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魂生 作者:川絮长灯(上)【完结】(30)

2019-05-28  作者|标签:川絮长灯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天作之合

  满心饱胀的情愫顿时顺着风一道儿飘走了:“完蛋,高立那头保不住了。”

  闻言,楚翛顺手扔出了一颗炮弹,劈手夺了秋笙手中的弓箭,借着煤油灯的星火点燃了箭头,s_h_è 出满弓一箭狠狠扎在炮弹包上。

  秋笙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便被楚翛一把按倒在了雪千里背上,紧接着那人泛着凉意的身子覆上来,西北军特制的巨大盾牌遮天蔽日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慢半拍的脑袋刚生出些莫名其妙的躁动,却听到一声巨响传来,整个人被轰得一傻,连箍在楚翛侧腰的手都颤得放不稳了。昏暗中听见那人撑在自己身上闷哼两下,像是痛极了受不住,挺到爆炸声结束,便瘫软在他身上。

  “带着剩下的兵进地营里去,听我的,快!”楚翛枕着秋笙的肩膀重重咳了几声,抹干净血,松松被震麻的手臂直起身来,身后是死尸遍地,一时来不了人。他争的就是这个时机,正要把秋笙当球一样丢到地营口,却被人一把拽紧了小臂:“你怎么不进?”

  煤油灯耗的是他的心神,此时已经彻底灭了,秋笙辨认不清他嘴边的鲜血是个什么颜色,探手替他擦了擦嘴唇:“进地营以后怎么办?干等死么?”

  楚翛低头躲了一下:“我有办法…你先带兵进地营,时间不多,抓紧。”

  秋笙侧头看了眼被一炮弹炸的慌了神的西北军,远处碎成一地烂r_ou_的敌军,问道:“董琦做好了?”

  “是,”眼瞅着外头的敌军就要杀过来,楚翛直接把秋笙推下马去,“但是就这么一个…再不行动来不及了,快。”

  秋笙倒也不倔,拿了个军信弹炸了,指挥着残兵撤离战场。他默默地清点着人数,几千多人,就剩下了八百冒头。

  而北骊…

  “这么一躲,他们不就知道地营口在哪儿了?”

  楚翛正握着弓箭不知在兀自瞄准着什么,闻言只是淡淡回应一声:“他们没命进来。”

  秋笙一震,头不晕了眼也不花了,直勾勾地盯着马上英姿飒爽的楚翛,这一回,他在对方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地看到了翻涌的暗流,骇人的杀气从他每寸皮肤争先恐后散发出来,愣是把秋笙都给吓住了。

  他顺着楚翛的箭尖找了半天,这才看清三里外放着一个包裹。那包裹眼熟的很,他晃着脑子苦思冥想好一会儿,终于得出了结论——那是当年太子送给董琦的布包!

  “你要干什么!你打的什么主意!”

  楚翛冷冰冰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秋笙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那种神情,他还以为不可能会在楚翛的脸上出现。温文尔雅的外壳脱胎换骨般褪去,仿佛这种裹挟着血腥气的杀伐y-in狠,才是他深藏不露的本色。

  “玩个天女散花,让这帮猪猡尝尝自己的r_ou_块砸在身上是个什么滋味。”

  他翻身下马,正当秋笙满心希冀地以为他回心转意时,扬手平推一把,毫不怜惜地把万岁爷扔进了地营。

  深深吸了口气,拼尽心力重新点亮了煤油灯,断然点火,泛着猩红杀意的羽箭对准了炮弹包。

  秋笙麻溜儿地蹦起来,胸腹收不上力,只能探个脑袋出来:“你跑得掉么!炸不死你!”

  敌军还有一段距离,楚翛暂且放下弓箭,回头看着秋笙,见对方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眼看着就要亲自动手把砖板强行扣上,却在蹲下身的瞬间听到了“刺啦”一声。

  一滴凉丝丝的水,不偏不倚落在箭尖上,把那点儿小火扑灭了。

  楚翛一怔,抬头看去,竟被瓢泼大雨浇得一塌糊涂,眼底深沉浓重的死气荡然无存,一双被雨水逼着半眯起来的桃花眼看向破晓的天角,恍然间听见了远远传来新一轮的呐喊声。

  他们的援军,到了。

  趁着这小崽子愣神儿,秋笙一把拽住了他的腰带把人整个生扯过来,“彭”一声合上砖板。借着火把微弱的光看清了楚翛清明起来的眼睛,长舒了一口气,照着小腰儿掐过去。

  “你装个什么鬼样儿?可吓死我了。”

第19章 错综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浇灭了后路上汹涌的大火,南大营援军山呼海啸地冲进来,拉图远远一看,顿觉形势不妙,这个架势就只能抱着脑袋挨打了。立刻高声下令:“撤——”

  路充带着大军浩荡赶到,一见敌军这就要溜之大吉,正要举全军之力痛打这帮落水狗,便被方久拦下了:“别追。”

  路充是南大营韩建华将军的副手,生得一副乍一看无比正儿八经的面容,平日里除了身为副将派遣兵将之外,担任作战军师指挥大局也是把好手。他身穿南大营军装铁砂裘,疑惑问道:“陛下和高将军从南大营手里调了这么多兵,不就是来打全胜之仗的么?犹犹豫豫的为哪般?”

  这倒不是方久不想打长威风的胜仗,秋笙先前特意交代过,若是占了上风,得饶人处且饶人,打趴趴了就成,不用赶尽杀绝。一方面是骊戎一族本就狡诈y-in险,拉图又是其中榜首,被逼急了不知道能翻起什么滔天巨浪;再者,眼下正是用兵之际,京城中的御林军不到万不得已调动不得,大越叫得上名号的军队只有西北军和南大营了,能省下人手的地方,还是要考虑考虑江南的战况。

  “别追的急了中了伏,再说,陛下还想留着点儿兵力给江南。不过我听闻江南形势不错,西北军这趟舟车劳顿该是免了,”方才一场混战中没受什么伤,前头的刀口子又都让楚翛抹上棉金粉,方久没什么头昏眼花的失血感,倒是这两天缺了太多觉。战场上绷着弦不觉得体力跟不上,这冷不丁一放松,积攒许久的困意便气势汹汹地来了,方久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笑笑,“对了,跟你讲个事,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最近寻摸了个相好。长的条正眼顺也就算,我天,还是个排兵布阵的好手,提剑上阵也猛的很,真是…我替陛下明里暗里偷瞧了好几遍,一点儿毛病没挑着。”

  路充心思一门正,哪听的过去方久这般打趣当今圣上,一本正经地反驳:“不能叫相好,那是国母之尊,是皇后娘娘。”

  平时在西北营跟高立他们混,这三人一个招惹多了就要上房揭瓦,一个混熟之后就视脸皮为身外之物,还有一个真哑巴,方久处在这样不容许他闹腾的环境中自然装的道貌岸然,憋得久了,也有些混账话迫不及待要找个地方倒倒,这下可算把一根筋路充给盼来了,忙不迭地逗他:“你别说,还真就不是国母,这人还就是当不得皇后。”

  话说到这份儿上,正常人都该了然,但路充显然并不属于这个范畴,只见他瞪大一双牛眼,皱着眉像个年画上的门神:“啊…陛下喜欢,为什么当不得?”

  方久内心狂笑,憋得脸都紫了,却还是冒着憋笑憋死的风险继续忽悠:“郎有情妾无意,这丫头骨头硬实着呢,又有一身歪门邪道的功夫,霸王强上弓根本是痴人说梦…陛下摆不平他。”他一面说,眼前一面自动浮现出楚翛那张精细标致,却没有半分女气的脸蛋,憋笑憋得更辛苦了。

  打不过你,过嘴瘾就是了!

  “啊…那真是难办。”路充看上去是真心实意地替秋笙cao心那个“生猛的姑娘”,眉心结了个疙瘩走了半天,突然猛地抬头,“你方才是不是说过,江南形势不错?”

  这都一起骑着马溜达了一路,方久都快忘了自己说过这句话,懵了一会儿才答:“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意外地看到路充硬气的方脸瞬间拧成一团,像个捏好了褶皱的大r_ou_包子:“荒唐!南大营本与南蛮难分高低,十三万兵马打得都艰难不已,这头又要去了三万精兵,哪里来的不错!”

  “三万?谁要了三万?”

  “京城里来的调兵令,高将军的军章和玉玺都盖上了,他二位没告诉你么?”

  路充不会说谎,方久昏昏沉沉的睡意全给吓没了,回想起先前克斯直冲着秋笙s_h_è 去的一箭,“朝中重臣出了歹人,朕已吩咐江辰着手去查”,难不成这里和外应的混账们连玉玺和军章都准备好了,那京城岂不已是他们囊中之物?

  南北同时夹击是他们的计划,此番调走南大营三万人,可不就是把江南的门户大开着么?

  方久一鞭狠抽在马屁股上:“陛下只调了一万五千人!我先行通知!”

  话说此时秋笙正靠在地营干冷的土墙上闭目养神,楚翛撕扯着外袍替他包扎伤处,高立和王登很懂事地带着大部队默默走开,人为的替他们造出一个二人世界。

  秋笙其实全身上下只有胸口一处重伤,可轻甲的防御功能较之重甲还是略逊一筹,细碎的小创口布满了大半个身体,楚翛一件外袍全撕碎了裹在他身上,愣是还露着几处刀伤。阁主静默地看了他片刻,动手去解自己的里衣。

  手一动,却被始终闭着眼的伤员一把扣紧了腕骨。

  一愣,抬头正好撞上秋笙戏谑的眼神:“再脱就光了…你且先省省,以后来我这儿慢慢脱…”

  楚翛面色僵住,正要转着手腕给撤出来,却听秋笙哼哧几声,借着他的力缓缓坐直了身子,到底是心软,只能上前拢过秋爷肩膀,把他给扶正了。

  秋笙缓了几口气,仗着年轻力壮,迅速就地满血复活,立马就不老实了:“西北军的内情,出了地营干嘛去了,刚刚你是打什么主意…咱不急,你一个一个慢慢说…都给我解释清楚了。”

  楚翛僵着脖子机械地低头看他,突然就看到对方手指上沾着自己乌黑的血,不觉有些慌神,只好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秋笙,企图以此屏蔽他的攻击,获得一次沉默以对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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