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魂生 作者:川絮长灯(上)【完结】(48)

2019-05-28  作者|标签:川絮长灯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天作之合

  脑子不在家,眼神至少还是好使。眼内蓦然见了几个小字,神智顿时回了一半。

  那人刻意标明了那一行字以示重要,却又偏偏故意写得又小又潦Cao,秋笙不得不凑近了身子看了半天,这才琢磨出门道来。

  “两月之内,天渊寺离魂术,携周雍一同前去。”

第30章 暂歇

  和谈一事暂结,四境重归平安,一应事务条理分明安排吩咐下去,秋笙也算是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了些许空闲,能每天调出点儿时间来去闹腾楚翛。

  要说那一晚宿醉之后,楚翛愣是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才算清醒过来,秋笙早把医书原封不动重新放好,就算有所偏差,后头追问也可以说是他自己喝醉了碰歪的。楚翛到头来百密一疏,竟半点没察觉出不对味来,就这么被那小贼绕了个套逃了过去。

  只是自那往后,秋笙莫名其妙地倏然大幅度增加了来御膳房的频率,闲的没事来转两圈,转着转着就要坐到屋子里去。还有一点,坐着就是坐着,丝毫不逾矩,甚至连毛手毛脚的毛病也改了,倒颇有点浪子回头的意思。

  头一回知道了自己喝醉原来会断片的阁主想破了头也没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明白前一天还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大灰狼为什么突然间就转了x_ing吃素,因此更加毛骨悚然起来。

  他猛然间极其懊悔,当初怎么就吃了猪油蒙了心非把净安一竿子支到昆仑山去而不是亲自去,啰啰嗦嗦地写了一封手书秘密传给顾嵬不说,反倒还要在这儿接受此人虔诚无比的注目礼,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哭都来不及了。

  他来的次数多了,桓天再呆也看出来这人每回都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大概是知道此人是决定自己能否自在进出御膳房的关键,于是自家主子也不管了,远远一瞅秋笙晃着老大爷蒲扇溜达过来,便麻利地滚到一旁的御膳房里,留下楚翛一个人欲哭无泪。

  “你又来做什么?早朝完了就没有折子要批么?”

  过了年后又是十几天,日色渐渐长了,寒冬里不穿夹袄能冻死人的气温也回了暖,楚翛本就穿的比平常人少些,眼下还未开春,便只是穿一件薄衫满屋子晃悠。这下分明的腰线更是让人难移开眼,秋笙常常来这儿什么事不干,眯着眼一看就是一下午。

  他看着看着就晃了神,听着说话才算清醒:“折子?折子有你好看么?”

  楚翛横了个亮晃晃的大白眼送过去。

  秋笙干笑两声:“这不一堆破事都算安排好了,方久cao练新军去了,天都带着净安上楼兰卖□□,蔡杜这两天忙着选人,我可不要好好歇歇?阿翛,我前胸还有伤没好利索呢…”

  楚翛靠在床边翻动书稿,头都不抬一下:“得了吧,韩将军都能下地走路了,你少装病。”

  出于他的立场问题,当时给秋笙留下的药都是从许留山那儿搜刮来的好东西,况且那伤只在皮r_ou_,未动筋骨,这么长时间,就算是烂上几层r_ou_都该长全了。

  内伤归内伤,不大动作要去触及,平时便是不显山不漏水的。

  何况此人皮糙r_ou_厚惯了的,楚翛看一眼他装模作样按在伤口处的手,好笑地问道:“拍那么重,不疼么你?”

  秋笙轻笑下正要开口,李辞却非常煞风景地从门外进来了:“陛下,蔡大人请见。”

  楚翛正要找面具戴上,迎面却飞来一个轻薄的□□,正正好贴合在脸上,他一愣,听秋笙似乎是憋着笑说道:“再戴那个你整张脸就好没边儿了,这个是好东西,你先用着。”

  确实是好东西,放在手里极薄的一张,眉眼口鼻却画得精致巧妙,竟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明明戴上没费多少力气,却贴合得紧密妥帖,像是无论如何动作都十分稳当似的。

  楚翛一面戴一面嫌弃:“谁戴过的就扔给我?”后头一句“脏不脏”想了想,终究没说出口。

  蔡杜这就要进来了,秋笙忙收敛了一脸痴相,背对着楚翛道:“就我以前戴着玩过一两次,没事,不脏。”他凭借这些天对此人的一系列观察准确地掌握了关键点,说出话来正中红心。

  楚翛:“…”脏不脏倒在其次,只是莫名有种脸贴脸的微妙感…

  “唔,还有,”抓紧时间回头,秋笙弯起嘴角冲那张自己曾经戴过的脸皮笑笑,“别担心他们怀疑你,虽然没人知道你是谁,但基本上都看出来你戴着面具。你等着照照镜子,那猪脸跟你的美人身段严重不符。”

  楚翛无言以对,于是高深莫测地趴在床上装起了哑巴。

  秋笙转身时便顺便收回了脸上的笑,声音也自然地落低几度::“蔡大人,请起吧。有何要事?”

  这屋子小是小,但床榻与外间还是有个雕花屏风稍作遮挡的,蔡杜愣是没看出来还有个第三者偷听,呈上一卷纸筒,恭敬道:“回陛下,人选已经挑好,都安排在翰林堂住着,随时恭候陛下检验。”

  “文武各多少人?”

  “文八人,武九人,都是心术极正的大好青年。”

  秋笙也不正眼瞧他,只点点头,随手翻了翻两张文稿过了眼,这一翻竟然半天一个字不说,等得蔡杜心惊r_ou_跳,生怕自己措辞上犯了错惹万岁爷不高兴,眼角瞥见秋笙微微皱眉,这下立马二话不说就给跪下了。

  “陛下…”

  秋笙没搭理他,看了几眼名册,突然就庆幸起来自己早些年是在江湖里混迹大的,多多少少有点儿宫城外的消息,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就给这帮孙子骗了。

  纸上排在第六位的文官赫然是管洋,花都地方大户地主管廷之子,因着人生的高大细瘦招女孩子欢心,人称“花城管少”。此人腰缠万贯家财盖天,就算是出了人命官司都大可以花钱摆平,秋笙混山头时与此人有所结交,主要目的便是凭借这层关系搞点银子给将兵打酒喝,顺便让对方能在寻花问柳时大发慈悲地拉上自己一起。

  都是些陈年旧事,何况当时不把这江山当个东西,恨不得让那小子再多贪点,现在想想简直大逆不道,不堪回首。

  花花公子若是有才学,往日里那些臭毛病改了去也就既往不咎了,奈何这少爷从小在锦绣堆里长大,说来可能没人信,他不仅幼年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长到弱冠之年甚至才能绊绊磕磕地写出自己的名字,四书五经一类更不要提了。

  这么一个蠢物蔡杜给他归到“出类拔萃,有惊世之才”的行列里,秋笙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脾气好了许多,要是搁在从前,就直接拿着小铁锹非把他脑浆砸出来不可。

  如今他居然能心平气和地看完整个名单,好在只有这一个认识的,没机会火上浇油。

  “蔡大人。”

  蔡杜到底是稍微年轻了,心里发虚藏不住事,打着磕绊回道:“陛下何事?”

  秋笙见他这么个怂样儿更生不起气了,颇为好笑地将名单扔到桌上,正好滑到蔡杜面前:“差事办的不错,等着明儿早朝后都叫来朕看看。”

  蔡杜松了一口气,正要请辞离去,却被秋笙一把按住了肩膀:“别急,蔡大人,话没说完呢。好才华自然是好才华,只是还请将里头那些花了银子买官的公子们踢出去吧。您说,往后要是朝廷里困难…唔,不对,是朕困难吃不起饭,可不是要抄他的家换米粮吃吃?他到时候要是见天儿在朕面前晃荡,岂不是要给他那老子娘求情?朕可受不起这个福,趁早打发了吧。”

  蔡杜已经不会说话了:“陛陛陛…”

  “别陛陛的,烦得慌,”秋笙装作没看到他一脸死人似的灰白,若无其事继续道,“朕不是在怪罪你啊蔡大人,你不要这么紧张。这是往后出了事别扯不开这张脸皮去,提前提个醒罢了…对了,管少肯定没在翰林堂待着,大人可知他去哪儿了?”

  “管少?”

  “花都管洋,”秋笙轻哼一声,“别告诉朕你不认识他啊,蔡大人。”

  收了银两的人,怎么能不认识?

  蔡杜瞬间有种眼前的人并非什么常人口中曾经浪迹天涯不知朝政的南萧王的错觉,好像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在朝堂上消失了这么久,是去寻了个什么高人为他指点江山,这一趟回来,专门就是回来继承大统的。

  他还想寻思着语句搪塞过去,面前的桌子却被秋笙狠狠一拍,茶杯都被震得飞起来:“蔡大人,您非说这人老老实实待在翰林堂不要紧,这京城里有几家妓院几家酒楼朕还是略知一二的,挨个儿扫荡完了再抓了人,您可就不太好说话了。”

  读过两本书的酸气文人都愿意自谦,秋笙不例外,他口中所说的“略知一二”,就是□□裸的“无所不知”。

  楚翛感到无意间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耳朵愈发竖得高了。

  蔡杜还没找回自己的舌头:“臣臣,臣有罪…”

  “别,还没,再不说就有了,”秋笙一把稳住了跳飞的茶杯,“他来京城,尤其爱去醉花楼吃酒睡觉,那儿有一位花魁宁雨姑娘最对他的口儿…蔡大人,没错吧?”

  这个管洋不仅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痴呆,还是个最愿意跟别人显摆那点儿风流事儿的半疯,来京城不过区区几日,便将三两年的猎艳史全抖落给蔡杜了,此时这两人所言几乎无缝重合,蔡杜再不情愿也只好全招:“回陛下…他,他人是在醉花楼,至于是在哪个姑娘房里…臣就不知道了…”话说了一半便很有自知之明地跪下了,“陛下…臣有罪…”

  秋笙哼唧道:“可以了,朕去瞧瞧他,几年不见才学长进成什么德行,能让蔡大人看上眼…”顿了顿,又是毫无征兆地一拍桌子:“蔡大人您看,这名单您就这么交上来,还是再拿回去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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