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福宁殿 作者:初可(四)【完结】(20)

2019-05-28  作者|标签:初可 重生 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宫廷侯爵

  赵世碂暗讶,没料到易渔对他这个妹子竟然有几分真心。既然有真心,又为何非要将妹子往他面前送?但他与易渔已实在无话好说,他并不听易渔多言,继续往外走去。

  易渔实际已是十分慌张,苦撑到这会儿,妹子的事压垮了他。

  他原以为他出来顶了所有事,他的家人也会安然无恙,他们只是庶民。此时他才察觉,赵世碂连他的家人也不愿放过。

  他声音中终于生出几丝溃意,苦声问道:“如何才能放过我妹子?那些事全是我独自做的!”

  赵世碂回身看他,笑了笑,轻声道:“是你做的也好,不是也罢。只要你是她的哥哥,她是你的妹妹,她就得受这些。”

  “你到底要如何对她?!”易渔追问。

  赵世碂淡声道:“你们毁我名声,我一报还一报,也毁了她名声如何?”

  易渔大步走到牢边,双手抓紧精铁栏杆,死死地盯着赵世碂的面容。他知道,赵世碂说到就会做到。这些宗室子弟向来将人命看做Cao芥,他们是扬州富商又如何,他妹妹只是普通平民。

  即便富贵如此,哪怕死了,也没人会为她伸冤!

  已是这样的时刻,易渔已经恨极,脑中也是乱极,他已想不到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与错事,更忘了到底是谁害得他的妹妹走到这一步。

  他想到的是赵世碂与他之间的天壤之别。

  这该死的天壤之别。

  他想到的是中秋月光下,与陛下拥吻在一处的赵世碂。

  易渔忽然笑出声来。

  笑声诡异,叫人听着身上便要起麻意。

  赵世碂本已打算走,又回身,皱眉看他一眼。

  易渔在牢中数日,身上脏成这般,这一刻,脸上却忽然起了光。

  他盯着赵世碂的脸,一字一句道:“你若是敢欺我妹子,我便将你与陛下的事告知于天下!”

第202章

  听到这样的话。

  赵世碂沉默片刻, 抬眼望向易渔。

  易渔脸上生出得意, 笑得更是张狂。

  易渔是钦佩陛下不假,甚至可以说是仰慕, 但陛下于他而言从来都是镜中月, 他索x_ing利用一番又如何?!他命都快没了!他见这番话说得赵世碂沉默起来, 得意地继续道:“她若伤了一根指头,我便叫全天下的人知道你与陛下的事!”

  易渔自以为拿捏住了赵世碂的软肋。赵世碂可是未来的皇帝, 若有了这个污点, 才是真正无法真当皇帝!不仅无法当皇帝,怕是还要背上骂名。况且以赵世碂与陛下拥吻在一处的情态来看, 赵世碂更不愿陛下也染上这些污点。

  他看赵世碂不说话, 愈发肯定心中想法, 再道:“我被关进来前,侍卫说了,我的事儿只能陛下亲自审问。你即便今日来瞧我,定也是陛下的授意!你根本无法左右我的生死!只有陛下能定我的生死!我犯了这么多的罪, 左不过就是一个死!但我家中是商户人家, 不为官, 连累不到我的家人!死就死!只是砍头之前,我也要告知天下之人你与陛下的事!”

  易渔越说,声音越大,他自己反倒真的被说得兴奋起来。

  他觉着死又如何,他手上捏着这样的消息,即便死, 他也要风风光光死一回,他的声音说得在牢中甚至起了回声。

  他的想法,倒也对了一半。

  赵世碂未想到易渔竟然知道他与赵琮的关系,此事虽不是他的软肋,却的确不好办。赵琮回来,总要当面审问易渔,总要有人在,易渔已疯,若是口中无遮拦,叫旁人给听到了——

  赵世碂转身背对易渔,实际在皱眉。

  他仅思索片刻,便已做好决断,待赵琮一回来,迅速告诉赵琮此事,私下里了结易渔便是。

  他想罢,不发一言,抬脚走了。

  易渔见他竟然走了,觉着不可思议。

  这是他的最后一根稻Cao,却竟然不中用?!

  易渔的心态至此,彻底崩塌。

  赵世碂离开开封府的大牢,侍卫毕恭毕敬地将他的刀交还于他,他走出开封府衙,面带微笑,与众人说已当面见过易渔,具体审问只待陛下身子好了便问。

  官员也好,百姓也好,在意的不过是宫中不闻不问。眼下见十一郎君将人见了,更是做了保证,他们便放下心来。只等陛下身子好了,好审问易渔。

  即便如此,难得遇上这样大的事,京中学子照例为此事奔波。

  赵世碂在回宫的马车上,一路都在摩挲着手中短刀,眉头紧皱。

  仔细想来,易渔这事儿其实还是很难办,哪怕赵琮回来,想叫易渔不胡乱说话,只能在牢中了结了他。只是若在牢中了结他,又如何给那许多人交代?若是不了结他,还能给易渔灌哑药,哑了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是症结也在此,好端端的一个人哑了,又如何给人交代?

  赵世碂烦不胜烦,不由又想,若是他来当皇帝,他谁的意思都不在意!

  他想叫谁死,那就得死,反对他的都得跟着一同死!最不缺的就是能人,死了一个,总会有更多人涌上来。

  偏偏这是赵琮,他不能违抗赵琮的意思,更得从赵琮的立场出发,看待、解决这些事情。

  赵世碂是真不想当皇帝,也是真心不觊觎这所谓皇位。

  只是越到这个时候,他越发察觉自己的无力。

  权力这个东西,他早已不渴望,他渴望的还是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骗不了自己。

  而易渔心绪已是崩塌,行事越发癫狂,他开始镇日在牢中怒吼,嘴中说得都是些听不得的话。侍卫们有陛下的令在先,不敢打他罚他,只好用布巾塞了他的嘴,更将他捆在精铁栏杆上。

  可是易渔也总要吃饭,总要松绑,易渔就趁这个时候,咬破了自己的手,在堵自己嘴的布巾上用血写书。

  侍卫方才去拿了东西,不过片刻功夫,回来的时候,看到那块摊开在栏杆上的血书,差点没吓瘫。

  他一刀斩断那块布,从身后又拿出一块布巾来,狠狠堵上易渔的嘴:“你也别想再吃饭了!”说罢,到底踢了易渔一脚。

  易渔嘴中支支吾吾,伸手去胡乱抓。

  侍卫抓起地上的碎布,回头就往外走。

  这位侍卫还恰好就是那日赵世碂来探监时的那一位,他心中忐忑,那布上写的字儿能看吗?

  但他更怕,若是自己不说,易渔胆子这么大,陛下又不许打杀,日后要牵连了他。

  他到底找了个时候,去求见十一郎君,将血书递给赵世碂看。

  赵世碂只看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将东西一把攥在手中,回头瞟向侍卫。

  侍卫“噗通”跪到地上,抖抖索索道:“十一郎君,小的什么也没瞧着!”

  赵世碂“嗯”了声,慢条斯理道:“易大人怕是念我了,我稍后去看他一眼。”

  侍卫赶紧道:“小的去安排。”说罢,得了赵世碂首肯,他赶紧溜了。

  赵世碂将碎布拼起来,看着布上的字,连连冷笑。

  布巾上的血腥味还很浓重,一阵阵勾得赵世碂只想杀人。

  他也想不起来,他已有多久不曾杀人。

  实是有些想念杀人的滋味儿。

  太原府,赵琮的落脚处。

  邵宜吃饭的时候,穆扶就在一旁陪着,无论邵宜如何打量他,他也是面无表情。

  穆扶其实有机会能溜走,他的身手很不错,外头又有应援。

  他是索x_ing将计就计,他们三郎派他过来,本就是叫他保护陛下。近身保护,岂非更安全?正好他也趁这贴身伺候的功夫,好观察这位十分聪慧精明的陛下,到底是否对他们三郎有所保留。

  他认识邵宜已久,更是一直躲着邵宜,自认从未露出破绽,因而心中毫无担忧,十分镇定。

  邵宜见他这样镇定,反倒有些懵了。

  难道他看错了?

  否则怎会有这样镇定的人?

  他心中百般想法,将饭吃了个精光,灌了几杯茶,起身整理衣裳,便准备去向陛下辞行,顺便说这位中年太监的事儿,想叫陛下小心些那位十一郎君。

  谁料他进去求见的时候,得知陛下头有些疼,白大夫正在里头看着。

  好端端地身子不适,还是头疼这种病症,邵宜便索x_ing没再进去,反正不过明后日陛下也就回开封了,还是京中的事更要紧。他与路远等人说了声,转身就去外头牵马回开封。

  穆扶还将他送到门口。

  邵宜翻身上门,再看了穆扶几眼,转身离去。

  只是邵宜骑马出去没多久,忽然便见前头行来一队精兵,一看服饰便知不是太原府的厢军,也不是太原府衙内的侍卫。

  邵宜皱眉,他这个皱眉的功夫,他们已经走近,手上拿住一个路过的百姓就问“是不是西夏细作”,或者再问“可曾见过西夏细作”。眼看就要问到他,邵宜迅速骑马掠过,远远避开他们。

  他往城门走的一路,只见越来越多这样的精兵,满街百姓都有些慌乱,四处乱跑。甚至到了城门附近时,许多人正折返,嘴中说着城门被关的话。

  邵宜眉头皱得更深,又往城门行了一段距离,已经十分接近了,他瞧见一辆四驾马车。马车上头印有齐国公府的徽记。

  邵宜冷笑,当真是天高皇帝远。姜家的齐国公爵位早就被陛下给剥了,他们家也早就不配坐四驾的马车,这是逾制的!也就仗着陛下瞧不着!姜家胆子也忒大!

  城门已无法再走,邵宜也无时间去管西夏细作的破事儿,索x_ing痛快转身,朝太原府的城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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