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野 作者:牛奶盒小姐【完结】(21)

2019-05-28  作者|标签:牛奶盒小姐 甜宠 青春校园 情投意合 双向暗恋

第23章

  贺浔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小时候的学校,明明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早就忘记得差不多了。可是他怎么走怎么绕都走不出来,始终被困在那栋教学楼里面。他看到自己,10岁的时候,梦里是模糊的小人,可是他就知道那是自己。

  “我们比赛谁尿的远啊!” 人群中有一个稚嫩的男童音这么说,贺浔一下打了个激灵,他更想逃了。然而他一转身就被人从背后抓住把他摁在墙上逼着他看。他使劲闭起眼,画面还是一幕幕在他眼前,他看见一群小孩怎么注意到角落里小小的自己,又怎么一窝蜂地冲上来要脱他的裤子,嘴里嚷嚷着要看他的小j-ij-i。贺浔想冲过去帮忙,后面的人却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贺浔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和人群里的那个小男孩一样恐惧和无助。他看见自己被逼退到角落,说不要也没人理,没参与的人站在旁边嘻嘻哈哈,恶作剧的男孩子们兴奋不已嗷嗷叫。人群里的他被几个力气大的男孩按在地上,另外几个男孩合力扯他的裤子,他使劲上脚踹和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就在他裤子被扯下来的瞬间老师姗姗来迟,虽然他迅速就把裤子穿好,但是哪怕只有一秒也让他倍感羞辱。贺浔死死地咬住嘴唇,告诉自己这是梦。

  “是梦吗?” 后面的人贴近他的耳边说。贺浔的j-i皮疙瘩一下子冒了出来,是裕汤。

  “你好好看看,你和别人都不一样。” 裕汤的声音在他耳边,这次却不是带给他心跳和甜蜜,而是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

  场景变换,他们站在家里的厨房里,隔着吧台面对面。

  “你和我们不一样。” 裕汤冷漠地看着他。把他的早饭当着他的面倒掉。

  “你看,道不同不相为谋。”

  贺浔终于喊了出来,在梦里他疯狂地喊,用尽全力地喊,可是他就像溺水的人,张开口就被灌进水,一点点失去氧气。

  贺浔抽泣着醒来,眼睛还死死地闭着,半睡半醒之间他不敢睁开眼,害怕裕汤冷漠的眼神就是真相,他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眼泪糊了满脸。还是胃部的抽痛让他清醒过来的。最近他吃得很少,今天开始隐隐的胃痛了。醒来之后他先是松一口气,还好,是梦。又马上被胃里顶上来的钝痛搅乱思绪。还好只有一阵,缓过劲后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

  那时候十岁出头的小男孩们都喜欢玩比赛尿尿,几个男生排排站上厕所的时候喜欢互相研究对方的小弟弟,然而贺浔从小就被父母反复强调过,在任何地方没有父母的带领不能随便当着别人的面脱裤子,有任何的大人想要帮他脱裤子也一定要记得拒绝。再小的时候他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隐约知道一点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只是爸妈这样说,白大褂阿姨也这么说,所以他都乖乖听话。好在他从来也不喜欢在学校上厕所,臭烘烘的,家里比较干净。

  他小时候比较粘人,来了学校的新环境,总想努力交到朋友,所以大家说去上厕所,他也跟去在门口等着玩。他长得好看,很多小朋友都愿意和他玩。等到读五年级的时候,学校开始了生理卫生课,老师把男生们都叫出去,只留女生下来。有懂的男同学神神秘秘地笑,和他们说老师在讲什么胸部之类的词。贺浔也有一点好奇,趁周末爸妈回家的时候就问他们为什么女生会来月经。爸妈仔仔细细地和他从头到尾地讲了身体的构造,可惜当时他没有听太懂,满心都被自己有一部分女生才有的器官吓着了。

  SX人的成因太复杂,到现在都无法准确被判断。而SX人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假x_ing,通俗来说,就是外表看起来长的是男x_ing的器官,但是身体里却是女x_ing的子宫,或者反过来长得是女x_ing器官,x_ing/腺却是睾/丸。

  另一种,是极为罕见的真x_ingSX人,体内同时具有两种x_ing/腺组织。一般情况下,青春期会有一种激素可能起主导作用:雌x_ing激素主导的SX人会具有女x_ing特征,胸部发育或者来月经;雄x_ing激素占主导的SX人,r-u/房如男x_ing一样萎缩,男x_ing/生/殖器会发育更加完善。

  贺浔就是所谓的“真x_ingSX人”。

第24章

  贺浔是很幸运的,他有一对开明的父母和美满的家庭,他们尊重贺浔,所以没有在他懵懂的时候就带他去做手术,他们想要等贺浔懂事之后有了知情权后自己选择自己的x_ing别。很多不幸的双x_ing人在小时候就被父母进行“矫正”手术以达到抚养“正常”孩子的目的。如若儿时不知情,成年后往往会认为是童年x_ing侵害,容易造成严重的童年y-in影。手术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还需要配合各种注s_h_è 荷尔蒙,对身体造成长期的伤害。(注:部分科普资料来源于中国x_ing科学网《在刑法中构建双x_ing人的社会x_ing别》)

  然而即使这样,贺浔对自身x_ing别的探索过程还是充满痛苦和焦虑。10岁的时候知道这些后,他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像女生一样来月经或者发育r-u房,害怕有人要把自己当成女生,做梦梦见老师留下人的时候,把他也留在班级里。即使父母和医生告诉他开导他,半夜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偷偷躲起来哭。

  他开始害怕自己不够合群,只能更加地想要融入男生的群体里。但是在小的时候,他这样长得好看的小孩,总是有人会嫉妒。所以在厕所时才会有那一幕恶作剧,男孩子们嘻嘻哈哈,对他这样一个干干净净不一起遛鸟的小孩带着天真的恶意。

  实际上被扯下裤子之后并没有人看清楚,但是贺浔总觉得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其实也许他小时候并没有这么多感受,只是在回忆之后,那些恐惧不断被他记忆深化,一点细节都被放大,加上自己的想象,这件事就变成了他记忆里最不能触碰的部分。在那之后他父母把他转到了贺岩读初中的附小里,贺岩开始每天接他。而他也开始和人保持距离。厕所还是他的y-in影,如果可以他都尽量憋住,没办法的时候一定会去隔间。

  实际上这件事他很久没有想起来了,毕竟十几年过去。但是今天突然梦见,那种曝光在众人面前的屈辱又回来了。尤其是在裕汤面前。

  家里暖气开得很足,坐起来有一瞬间头晕目眩,大概是今天哭太久,梦里情绪波动得厉害,再加上血糖不够,贺浔只觉得累和反胃。

  裕汤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什么都没做就半夜2点了。浴室传来呕吐的声音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幻听,过了一会儿听见人在咳嗽,裕汤一下坐了起来下床去敲门,这时候他根本没有顾及什么冷战不冷战的,只有对门内人的担忧。

  不得不说裕汤真的是很细心的人,自从他和贺浔不再说话以来,他害怕贺浔半夜起来之后过来关他这一半的门会别扭,每天晚上都改变了习惯随手关上先。他敲了大概有两分钟,里面传来水龙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贺浔的脸上还有水珠,裕汤的心脏像遭到一记闷锤,因为他对上的是贺浔哭过之后红肿的眼。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裕汤张张嘴:“做噩梦了?” 贺浔哭太久喉咙干涩,沙哑着应了一声,说没事。

  裕汤关心的眼神和梦里他冷漠的表情重叠在一起,贺浔觉得又有眼泪要不受控制流出来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了,他恨自己这么脆弱。他才知道,比起被裕汤发现,他更害怕的其实是他的冷漠,其实是他那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贺浔抬手抹了把刚刚洗脸留下的水珠,见裕汤站着没说话,他也不说话站着不动。

  “唉,我问你,” 裕汤突然开口,“我可以和你睡么?”

  贺浔脑袋里一片浆糊,迷茫地看着他。

  裕汤突然笑起来,“哎呀我睡不着,一个人睡有点害怕,你陪我睡吧。” 说着就拉着贺浔的手把他往自己床上带,贺浔看着被他手掌包裹住的那一块皮肤,心里遭受巨大的冲击。他不是不和我玩了吗,为什么拉我手,为什么说要和我一起睡?但是他舍不得挣开,他贪恋这种温度和亲密。直到躺到裕汤床上,他还在心里想,自己真的太自私了,明明想好只要看着他就够的,明明是自己要远离的,可是一感觉到痛就退缩了。他盯着裕汤,想,你是自找的。

  喜欢一个人啊,怎么会只要一点点就能够满足呢。一开始是不求回报的开心,后来就会有求而不得的痛苦挣扎,越贪心就越不知足,有一点回应就想要更多。

  “你不是说和我道不同吗。” 他们俩面对面躺着,裕汤的手还抓在他手臂上,两个人都没放。

  裕汤听到这句话,伸手弹了一下他额头:“我和你说这么多句话,你就记住这一句吗?我让你有事情说出来你听了没?还记仇。”

  他真是后悔自己这么多天为什么不直接一点,贺浔明明这么乖这么好哄。

  他以为自己使出了浑身解数,实际上幼稚地像用欺负人表达喜欢的小男孩,想用同样的冷漠让对方难受再博取关注。

  贺浔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放进油锅里反反复复地炸,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滑,把裕汤的枕头弄s-hi一片。

  “看把你委屈成什么样了。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裕汤带了点笑故意用夸张语气逗他,“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啊。我是揍你了还是怎么的。”

  等贺浔抽抽噎噎平复下来之后,裕汤抬手摸他的耳垂,他们的呼吸互相都喷到对方的脸上,热热的。

  “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 贺浔听到裕汤说,“我都给你。”

  贺浔伸出一只手拽紧他的衣领,说话的时候还没缓过劲,因为之前哭太用力所以还有点打嗝:“我,我下学期,想和你选,选同一门音乐课。”

  裕汤愣了一下,然后在贺浔耳边笑起来。

  “好。和你选同一门课。” 裕汤靠近他,在他背上安慰地拍了拍,“现在陪我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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