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铭 作者:盐焗松果儿【完结】(20)

2019-05-27  作者|标签:盐焗松果儿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段允努力走着直线:“唔,好。”

  旁边的两人试图上前帮忙,被苏越拒绝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回去歇下吧,王爷交给我便是。”

  段允大着舌头帮腔:“说得对,有……有越越侍寝,你们有什么不晃心的。”

  苏越脸上的色彩顿时丰富起来。

  段唯:“……”

  江凝干笑两声:“苏越哥,你相信我们,这话一定不会传到苏师父那里的。”

  深秋的夜晚,强风裹挟着浓郁的寒气袭来,几层衣物也抵不住透骨的凉意。段唯走在路上,只觉骨缝中又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回来时,王太医观他脸色,又给他切了脉象,只是有些气血不足,并无大碍。

  “小王爷,” 王太医问道,“近一月来,您的失眠症发作过几回?”

  “只在回程的十日里,” 段唯想了想,“五回。”

  王太医捻着胡须:“另外五日睡得可还安稳?”

  段唯略一颔首。

  “那五日的作息与往日可有不同?”

  段唯的耳廓蒙上一层淡粉:“差不多,大概……比往日要疲累些。”

  好在王太医没有继续追问“因何事疲累”,兀自思索了须臾,开口道:“小王爷,您初次离家,又思虑烦忧,应当只是心因x_ing的失眠症,在府中调养几日,养心安神即可。”

  段唯道:“王伯,您在京城时可曾听说过,一停了安神香便几日难以入眠的事么?”

  王太医连连摇头:“安神香顶多有个辅助入眠的效果,哪有那么神?”

  段唯低头笑笑:“可能我真的是从心里太过依赖它了。”

  “您可以适当转移注意力,” 王太医说,“不必太过紧张。”

  段唯收回思绪,专心走路,刻意忽略掉身体里隐隐的不适。

  “不回寝房?” 江凝见他转了弯,也跟了上去。

  段唯应了一声,推开一间小小的储物室,取出一盏香灯:“今年还没来得及给我娘点灯,我想过去看看。”

  江凝不声不响,坠在段唯身后,在祠堂不远处站定,目送他走进。

  段唯在案上放下香灯,一股寒风裹着几片落叶窜了进来,他转身一瞥,门敞开着,那人果然站在十步开外。

  段唯迈过门槛,对江凝道:“不嫌风大?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立个flag:明天双更!(?ò ? ó?)

第19章 第十九章

  烛火跳动,不甚明亮的小祠堂里,两人默立案前,香灯悠悠燃着。

  案上果然架着一支精美的宫钗,玉石在烛光摇动中忽明忽暗。待灯油燃尽,江凝才缓缓抬起头来,“故考妣江锦弦国夫人之灵位”赫然映入眼帘,心里某个隐晦的地方像被轻触了一下。

  “原来王妃也姓江。” 他脑海中登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自己也觉出了点莫名其妙。他连生身父母都不知是谁,姓江,或许只是因为恰好在江边被捡到而已,这也能算机缘巧合吗?

  恍神间,段唯已撩起前摆,跪在蒲团上,江凝余光瞥见,忙跟着跪好,行过叩拜之礼,方才离开。

  这天江凝相当自觉收敛,回到院内,没有纠缠段唯,乖乖地回了自己的寝房。

  “小王爷。” 候在房内的侍女捕捉到了段唯身上并不明显的酒气,很快调了蜂蜜水,端到他跟前,又取了一支香,正欲c-h-a至香炉内,却被段唯叫住了。

  “小王爷,这个不是九铭,” 侍女笑着回道,“您用厌那个了?正好,这是王爷差人送来的新安神香,您今晚可以试试。”

  段唯:“这香也是圣上所赐?”

  侍女答:“送来的人没说。”

  “不必点了。” 段唯忍着阵阵不适,使声音听起来与往日无异,“放那里就行,你先回去吧。”

  侍女告退,房内只剩下段唯一人,刚才还能勉强忍住的麻痒酸痛骤然放大,几乎让他喊出声来。比上次发作猛烈了数倍的不适感逼迫他不得不正视现实——这绝不是什么心因x_ing的疾症,不是自欺欺人就能妥过去的。

  段唯颤抖着蜷缩起来,死命咬住下唇,企图先捱过一阵,半炷香后,却绝望地发现,浑身的痛痒丝毫没有减轻的意思,反而更加疯狂地叫嚣起来。目光慢慢落到了床头的香炉上,段唯挣扎片刻,颤栗着拿起火折,引燃了那支安神香。

  轻柔的香气四散开来,段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试着放松身体,然而毫无成效。不知怎的,那日在邻江邑,病榻上的曹邑尉看到香盒后双眼放光的景象再次浮现在眼前,那张狰狞的面容从四面八方向他围拢,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听到声响,段唯无力地扬起脸来。

  江凝望着他唇上咬出的血印,面色苍白冷汗淋漓的样子,陡然心惊,顾不上询问,回头朝院里当值的侍卫吼道:“快去请王太医!”

  侍卫应声而去,江凝这才上前一把抱住了段唯,掰开他紧攥着胳膊的手,发觉那手心凉得惊人。

  段唯声音喑哑:“你怎么来了?”

  江凝:“我看见你屋里还亮着光……先不说这个,你怎么回事?”

  段唯沉默须臾,涩声道:“九铭……”

  江凝的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搂紧了他,手指像铁箍一样死死扣住段唯的五指,沉声道:“不怕,我陪着你……”

  王太医半夜听侍卫来请,不敢怠慢,不多时便拎着药箱赶到段唯房内,见眼前景象,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江凝给段唯挽起袖子,王太医的手还没搭到他的脉上,便皱起了眉,江凝的脸色也再次暗了几分。露出的手臂上横着道道淤紫,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格外扎眼,尽是段唯为了忍痛,自己勒出的指痕。江凝放轻了呼吸,紧紧盯着王太医的神情,想从上面读出些信息;王太医却好似被定住一般,直至两手脉象都切过一遍,才缓缓摇头,叹出口气:“小王爷脉象加快,然仍属正常范围,并无其他异常。”

  江凝深深地看了一眼段唯,恳切道:“王伯,您能不能先给他止痛?对策我们稍后再想。”

  王太医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命人点上暖炉,又让江凝帮着褪去些衣物,在段唯合x_u_e、络x_u_e、原x_u_e等处施了针,虽不能完全止痛,但也能起到暂时麻痹的作用。

  江凝起身谢过,请随侍暂避,与王太医私语几句。

  段唯动身邻江邑前,侍女将所剩不多的九铭全部装进了他的行囊——御赐的安神香,本来也没多少,段允自己舍不得用,都留给了儿子;江凝又是个沾枕头就能着的,自觉用与不用安神香没多大差别,又常到段唯房里蹭吃蹭睡,也没有自留的必要,因而多年来,九铭成了小王爷的专用香。邻江一行后,香盒里就只剩了两支。

  江凝抽了一支递给王太医,低声道:“王伯,事已至此,不妨明说了。邻江此行,曾见一邪香,常用者似是成瘾,每日固定时辰若不用香,便寝食难安。我们只截获几截残断的,不知是否因为量少,未能验出毒x_ing。小唯今日的疾症发作得太过蹊跷,我们疑心是这香……”

  王太医脸色剧变:“凝公子,这话万万不可乱说。您应当知道,这安神香是什么来历。”

  江凝面色微沉:“我知道,王伯,没有根据的话我们不会乱说。其实小唯前几日便有些反常,怪我粗心大意,没能及时察觉,不料竟发作到今日这般。还请您将这香带回去细细分解,琢磨破解的方子。”

  王太医瞳孔微缩,小心地放好九铭,郑重道:“请公子转告王爷,万事小心,王某必将全力以赴。”

  身上扎了数根银针的段唯静静趴着,感觉暂时被麻痹了,意识却还清醒。多日来疑心却并不愿相信的猜测落到了实处,心思百转千回。邻江之事究竟是不是西厂擅作主张,暂且不论;赐香还能是司礼监擅自作主吗?一时间无数设想争先恐后地涌来。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就听王太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王爷,针麻绝不可超过半个时辰,否则经脉极易受损,后果难以逆转。现在我必须得给您撤针了。”

  段唯闭了闭眼,轻声道:“好。”

  江凝的心先一步吊了起来,急切地问道:“王伯,撤针之后,可还有其他办法缓解此症?”

  王太医道:“王某惭愧,暂无他法,小王爷只能先捱过这一阵。”

  银针悉数撤下,瞬间恢复的痛觉排山倒海般压了下来,痛呼未及出口,段唯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江凝小心翼翼地帮他整理好衣物,起身送王太医。

  “王伯,我还有一事不明。” 走到门口,江凝忽然开口,“这香我明明常用,却丝毫没受影响,这是为何?”

  “你也常用?” 王太医疑道,见提问的人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不再追究,“您用的年头肯定不及小王爷,不受影响乃是万幸。”

  江凝回到房中,段唯已睁开了眼睛,眼神却是涣散的,被冷汗打s-hi的几绺乌发贴在脸上,将面色衬得越发苍白。

  江凝心疼不已,伸手过去,想帮他拨开发丝,谁知指尖刚触碰到脸侧,段唯便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身子一颤,张口狠狠咬了下去。这一下毫不留情,牙齿顷刻便划开了皮肤,江凝紧皱着眉,任他咬住不放,一声不吭。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0/31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