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筵冷清+番外 作者:夕大大【完结】(53)

2019-05-28  作者|标签:夕大大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布衣生活

  苏冷清在门外听到这声叹息,心想你这才待了几日便按耐不住了?想当初你爹逼死我爹娘,我还得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在你身边当了十几年小厮,你此刻再怎么苦楚,又能及我当年几分?亏你还是个壮汉,而我当年只是小童……

  苏冷清想着又自苦起来,脸上却不肯带出分毫,进屋便对风筵戏谑道:“你想知道温玉怀的去处何不问我,衙门除我还有谁能差遣他?!”

  风筵拿眼睛瞅着他,眸子里盛满戒备,就听苏冷清似笑非笑道:“你是想找阿辰喝酒,对吧?!”

  这语气听着就不对味了,苏冷清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风筵知道苏冷清是人精,但就是因为太过人精,所以当他在沂家庄看到泰子,也只会装着没看见,免得给自己惹祸上身。

  苏冷清只知道是泰子和文暮晗搞鬼,但想不到那位古灵精怪的宣书童。

  风筵想宣书童已经成了特使,论官阶也比苏冷清大,又不是个畏事的主,肯定有办法帮自己脱身。

  苏冷清慢悠悠道:“等会要颁布桑绵令,姑苏府统辖五十六镇,温玉怀一天巡察一镇,也得两个月才跑得完!”

  风筵心想要命了,等他回来了,宣特使早离开了!

  风筵正在暗自焦心,就听外边衙役禀告,说天香楼酒宴备好,齐大人催他快点,别让特使大人等咱们!

  等那苏冷清出去了,风筵赶紧研墨,写了一个纸团子,也跑到那天香楼,果在门口看到带刀侍卫和那辆五色彩丝的宫车。

  天香楼和宫车都被包围,但宫车此刻是空的,侍卫只是不让人靠近。风筵目光仔细扫视四周之后,最终停留一株茂密的梧桐树上。

  一盏茶的功夫,风筵已经隐身树上,悄无声息吊挂下来,弹弓夹着那求援信,对准五色宫车的珠帘。

  每条珠帘只隔指宽,差不多是纸团宽度,风筵眯眼等了半晌,待车边侍卫微微分神,便将纸团弹s_h_è 出去。

  纸团夹带千钧之力,不偏不倚s_h_è 进珠帘,没有惊起丝毫响动。风筵听泰子先生说过,宣书童心细如发,不会错漏眼下任何一点事物。

  风筵是相信泰子先生,待s_h_è 进那个纸团后,便从树上溜下来。他约了宣书童石林见面,晚上那儿往来人少,方便他们讲话谈事。

  在石林等待了片刻,果然听到嘚嘚马蹄,跟着侍卫来到面前,举火把照着他的脸,喝道:“前边何人?”

  风筵报上名字,便被侍卫带到车前,恭敬道:“苏大人,人来了!”

  帘内传出苏冷清的声音,惊得风筵楞在当场:“上来吧!”

  “你运气不好,宣特使私访去了,要我帮他挡驾一阵,偏偏你就撞上来!”侍卫将风筵押上马车,苏冷清捏着纸团讥诮道:“你要是先问温玉怀,再去驿馆和江南道,或许我还不会怀疑,你跟宣特使有关联。”

  没有阿辰从旁提点,风筵想到啥就做啥,没有心机和城府,更不懂伪装企图,被对方轻而易举窥破。

  风筵死死盯着纸团,就听苏冷清冷笑道:“你若不这么心急,我还想不到他身上,这倒成了他牵连那件事的证据,有道是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风筵扑上去想抢纸团,但哪能快得过侍卫,一棍就将他打得趴下。

  一只官靴伸到面前,挑起他的下巴,苏冷清轻描淡写道:“接下来该谁了?老刀把子、温玉怀、还是你的好兄弟阿辰?!”

  风筵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用流血的手指写道:“你赢了!”

  苏冷清冷笑。

  风筵写道:“我不跑了!”

  苏冷清表情未变,似是在审视他,跟当年的风万侯一模一样。

  风筵还想再写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写,只捂着发热眼眶,渐渐蜷缩起身子。当初拼死爬上船后,以为自己不会再掉泪,可现在眼眶又涌泪水。

  他一直告诉自己不悔、不悔,哪怕背上杀父恶名,哪怕现在伤了残了,他都不允许自己有一丝后悔,不允许自己憎恨那段过往,憎恨着一个叫苏冷清的人!

  可是现在……

  他真后悔,后悔那年跟舅舅回到山城,后悔在堂前救下那小孩,后悔后来相处的每一段时光,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一次,他宁可看着苏冷清……

  被人吊死廊下?被人卖进戏班?被人□□至死?

  他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想让苏冷清有多远滚多远,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他的视线,因为他真不想用憎恨眼神看着他,不想用对风万侯的态度来对待他,这让他回想起那段岁月时情何以堪?!

  风筵指缝涔出热泪,又想起那杯毒酒,苏冷清轻描淡写一句:“谁饮?”

  苏冷清见他这幅光景,知道自己击溃了他,便慢慢靠上车壁,心想你算是知道了吧,我便是这样有心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当年,你只当我是小厮靠你庇护,却不知我是心灰意冷放弃报复。至于我为何会心灰意冷,有五分是看透世情,有五分是顾念恩情,只怕你永远都想不到!

  回到姑苏府邸之后,风筵至此安静下来,苏冷清要他看账本子,他就跑去看账本子,其实就是苏冷清的俸禄,那些银子、布匹、米粮,再除去师爷、幕僚、下人们的开销,每月纵有盈余也不多了,难怪桌上也就一荤一素,衣物大抵朴素无华,以一色水的布袍居多。

  风筵刚进府的时候,苏冷清便叫了裁缝,为他做了四身夹衫,后来快过年的时候,又叫裁缝做了四身袄子。

  风筵写不用做那么多,特别袄子这种东西,耐磨又厚实的冬衣,一洗一换也就够了,谁一冬天换四套?!

  苏冷清就冷汀汀说,谁给你一冬换四套?当你是员外老爷呀?

  风筵当下也就明白了,这是要留着给他慢慢穿,苏冷清特地挑了厚麻面料,怕是他到死都穿不破这些袄子!

  苏冷清是想让他死心,就算十年契约到期,他也不会放他离开,他风筵就得一辈子当苏冷清的小厮!

  岁末,衙门冷冷清清,只留了几个当值的。温玉怀带着阿辰回家祭祖,现在有阿辰这个练家子在身边,温玉怀便不怕周心冥来胡搅蛮缠。

  阿辰和温玉怀就似新婚燕尔,成天黏在一起c-h-a不进旁人,而风筵心中也有所顾忌,跟阿辰在一起话比以前少了。

  屋里升了炭火,菜色比往常丰盛,还多加了一壶老黄酒。厨子把饭菜送来的时候,就跟风筵抱怨,为了找新鲜猪腰可是跑断腿!

  风筵瞟眼桌上的荤菜,干切牛r_ou_和蒸腊r_ou_,哪里来的猪腰子?

  苏冷清便在此刻捧着蟋盅进来了,说你出事后就没人管赵将军,等我去老屋时早就死僵了,这是你当初卖给许乐山的种,我又跟他讨要回来,讲好多给一倍的价,等年后让他来衙门拿!

  风筵正捧着盅儿看蟋蟀,听到六十两不由愣了,再看看盅里的小不点,心想这哪是虎将军的种,这分明就是江南的金翅展。

  当初讲好帮许乐山配尾,可后来遇祸远走他乡,许乐山又没那门手艺,只能任着虎将军的种咬死母的,一个冬季也就绝了种。

  这刻碰上苏冷清威逼,许乐山不敢说实话,只得拿金翅展蒙混。

  风筵也不敢跟苏冷清说实话,怕给那许公子招来横祸,苏冷清有时可怕得很,就好似被风万侯附体了。

  风筵眼睛看着蟋盅,心思早就飞远了,就听苏冷清淡淡道:“喜欢吗?”

  风筵抬起眼眸看他一眼,心中有说不出的吃惊,老实说苏冷清要是挖苦讽刺,那他心里还能踏实一点,此刻听他来这么一句,脖子后汗毛都竖起来了。

  看见风筵吃惊的表情,苏冷清竟然笑了一下,眼中意兴阑珊道:“等过几天再弄只母的,你便能给它分尾了!”

  风筵喉结咕咚一下,赶紧放下手里蟋盅,从抽屉里取出账本,翻到当中某一页,递给苏冷清去看,统共结余八十六两。

  前年送红袖出阁所剩无几,这些也是后来才结余下的,苏冷清将那账本子拨开,轻描淡写道:“无所谓,你若喜欢,再贵也买!”

  风筵便从头寒到了尾,苏冷清这是唱哪一出?!

  想想人也真是奇怪,以前听到这话怕要乐疯了,现在听了只是默默坐下,先给自己倒杯酒压压惊。

  席间,风筵就算低头饮酒,也感觉到苏冷清的目光,那里面隐隐约约眼眸闪动,竟有某种令人不安的东西。

  风筵自从认命以来,每天记记账本,去马厩刷刷马,大多时候心情郁卒,但还没似今晚这般坐立难安。

  

  ☆、第五四章

  等一顿饭吃完,风筵想去厨房抱坛酒,打算醉倒在Cao垛上,就听到苏冷清说等会儿,还有东西没送来呢!

  苏冷清既然发话了,风筵只得乖乖坐下,看着厨子又进来,收拾了碗筷出去,跟着又拿来一方托盘,上边放着一盘新鲜猪腰,切成薄薄的生片儿!

  风筵狐疑地看着猪腰子,又看看屋角炭火炉子,心想这是要烤着吃?苏冷清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东西?!

  下人端来一盆热水,放在炭火炉子上,跟着又拿来一个托盘,里边放着几样东西、一钵石灰粉,一沓裁好的纱布,一把雪亮的弯刀,一根麦杆子,一只铜夹子。

  风筵看到这还不明白,那也真是枉做男人了。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但片刻又跌坐凳上,继而又滑倒在地上,软绵绵没一丝力气!

  风筵把目光移向那壶酒,姑苏府库房真是啥药都有,连这种江洋大盗的麻粉都有!

  苏冷清已经把门栓好了,用尽力气拖他上床,虽然累得直喘气儿,脸上却是带着微笑,解开他的衣衫道:“在我十六岁之前,真是把你当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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