼泪,对于我们来说能再见叶加,已经是老天对我们的一种怜悯。

从那天开始,我与佟蔚一直都在细心照料叶加。我们很快就发现,除了我与佟蔚,任何人接近叶加,都会导致他肌肉紧绷,严重的时候都会令输液管无法滴液。所以我们从不假手他人来料理叶加。医生鼓励我们尝试给叶加吃一些流质的东西,可他无论吃什么都会吐,佟蔚每次准备的三碗粥,到最后都不知道有多少被叶加吃下去的。他痛苦,我们两人更痛苦。后来我们想出一个法子,一个人半抱着他,在他耳边说话,一个人给他喂粥。每天,佟蔚都坚持要替叶加洗澡,她一个人是无法做得来的。所以每天在叶加吃饭和他洗澡的时候,我都会准时出现,其它的时候我都只能在门外等待,留下他和佟蔚单独相处,因为他是属于佟蔚的。因为这是我欠佟蔚的。

叶加在我们的照料,逐渐好转,但他始终不曾醒来,他体内的毒素一直是我和佟蔚心头的一根刺。佟蔚请了多个专家都无法解开这个毒素,没有人可以确保在不殃及叶加生命的情况下化解毒素,而我与佟蔚已经冒不起这个险。佟蔚买下了一家医院,叶加被安置在最顶层,我们作了最严密的保护措施。同事在叶加的睡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如你所愿。我当时看到这四个字就心凉了,知道莫日华的一切都是king早就料到的。

半年后,当我走向停车场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一个人靠在我的车上,看到那个背影,我的手就已经伸向口袋里抓到了枪,并且打开了保险栓,这半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带着枪,甚至有的时候连睡觉都握着。我用枪指着那个背影,叶加曾经说过,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答案,那就听从直觉。
 
(这一章也许不是最吸引人,可却是我最喜欢的一章,因为它的时间跨度较大,我喜欢这象行云流水一般的时间流逝,有的时候写着写着,难免就滑到散文里去了,风格与前面不很统一,不过我行文的毛病其时很多,我想大家也一定不再乎再多个一点二点,明天同样的时候,我们替这篇小说收宫吧:))

14
那个黑衣人丢掉了手中的烟头,吐出了口中的烟气,回过头来微笑着对我说:“好久不见,弈伟!”
我用枪指着他,淡淡地回道:“好久不见,谭文。”
“别这么激动。”谭文依然笑着说。“只有我一个人来,而且没有带枪。”他回过头去,又吐出口气缓缓说:“我想见叶加。”
“先告诉我,你是谁?”我用端着枪的手有点颤抖,一种仿佛揭开真相面纱的激动。
谭文笑着回过身来,说:“你拿着枪指着我那刻开始不就已经知道了嘛,我是king.”
尽管那是个已经猜中的答案,我还是忍不住心一抽紧。“就是你,你把叶加害成这样。”我的手指已经忍不住去扣动手枪的板扣。
谭文已经开口了,他说叶加身上的毒只有我可以解,你杀了我等同于杀了叶加。
“把解药拿出来。”我说。
“我说了,我想见他。”
“你还要见他做什么,你嫌害他害得不够惨。”我尽了力才让自己的每个字吐得很平稳。
谭文不答了,隔了一会儿他才说:“你可以选择,杀了我,或者带我去见叶加。”

我只能带他去叶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拿叶加的性命去赌。谭文走进病房,一直走近叶加的病床跟前,我的手枪一刻也不敢稍离他的左右。只听谭文轻声说:“叶加,我想你了。”

我看见叶加的身形僵直了,他的输液管也停止了输液,我立刻用枪指着谭文命令道:“退后,你给我赶快退后!”
谭文淡淡一笑,说还是这样啊,我以为半年不见,你会好一点。他轻轻退到病房的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问:“他在你手里真好,脸上已经见红润了,在我那里,我无论给他打多么昂贵的针剂,他都好像随时会死去。”他顿了顿又问:“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我没兴趣,”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叶加你也见过了,把解药拿出来。”
谭文不回头,他又接着说:“生命太长,听段故事又有何妨。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与叶加发生的一切吗。说完我就把解药给你。”

“那请你快说!”
谭文看着窗外,隔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说:“你与叶加都去北京查过我的来历对吗。”他轻轻一笑。“那都是真的,因为k的继承人一向都是养在外面的。资料做得再好,到底没有真得像。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被精心挑选的两个组织成员带出去抚养。那两个人在你很小的时候,你一直会把他们当成父母。可是一但你成年,或者将近成年,他们会被安排一场意外而死去。其实我父母出车祸死得时候我并不悲伤,甚至于还有点幸灾乐祸。”

我嘴角动了一下,刚想说两句讥讽的话,但他又开口说了:“一对常常会对你目露凶光的父母,因为你的成长是他们的催命符。你很难对他们抱有一种亲情的吧。可是他们死了,我还是很害怕,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父亲亲自来北京接我,我当时只知道他是我的一位亲属,可是见到他,我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欢喜,欣慰,依赖的心情。我父亲看了我半天,似乎对我有点不满。于是,我被莫明其妙地送去了一家福利院,那曾经是一家旧学校,在一个港商的赞助下成了一家流浪儿童收容所。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港商后来中断了资助,所以那里的孩子过得都很清苦。每一天都在等待别人的收养。一有人表示愿意收养小孩,所有福利院的小孩就会在操场上排成行,被人像挑小狗一样的挑着。”谭文的声音很缓慢,但却很流畅,他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我静静听着他说,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已经说了,他说:“我就是在那里看到了叶加,在我没去福利院前,他是那里最大的小孩。”他沉默了一会儿,窗外飞驰过的汽车灯将他的打得忽明忽暗。“没有人原意收留我,因为我那时已经虚龄十七了,有一个收养人说我年纪太大了,对我再好也养不熟。那个福利院的院长是个秃头胖子,整天骂我,不给我饭吃,经常将我关进楼顶的一个空屋子里,还时常威胁着要把我撵出去。我不敢反抗,我怕我一反抗他就会把我赶出去,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可是他无论怎么打我,骂我,我都不曾掉过眼泪,因为我从小就知道掉眼泪换不来不想给你同**的半点怜悯。有一天,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我又被关了起来。我已经三天多没东西吃了,只能缩在床角咬自己的膝盖上的裤子。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有人头朝下的挂在我的窗前,如果别人做这个姿势,我一定会被吓一跳,可他是漂亮的叶加。”他说到这儿,有一小会儿停顿。我听到了叶加的名字有点恍神,也没有去催他。

隔了一会儿,他开口说:“他示意我走到窗前,让我打开窗户。我迟疑着走过去按他的吩咐打开了窗户,他递给了我一个饭团。我一把抢过来,将它们拼命地往嘴里塞。他抓住了窗的铁栅栏翻了过来,蹲在我的窗前,静静地看着我。直到我将拿些饭团都塞进了嘴里,站在那里无意识的打着嗝,我当时觉得自己比一条丧家的野狗还不如。他隔着铁栅栏向我伸出了两只手,我像受了蛊惑一般走进了那两只手中间,他环住我,给了我人生里的第一个拥抱。他说:你以后想哭就要哭,要不然等你以后想哭也哭不出来就糟了。’……我得到的第二个拥抱是你给的,但我没有想过要它,我只是想拿来刺激叶加。”谭文轻笑着说,我才明白他当日索要那个拥抱的真正用意。我问你怎么知道叶加要进来。
“我只是在你的窗口看到叶加在要进大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那个时候除了要来见你,没有什么人是需要犹豫一下的吧。”谭文淡淡的说。我有心要讥嘲他,可是屋子里弥漫的那种压抑,生生地将我的话抑制在了喉头。

谭文将整个头都扭向面对窗外,说:“你知道叶加为什么喜欢坐在窗前,他说这样无论是第一缕阳光还是月光都可以最先感受到。不久,我又被那院长毒打了一顿,这一次我反抗了,我打肿了院长的眼睛,然后一个人逃到小操场上,叶加追了过来。那院长也追了过来,当时叶加看着院长说你别再打他了。那个院长看着叶加,说你跟我来。叶加扭转头对我微笑着说没事了,然后就跟着院长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悄悄尾随着他们。看着他们进了院长的办公室,我绕到了那个办公室的窗口探头看去,见到了我永生难忘的一幕。叶加被院长脱光了,两只手分别捆在办公桌的桌脚上,那个肥秃的男人像发了疯般地啃咬着躺在地上的叶加,嘴里呜咽着说你每次都这么听话就好。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心里像小羔羊似的纯洁的叶加,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子被这个丑陋的男人**着。”

“这对叶加在我心里什么样子没什么影响,”我淡淡的回答。“他如果对我说了,我只会心疼他。”

他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又接着往下说:“无论那个男人怎么折腾叶加,他都是冷淡地看着那个丑陋的男人,仿佛他自己只是个旁观者,而他在鄙视着这一幕。那个丑男人也是无论怎么弄,自己下面的东西始终也不翘起来,原来他只不过是一条老阉狗。他可以让叶加**地躺在他的面前,他却无法真得占有他。所以后来他差不多是嚎叫着,拿起鞭子抽打着叶加。我知道叶加承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可我却没有进去救他,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已经明白如果你真得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不能在没有实力的时候冒然动手,那样会错失以后的机会。我在窗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自己竟然兴奋了起来,这是我十七年以来的第一次,我只要幻想着在那里亲吻,咬着,甚至鞭打叶加的人是我自己,竟然也可以达到**。”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说:“你把那条阉狗的想法弄得那么清楚,恐怕你的心态和那条的阉狗是差不多的吧。”

谭文微笑了起来,他说弈伟啊三年不见,你的嘴巴比以前利害多了。他的眼光开始注视着叶加,然后说:“我想也是的吧,所以我每次强暴他的时候,他都用那种看那条阉狗似的目光看我。可是,我可以占有他,每次都是实实在在的。”听到这里,我加重了呼吸,恨不得可以抽他一巴掌。

他不理我的反应,又去看窗外。“你知道叶加为什么不喜欢喝酒,因为那条阉狗喜欢把酒倒在他的身上,然后通过吮吸他的肌肤去喝酒。他最后将酒都倒在叶加的嘴里,狂吻着叶加去喝他嘴里来不及咽下的酒。叶加第二天连床都起不了,身上的伤,那些酒精弄得他头痛欲裂。我拿着身上仅剩的钱,在门口的推车上买了一碗酒酿,然后央求厨房给我加了一个鸡蛋,我就端着那碗酒酿鸡蛋去看他。他好高兴,眯着眼跟我说好喝极了。那是叶加给过我的唯一一个微笑。”谭文看着躺在床上的叶加,轻声地说:“其实我最想要看你的微笑,你对我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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