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福宁殿 作者:初可(二)【完结】(58)

2019-05-28  作者|标签:初可 重生 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宫廷侯爵

  穆扶后来又审问了周立,周立也不知杨渊、林白到底是与京中哪位官员接洽。他看人倒还算准,林白这个人,迂腐得很,那副姿态虽令人不喜,倒真不像是那种不要颜面而去私吞盐本钱,去与下官共同收取贿赂的官员。

  杨渊之死,是出自谁的手?杨渊突然死了,指向的又是谁?

  他挑起嘴角凉凉地笑,原本真当几天便能解决好的事,如今怕是真要拖上一月有余。

  他一甩马鞭便走,林白叫住他:“你留步!”

  扬州知州等人也叫他:“郎君!您请留步啊!”

  赵世碂理都没理,与他的马一同迅速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上一回,穆扶派人暗自将杨渊家搜了个遍,只是具体搜出了些什么,他还不知道。他急速往扬州赶去,他得再去搜一搜如今杨渊的家。

  路上遇着路远,他松了口气,本还担心无人可用,幸好他们在。

  路远也是骑马来的,见到他,一脸惊喜:“小郎君!您说今日回楚州,小的们怎么也等不到你,茶喜姐姐急得很,命小的们来路上看看,可巧就看到了!”

  赵世碂拉住缰绳,看了看路远身后,不多不少,连上路远刚好五人。

  他指着其中两个:“你们去一趟杭州,杭州城内十五巷,肖府。你只说是我派你过去,你找一位姓虞的人,你告知他,盐税司杨渊被人害死了,他便知如何做。随后你与他们一同去盐城县。”

  被吩咐的两人听罢,再学一遍,赵世碂点头,他们转身便走。

  路远是赵琮的贴身太监,见识比许多官员都多,一听这些话,就知道盐城县出事了。

  赵世碂再看路远:“你们随我去扬州。”

  他并不过问,立即应下:“是!”

  赵世碂往扬州去了一趟,算有收获,他带着宫中太监亲自去光明正大地搜杨渊的家。几本账册子明晃晃地放在书房内,想必正等人来搜。他拿起一看,终于知道这群人想要指向谁,账册子上,杨渊将私吞的盐本钱与收的贿赂,都送予了林白。

  除此之外,另有书信,提及是杜誉向林白透露盐钞之事,更提及收取多少贿赂之事。

  原来他们真正指向的人,是杜誉。

  但不仅如此。

  他们搜过之后,往回赶时,萧棠派人来通知他,他刺了一刀的那名盐民死了。

  他再笑,原来这次指向之人,竟还有他。

  又是谁这么厌恶他?这样的事,也不忘把他给拉进去。

  他可才回京两月而已。

  之后的事便再也无法控制,原本被安抚的盐民们因那位男子之死,再度躁动起来。尽管赵世碂暗自猜测,定是又有人故意挑唆盐民暴动。但这次的暴乱,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急匆匆赶回盐城县,林白自还是对他不满。

  赵世碂又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不管林白清白与否,他又何必为此人留面子?他直接将账本子扔到林白面上,笑道:“这是我从杨渊家搜出来的,他们家的家眷亲眼所见,我带来的陛下贴身太监也亲眼所见。林大人,周大人,还有些我不认得的大人,你们仔细瞧瞧,你们的名字可都在上头写着呢!”

  林白虽气,倒当真不怕,只气得直吹胡子。其他人大多有猫腻,吓得赶紧拿起账本子看。

  上头某某人,某日得了多少银两,记得一清二楚。

  要说做这账本子的人也是聪明得很,九分真中掺了一分假,将那些真得了银子的人吓得立刻便软跪地上。其中几人纷纷对赵世碂拱手道:“郎君!这账册子是假的啊!”

  “你又不是账房先生,你说假便是假?”赵世碂再看众人,“但凡名字在账册子之上的,全部捆住关起来!”

  “你敢!”林白拍桌子。他为官多年,做了十年的知州,再做转运使,在地方上向来是被人奉承的份,如今却要被一个毫无官职的,向来被他瞧不上的宗室子弟这般行为,他能忍?

  赵世碂再笑,敢这样对他说话的人,都早死了。

  林白不敬他,他其实并不气,他只是厌恶这种迂腐之人。

  他连看一眼都不愿,直接朝路远示意,路远点头,拿起册子便问:“何清是哪个?!”

  一位身着七品官服的官员抖抖索索地不敢抬头,赵世碂抬下巴:“捆起来。”

  几个小太监立即上前去捆他。太监们在宫里是受过老太监百般教导的,这些事儿做起来不比侍卫们差,甚至比他们还身手伶俐。这些个都是文官,少时读书,长时做官,身子早就乏软,根本反抗不了。路远一个一个地报名字,太监们一个一个地堵住嘴用绳子捆。

  太监们出自福宁殿,平常是伺候陛下的,林白在他们眼中,甚都不算,他们照样捆。

  念到最后,只余大约五人还没被捆,都是八九品的末位小官,估计也没人去贿赂他们。他们松了口气,倒也被吓着了,纷纷跪着低头不敢看赵世碂。

  赵世碂望着被堵住嘴的官员,说道:“我无权审你们,也无权将你们关进大牢。这番作为,也不过是不想放走漏网之鱼。杨渊的尸身,我也已派仵作去查看。待我与萧棠萧大人解决完毕盐场之事,自会火速向陛下禀报此事。究竟是再派官员来这儿调查,抑或就地摘了你们的乌纱帽,再或者直接要了你们的命,权看陛下!你们若清白,自无事。”

  “只是你们心中也当有个数,盐民不知事,无人挑唆,他们懂暴乱?他们说的那些话,无人教予他们,他们会说?盐民们的盐本钱到底去了哪里?你们与场官到底又有何勾结?既我与萧大人奉陛下之命来到此处,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赵世碂说罢,转身走出屋子。

  路远面上也淡淡的,带人将捆住的官员挨个查了一遍,再与名册对一遍,才冷笑道:“诸位大人好生待着罢!”

  林白被堵住了嘴,手脚又被捆着,转而怒视他。

  路远笑:“这位大人别瞪我,小的虽是个太监,却也知道百姓苦。你们身为官员,却这样吸百姓的血!小的也替你们不堪!”

  他说罢也转身离去,与其余几个太监牢牢守在外面。

  赵世碂连轴转,忙完这边,又赶紧往盐场赶。

  李志成虽中规中矩,倒记得干活,与萧棠一同安抚盐民。萧棠一见他过来,立即擦了把汗:“小郎君!您可算回来了!——”

  赵世碂抬手,制止他的话:“我都已知道,林白等人已被我关了起来。”

  “啊?!”萧棠与李志成都傻眼了。

  赵世碂挑重点,将杨渊之死与他家账册子那些事说了一遍。

  李志成心中直道“我的个乖乖!”,林大人居然还贪盐本钱哪!亏他往日里那般信任、仰望林大人!

  萧棠则皱眉:“小郎君,我的官位在他之下,这样……”

  赵世碂不在意道:“万事有我顶着呢。”

  萧棠细想一回,来前,陛下便说若是当地官员拿乔,郎君身份正好拿来一用。难道陛下早预料到这点?

  他倒是不禁又对陛下更为钦佩,心中想着出了这样的事儿,总要传信于陛下。否则,即便有小郎君的身份,他们也不好处理此事啊!

  转而他便写信令人往京中传于陛下。

  萧棠倒是又过分崇拜,赵琮预料到当地官员不好对付,毕竟都是地头蛇。他也知道这些盐场所在地,定有猫腻,但他也没想到猫腻竟会这般多。

  他们往淮南来时,正好赶上顺风,且赵琮不晕船,在水面上身子毫无不适,船行得很快。从汴河改道再至大运河,顺流而下,五日之后到得楚州城内码头。赵琮使人去问了一番,知州李志成也好,赵世碂、萧棠也好,果然都不在,如今均在盐城县。

  他也不再逗留,直接又坐船去盐城县。

  赵世碂并不知晓赵琮将来淮南,他这些日子一直住在盐场附近,与萧棠各有忙碌。那日将林白等人捆起之后,他再派仵作去查那位被他扎了一刀的尸身。他扎过一刀的地方,果然被按着原本的口子再度扎了许多刀。

  他令人提了大夫与叫场官询问,只知当时伤口已包扎好,那男子又不是什么贵人,既已包扎好,他们便都已离去。压根查不出来,到底是谁钻进男子家中又扎了他数刀。

  而人流血过多总会死亡,即便不是致命地方。

  屡劝不听的盐民们却再也听不得解释,以暴制暴,头一回杀一个还有用处,这会儿再杀,已无震慑作用。

  盐民们在意的是什么?

  无非是生存,是他们赖以为生的盐本钱。

  他此时唯有将吞了他们钱的人找出来并杀了,才能震慑他们。

  派到杭州去的人也是走水路,杭州离楚州虽不远,却也不是很近,恰巧又碰上逆风,来回花了两日多,寨子建在山里头,去提人也需来回一日多。因而当他们回到盐城县,再提人往盐场赶时,赵琮正好刚到楚州,也正好没碰上。

  赵世碂见人提了过来,稍微放下些心。

  不管如何,赵琮是个和善的人,派给他的事,他还是愿意尽量缓和地去处理。杀了该杀的人便可,无辜的人实在不该被牵连。

  被他牵连死去的那名男子,他已经令路远单独给了银子安置。

  这两名场官早就被穆扶调教过,老实得很,招了个干干净净。只不过他们俩只是寻常的催煎官,他们供出来的人无非便是些上等盐户,以及盐城县里头的末等官员。

  林白也好,杨渊也罢,尚不是他们能触到的级别。

  但已足够。

  隔日清晨,赵世碂令人再度将盐民集合起来。晒盐场上有个木台子,赵世碂就站在上头,萧棠与李志成分立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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