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魂生 作者:川絮长灯(中)【完结】(33)

2019-05-28  作者|标签:川絮长灯 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天作之合

  钟寒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正要张口再说些什么,却见楚翛站在上头冲他潇洒地挥挥手,说了句“告辞”,便忽地一下没影了。

  只好举双手向此人投降。

  王九斯这里断了线,这依靠他连接在一处的三方纷纷有些心急火燎,但邓七和萨满川木再如何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遇到这种哑火的境况也还是沉得住气,不至于像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直接就炸了毛。

  秋井然从最初几天的焦虑担忧,经过些时日的历练,终于彻底转化为歇斯底里的疯狂,他迟迟等待王九斯而不得,便不知从脑中哪个位置得出了此人要弃自己于不顾的结论,连同这已在京城大牢里无忧无虑歇了几日的刑部尚书,将整个朝廷骂了个狗血喷头,最终决定抛弃那些所谓的盟友,单打独斗地闯出一条血路来。

  王九斯临走前从自己的幕僚中挑了个巧舌如簧的为秋井然所用,这人愣是把一套谎话口口声声说的无比信誓旦旦,将一众亲军将领都忽悠住了,居然没有一人对当今圣上身边出了叛徒、要去清君侧这个明显扯淡的理由有任何异议。

  付仁数次试图劝阻秋井然实施单枪匹马挑秋笙的计划,无果,至今已然再无退路可走,只得硬着头皮跟自家主顾一路到头。

  时至今日,他看着站在不远处调兵遣将的秋井然,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秋井然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对这孩子多些爱护疼惜,秋笙不在京城里的日子,多半是付仁陪着井然度过的,倒是有些父辈兄长的感情在。他耍脾气也好,打闹过头也罢,于付仁而言,都不过是小孩子随x_ing使出来的稚嫩心x_ing而已,因此作为要被废黜的缘由,未免太过苛责于他。

  随后便进入了东宫,成为秋井然的手下大将,直到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也是在这渐渐流逝的光y-in之中,他发觉自己从未真正懂过太子殿下。

  凡尘中人成疯成魔,大抵都是要寻一个或确切或明定的由头,血仇也好,爱恨也罢,牵牵扯扯不过红口白牙几句话,却在心间绕来绕去纠缠一生,终是难得救赎,因而堕入深渊,自此不复人世。

  而他看不透的,恰恰是这个由头。

  最终他也只好认命,原来有些人,天生便是疯魔,什么缘故、什么仇家都不必有,隔岸花柳映他眼底,也不过是一簇妖异难堪的怪物罢了。

  正月刚出,秋井然率领四郡亲军统领,出城清君侧。

第58章 破敌

  秋笙带着主力部队往阳关大道上追了好半天,也没见着丁点儿人影,再往外追便横生出无数个岔路口来,倒是难以一时做出决定,便招呼全军就地扎营,先歇上一晚再论后话。

  入了夜,四周皆是陷入一片寂静,主帅帐中却仍是亮了一盏小灯,秋笙倒上一杯竹叶青,对着昏黄烛火再度想了好半天,借着酒劲儿,竟惊觉或许是被王九斯算计了个局中局,说不定自己出城全力追捕也被算在这局之中,此时早已逃之夭夭,用不知何种手段给邓七和萨满川木传递消息了。

  万岁爷在寒风飘雪的大半夜被吓出一身冷汗,正要起身去外头吹吹冷风,转身去取大氅,却被一阵凛冽的寒风唤醒了整个后背的j-i皮疙瘩,他正要抱怨啰嗦两句,话未出口,回头看去,来人却是楚翛。

  他声色俱厉地怒火还没上来,便被兜头泼了个全灭,转而换上满心难以言喻的喜悦欢欣,却又病态地强压下去,硬生生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动声色地露出个浅笑来:“你怎么来了?”

  他此番态度着实有些反常,楚翛先是微微一愣,却只是站在门口不挪地方,学着秋笙那强行压的颇为冷淡的声线漠然道:“王九斯抓到了,眼下正在大牢里吃香的喝辣的,他用来联络邓七的小损招我也查出来了,你不用担心。夜深露重,陛下贵体要紧,且先睡一觉养养精神,待明日再回京料理太子殿下。”

  他这一串话说的又快又无情,秋笙听了前半句便明白,这事必定有楚翛从中c-h-a手管了。

  却想不到这人自始至终背着手长身玉立站在一边,竟冷冷抛下这么几句话,便要扭头往外走。

  他不过区区做了个行将转身的动作,秋笙便装不下去,一面往门口大步走去,一面慌慌张张地解释:“阿翛…我,我不是…”

  他仅仅说了几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不只因为他这番急匆匆大步流星,而将桌子碰歪,愣是洒了一身的竹叶酒香,反倒是那人似乎就是站在营帐门口等着他来,脸上渐渐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始终背着的手蓦然转出来,竟是掐了朵冬梅在掌心,趁秋笙一瞬间的怔愣,便不偏不倚地别到了他的发间。

  欺霜赛雪的梅花隐隐渗出些不易察觉的清冷香味,本该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气味,却因着那一壶热辣的烈酒混在其中氤氲开来,竟无端色气不少。

  秋笙一时间眼中唯有身前这一人,任由旁侧的景物纷纷飘渺开去,帐口仍是透着冷风,却觉此时此地此景,只愿长长久久,再无尽头。

  楚翛干完了坏事,竟然一边磨蹭着下巴一边倒退了几步,倒像是在验收成果似的,半勾起一侧的嘴角邪笑道:“俊的很,于此百里梅林之中唯寻此一枝绝色,当配世间美人。”

  他趁热打铁地扬眉看向秋笙深邃的眼睛,压低声音缓缓道:“我想了许久,唯有你一人罢了。”

  秋笙默默地凝视他片刻,猛然间倒吸一口凉气,将冒起的邪火压下去几分,恶狠狠问道:“消息带到了,你现在再说这些话又是想如何?阿翛,我倒是皮糙r_ou_厚无所谓这些小事,”顿了顿,他目光往后头的简陋床铺扫了一眼,“眼下洞房于我而言无异于是件美事,只是这般粗陋简单便过了门,怕是委屈了我细皮嫩r_ou_的小媳妇儿。”

  楚翛看着青年微红的脸,几步走近了,近乎是唇贴着唇轻声哼道:“赶明儿还收拾孩子呢,可安生点儿吧秋爷。”

  那轻如蝶翼的呼吸仅仅靠近了一瞬,秋笙甚至来不及辨别清楚那股温润的味道中是否有熟悉的Cao药香,楚翛便欲故技重施地远离退后,他再忍不住,抬手便将人一把拥在了怀里。

  长叹一声。

  楚翛的体温一向偏低,此时却也难抑地发起烫来,他环紧了秋笙骨r_ou_分明的脊背,闭了闭眼睛,弹指灭了桌上烛灯:“您快瞧瞧几更天了,再不睡天都亮了…”

  此人一贯说话算话,秋笙眼底也是一对分明的黑眼圈,就是有贼心也没那贼体力,只好在营帐中的小床铺上就着一床被子、一只枕头睡了一晚,主帅帐中炭火烧的足,竟是觉不出半点冷意,头一回,楚翛竟赖了床。

  秋笙早已养成天光一亮便睡不安稳的习惯,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思恍恍惚惚尚未反应过来,只觉怀抱中是温热的一团,手臂不自觉地轻轻一收,竟听到一声梦中呓语。

  这才后知后觉清明起来,轻手轻脚地将手臂自楚翛颈下慢慢抽出,正要起身梳洗穿衣,低头却见那人窝在棉被之中略微泛红的脸,映得那唇色煞是好看,一时忍不住,垂头俯身,偷j-i摸狗似的窃了个香。

  心满意足。

  门外李辞正要送来梳洗的热水,秋笙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了他,竖起一根手指横在嘴边,带着他一同无声无息地远离了营帐,一路走到了御林军集体洗脸的聚集处,与众人一并就着冷水浇了满头满脸,冲一旁瞠目结舌的李辞挥手道:“再烧一盆新的来,等着送到营帐里去,动作轻些,阿翛若是跟我埋怨一句,有你好看的。”

  李辞:“…”不知为何,他脑中竟然凭空冒出“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来。

  自家主子当真有荣登一代昏君的魄力。

  将风月情长暂且安置妥当,秋笙一头扎进军营中找到传信兵:“去花都府衙见郑南将军,命他自西南方迅速带他那头的亲军前往京城城郊,把连城也招呼回来,王九斯在这头已经被料理,花都如今已是大安,不必他日日夜夜无休地上赶盯着了。”挥手往副将营帐里一指:“诏令在副将营里,你去拿了,一切求速,千万别耽搁。”

  亲自统帅聚集在此的御林军和部分花都亲军,秋笙自认便是没有郑南带着剩余亲军前来助阵,收拾了这小兔崽子也是易如反掌。且不说这熊玩意从前从未带过兵,就是握在他手里的那四郡的亲军,其兵力军械与御林军相比就是天壤之别。平乱不是主要问题,他是想尽全力减少损失。

  若他没猜错,那四郡长官必定都是为秋井然手下幕僚花言巧语骗了个一溜够,其心本然并不一定都有反叛□□之意,都是自己家里的内讧,和对外力敌之时又是两种应对方式。

  王九斯被抓起前还借着假玉玺给秋井然开了个后门,只要秋井然掌握了全部兵权不让那些蒙在鼓里的长官上前阵,说不定他们事后还真就以为是清君侧时没压住外贼,令陛下无故命丧黄泉,之后再将御林军等一干人打扫利索,他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篡位而上。

  秋笙拧着眉头,若真是这种情况,伤亡人数难保不大。

  而破釜沉舟的秋井然,确确实实就是这么干的。

  秋笙心里说不上焦躁,倒只是略微有些悲切,毕竟这事一闹出来,秋井然此等大逆不道之罪,就算是他想包庇一二,恐怕也只不过是车裂凌迟与鸩酒斩首的区别。

  他不回京,已经与王九斯断了联系、失去北骊南蛮做后盾的秋井然,断然不会疯狂到出了城郊漫无目的地追杀他的地步,换句话说,这场□□,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决定权全然在他。

  他正兀自默然不决,李辞却踩着小碎步上前来,俯身道:“陛下,楚公子已经醒来。”

  秋笙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一瞬温柔下来,就差快活自在地赏他一锭银子,兜兜转转不过几步路的工夫,他简直恨不得长了翅膀一溜烟飞过去。

  进帐的时候,楚翛正巧刚刚系好外袍腰间束带,抬眉见他进来,笑道:“何时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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