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 作者:檐中【完结】(6)

2019-05-26  作者|标签:檐中 虐恋情深 年下 江湖恩怨

  迟晚不能容忍独孤诋毁方儒生,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只有独孤能知道了,他舔了舔嘴角,忽然觉得肩膀隐隐作痛了起来,那个地方还是迟晚咬的。

  独孤压着嗓音呵呵的笑:“大梦该醒了,迟晚。”

  他这一回连抱都不屑于抱他。

  迟晚的大梦不曾醒,反而使自己陷入了另一个噩梦,他在浑浑噩噩中忽然间记起来在除夕那晚的梦,那梦中的旧时春好像正是他十岁发热时。

  春逢骤雨,桃李败谢。

  师父那一日晚归,归来时没有打伞,朦朦烟雨渗s-hi了他的衣衫和发尾,他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衣衫,抽查他的功课,同往常无异。

  “师父,什么是大道?”

  “大道需你自己参,你见的人多了,便能知晓大道到底是什么了。”

  “我要怎么见到更多的人?”

  昏沉间最能贴切感觉到便是叹息声,它沉重得让人背负不起。

  “行医吧。你能从他们身上见到世间百苦,也能见到世间百悦,但你不一定能救得了每个人,而那个时候,你若能救,就去救上一救。你借他们参道,他们奉你为道。”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湛青盟:出自湛湛青天,这个解释是留给自己看的,怕隔久了自己也不记得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②小篆:请看官们自行百度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觉得京郎用这个与众不同的字体贼可爱。

③山上朝来云出岫,随风一去未曾回。次第前村行雨了,合归来:出自辛弃疾的《浣溪沙·赋清虚》。

④桃浪:[暮春],卯月:[仲春],开岁:[首春],极月:[末冬]。

⑤多承京郎频频顾,常令春风入我院:自己瞎写的,前面那句是第三句,可以不押韵的,还请不要揪着平仄不押韵等毛病。

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在用写武侠的方式写感情。

这一章增加了新人物京郎出场。

然后…

对不起我喜欢京郎。

第5章 巳月

  “你若能救,就去救上一救。”

  方儒生明明可以救京郎,他却没有选择救他——为什么不救呢?迟晚想不明白,这和方儒生从小教导他的观念不一样。

  “四年前的‘朱河半岳门’这事你也不知道吧?”

  他咬在了与上次分毫不差的地方,这次用上了更大的力气,他嘴里渐渐溢进了独孤的血,想让独孤在疼痛下屈服,闭上他即将说出更大秘密的嘴,然而他用力太过,以至于忽然间失了全身的力气,他松开了嘴,大口喘着粗气。

  他不想独孤说出来,独孤偏偏就要说。

  “朱河原本不叫朱河,它本名为渡河……”独孤肩上的血分化成了两条细路,一条顺着他的背脊延淌下去,一条顺沿在他的胸口,蹒跚过最长的伤疤。

  迟晚有些癫狂色,独孤从来没有想过能在迟晚身上看到□□中的绮丽之态,他撩开迟晚散落的发,又想要撩拨他的眼睫,他的之间还未触摸到迟晚的眼睫,迟晚就猛然闭上了眼。他低下头舔舐着迟晚沾染着鲜血的唇。

  在顷刻间他忽而改变了主意:“算了。”

  但这句话对迟晚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是因为血染了整条河,所以后来人才将渡河称做朱河——独孤只说了这一句,迟晚却已经能感受到当时的惨况。

  什么是大道?

  他不知不觉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年幼的他曾这样问过方儒生,方儒生说大道能救世人,他就以为大道是医遍天下人。二十六岁的迟晚在这一天忽而反问自己,但他自己没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大道既没有救世人,也没有救下自己,世人在天底下挣扎,他没能遇见每一个人。

  独孤拥着他,蛊惑着他:“这世间没有大道,方儒生知道,京郎也知道。其实你自己也是清楚的。”

  迟晚像被触及到了最不能触碰的点,他不自然地想要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独孤压制住了他,他放声大笑:“迟晚,你动摇了!”

  这一声使迟晚蓦然清醒,他想起了独孤的厥词:‘你信人间有大道,我偏要你不信’。

  他猛然推开独孤。

  独孤的笑声随着他这一下动作被抑制在了喉中:“哈哈哈!大道迟晚!”

  “讽刺吗?”

  迟晚已经冷静下来了:“你要是还想得救,现在就从我身上滚下去。”

  第八天的时候迟晚退了房,他已经决意要向西行,独孤若是跟随他一路西行,他就救下独孤,独孤若是留在原地,他便当从未见过独孤此人。

  他无心揣测独孤的去留,私下更是以为独孤留在此地对他来说反而更舒心,他此时必须承认自己心中对大道还是存了一分质疑,这一分质疑是独孤剖开的。

  渡河恰巧在西边,迟晚想去了解一下半岳门。

  街道上两旁垂柳初绿,城中女眷两两相伴,挽篮持扇,互相攀比着今日谁的衣裳更艳谁的发饰最华丽。而来往行人颇多,大部分惬意同游,鲜少有行客行色匆匆,马骑一匹接一匹飞驰而过,不知在追逐着江湖中的什么事物。

  迟晚信步垂柳下,柳枝垂下身想要勾住他的发冠,他索x_ing扬起手折了一枝柳条,漫不经心地编织着柳环。

  街上女眷诸多,登徒子也随着轻佻而来。

  迟晚听到背后有人在吟诗:“眉细从他敛,腰轻莫自斜,姑娘可堪比这柳枝。”

  姑娘应是羞红了脸,娇怯嗔道:“公子请慎重。”

  他忍不住回过身:“姑娘,他本意是在讥讽你。”

  姑娘涨红了脸,啐了登徒子一口,又啐了迟晚一口,然后匆匆携着婢女离去。登徒子愠怒,也跟着啐了迟晚一口。

  迟晚捏着柳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出于好意,却遭到了两个人的唾弃,他站在垂柳下低着头,两只手无意识地翻转着自己手中的柳环。

  他只站了一小会,然后将柳环挂回了柳树上。

  “怎么不要了?”

  “那不是我的。”

  京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他取下柳环,戴在了迟晚头上:“但你把它折下来了。”

  迟晚并不讨厌京郎,相反的是他还有些欣赏京郎——即便他与京郎说他们两道不同,可他丝毫不介意与京郎攀谈。

  他想起了昨日独孤与他讲的故事,他有些犹豫,想向京郎问个清楚,他又生怕京郎回答确有此事,那恰恰能说明独孤所说的是事实。

  他怏怏地拽拉下头上的柳环,说起了另一事:“昨*你留的那盏茶,我没喝。”

  京郎点点头,对此事没有感到意外:“你有事想问我?”

  但迟晚说起了另一回事:“我先前在茶楼中,听到有人说起了聂杉……他给独孤下的毒有些古怪,我隐约猜测出了是什么毒。”

  “你身上也有这毒?”

  这回京郎着实诧异了:“我以为这毒不容易发现。”

  迟晚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你的气息不匀调,而你喝完茶后几乎感觉不到你的气息,我翻阅古籍的时候见过有一味药正是这个症状。”

  京郎好像对这个的话头并不太上心,只是出于礼节他还是点了点头,无意再说:“原来如此。”

  “我想知道它叫什么名字。”迟晚问。

  回答他的却是独孤。

  “惊鸿。”他戴着京郎赠给他的面具,用着他最熟稔的嘲讽神色出现在京郎正对面。“我猜的没错吧。师父?”

  “我替师父杀了师兄,师父不应当嘉奖我?”

  他将迟晚手中的柳环掷在了地上。

  三人神色不一,迟晚只沉默,京郎却讥诮地给出了赞扬:“好得很,你还想要什么?哦我忘了你还想要我这条命,只可惜你杀不了我。要不要现在来试试?”

  难怪京郎敢出现在独孤面前。

  迟晚心想,遮天教的师门恩怨真是一环扣着一环。

  独孤的脸色不是很好,迟晚连看都没有看上他一眼,他与京郎客气拜别,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柳环。

  独孤的脸色更难看了,可他最后仍然是选择跟着迟晚西行,去那渡河边。他尚未摸清‘惊鸿’此毒有什么厉害之处,却知晓世间大抵只有迟晚能够救他——或许是说只有迟晚愿救他。

  渡河口还残存着半岳门遗址,但里头已经找不出当年的一丝遗物,迟晚只好向靠近它的镇渡村询问当年的故事。

  镇渡村里多是萧条意,里头大部分是鳏寡老人与带着孩童的妇人,年轻些的男人早出了这个垂败的小村落,女人也大多数随着自家男人一同出了村。不肯跟着出去的往往是鳏寡老人,他们早在这个地方预定了自己死后的墓地,只想在这儿等着见到自己已逝去的老伴。

  迟晚起先去镇渡村的时候被村民们虎视眈眈地盯了他许久,他们对外来人有种子虚乌有的敌意,他敲了三家门,只有一家老妇人肯让他在家里借宿两日。

  老妇人家中只有一个两岁的孙子在睡觉,中午时候她抱起小孩喂食,小孩喝了两口稀粥就开始呕吐。

  “造孽啊,造孽啊!”老妇人连着叹了好几口气,在小孩后背拍了一下又一下地安抚他。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6/14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