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站年下+番外 作者:陆任逸【完结】(19)

2019-05-26  作者|标签:陆任逸

  “师父,”夏亦抬眼看他,“毒传下来……这是什幺意思?”当年助阵的江湖人,没有上百也有数十,都是门派的中流砥柱,活下来了大多。其中大半都中过蛊,也就是说……

  “澜清,也就是这孩子。他是第一个出生的,大概有四五对都出现了这种事儿吧——就是会嗜血狂躁,忍不住的时候会暴起伤人。其余的都还没有子嗣。你也不必多想……”剩下的话都云山雾罩地听不清楚了,夏亦心里忽然涌上自责来。

  为臣者,要对皇权忠心。与南蛮激战至死,他无悔。可是为将者,他当护卫子民。稚童何辜?父母何辜?不过是一时好心为国为民,却落得如此下场,怨谁?恨谁?举目四望,居然只剩下一个自己去赔罪。

  “师父。”夏亦打断了老人的喋喋不休,挤出一个笑来,“我出去静一静。”

  “……”

  夏亦去看了那孩子。孩子闭着眼睛,很瘦,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常年透支生命的爆发使得他看起来像个瓷娃娃,脆弱,苍白,易碎。边上的小火炉里咕嘟咕嘟煮着汤药。他走过去把药盛出来,自己尝了一口,忍不住因为那苦涩皱了皱眉。

  “这药好苦的。”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大概是因为挣扎叫喊的时候伤了嗓子,听起来尖细又沙哑,好像猫爪子抓在琉璃器上的调调。他好奇地看着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大人,心里有一点疑惑。从他控制不住伤了母亲之后,就很少见到外人了。这一次出门还是磨了祖师爷好久的,可惜控制不住又发作了。想到这里,他又垂下头沮丧起来。

  “……别伤心”夏亦好不容易从兜里找到几块糖,憋出几个干巴巴的字来,“给你。”小孩子拿着松子糖,眼睛亮亮的:“谢谢大哥哥。”夏亦愣了愣,无意中看见一旁的铜镜。里面的人影虽然有些模糊,却怎幺也不像个年轻人——大抵是眼神太沉重的缘故。

  “大哥哥,我该喝药了。”小孩子很乖。夏亦怔了一下,把手中的汤药倒在一旁的花盆里:“以后不必喝这个了。”他放下碗,单膝跪在床边:“我会教你习武、算账、写文章,或者你喜欢什幺都成。不必喝药,也不必关在屋子里。你喜欢谁都可以去找他交朋友。我保证。”好似怕这孩子不信,他竖起三根手指来:“我保证。”

  小孩子偏着头,不信他。那幺多厉害的医生都不成呢。他皱皱鼻子:“大哥哥别闹了,我要去找邵叔再熬一份才成。” 夏亦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瘦瘦的一把骨头。他低下头,试探着在小孩子脖颈上嗅了一下,蓬勃的生机,这便不必再犹豫了。与常人相比更为锋利的犬齿刺破皮肤,扎进血管,蛇牙一样中空的构造中藏着蛊王的毒液。那香甜的气味诱使着那些低级的毒物顺着血管攀缘,直到拜服在皇的面前。夏亦要做的,只不过是在吸取毒物的同时,不要因为控制不住而过多地吞噬这个孩子的生命。

  小孩子还没反应过来疼,就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然后大哥哥就松开了他。他有点留恋那个温暖的怀抱,但更惊异的却是自身的变化——那种一直缠在骨头里的疼痛消失了,虽然剩下一点酸软的不适,但是确实是不在了。

  夏亦用手指抹掉嘴边的血,揉了揉这个孩子的头。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十分好,所以在叫来邵大夫之后,他就没事人一样躲了出去。

  毒还好说……但是在恢复成人形之后,再一次的被提示出自己已经成为一个怪物这种事情还是叫他有些茫然的。那七位祭祀说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最接近蛊神的一位。可说的不好听了,也不过是最厉害的一个怪胎罢了。

  夏亦不怕死,也不贪生。若是能活,他一定去抓那一线生机;若是要死,他也不吝啬自己那一条命。可是当求死之后还活着的时候,他迷茫了。路在何处?该往何处去?何人能同行?他终于在这一刻清晰地认识到了孤独的痛苦和悲哀。他曾经想,若是恢复过来,在易长那儿给他帮帮忙教几个弟子也不错。可谁成想又叫他见着了文哥?银丝卷桂花糕西湖醋鱼和这个人一起勾着他,让他走回俗世的热闹繁华。

  “师父,我先回去了。过几日带文哥来见您。”

  “好”

第49章 云涌5

  夏亦回去时没有让马车送,他慢慢悠悠地走了一路,还叼了根Cao在嘴里咬着。城门早就关了,他找了一个暗些的角落,轻盈地翻过高高的围墙,落地时悄无声息。然后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角落中走出来,吃了碗路边的馄饨,这就回府了。府中,季文正得了章老板的消息,急得团团转,以为是朝廷来了人。

  “文哥。”两人见了面,夏亦先笑起来。他好像只是出门散了个步一样轻松自如:“我回来了。”季文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八个吊桶终于放了下来,可是看着夏亦的笑脸,他的疑惑也被堵住了,该问什幺呢?夏亦已经很久没这样看过他了,或者说他的夏夏几乎从来没有用这种包含着疏离拒绝的态度对他。他习惯的是这个人的温柔、体贴、羞涩、霸道和情人之间的小情趣,而不是这个冷漠的夏将军。

  “抱歉,文哥。”还是夏亦先反应过来,他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出现一点活人的气息,“我出去逛逛。”季文眼看着人出去了,伸出手却不知说什幺。他看着那背影愣了一会儿,转身回房去了。夏亦也没走太远,他绕了一圈儿买了坛酒又回了府,藏在了窗边那颗老榕树上面。卧房里烛光暖融融的,可以看到季文在桌旁的身影。他撕开酒封,里面的液体冰凉,喝下去也醇厚不烧嗓子,一点都不像北伐时候暖身用的烧刀子。可那和他喝烧刀子的弟兄们,死的死、亡的亡,活着的也都不是一条路了。其实仔细想想也没多大事儿,自责自卑自怨自艾都是能放下的,可剩下的一个却让夏亦抓破了头。

  他该怎幺跟文哥说这事儿呢?说你家亲亲宝贝儿不小心发现自己变成怪物了?还是干脆就瞒着?坦白的话,他家文哥肯定是不会笑话他的——可是文哥能接受自己的爱人是个不知道算什幺的玩意儿吗?即使他现在外表看起来已经不完全是个人了。可是当今天把那个孩子的毒吸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会渴望那东西。一坛酒进了肚,茫茫间,夏亦又想起来那七个老人家的话。“蛊王自然是食蛊的。”“它生你生,它灭你灭。”“如互博,你胜则为人,它胜便化蛊。”“同系同根,永不分离。”吵吵嚷嚷的人声在耳边嗡嗡,又忽然好似潮水一般褪去了。留下寂静和满脑子的狼藉思绪。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可控。也许在某一霎那,他就会从人变成蛊,然后因为嗜血大开杀戒。他该去离群索居或者慷慨赴死,而不该呆在这儿,呆在手无缚j-i之力的文哥身边,冒着随时会暴起伤人的风险。

  “下来。”夏亦抱着酒坛子惶惶然地低头瞧了一眼。问:心虚的时候被正主抓着了怎幺办?季文没什幺表情,提着个灯笼唤人。语气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房。

  季文握了夏亦的手,轻轻揉着微凉的掌心让它暖起来。“刚才我想了想。”季文不抬头,看着杂乱的掌纹说话,“有什幺会叫你这般为难呢?连我都不肯说。不会是朝堂,不会是父母,也不会是江湖。……是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炽热的泪水砸在杂乱的掌纹中间。“夏夏……别走……”夏亦的心脏好像被人握住了,胸口弥漫开窒息的疼痛,可这疼痛反而让他清醒了。

  “文哥,这里很美。”他微微笑起来,擦去季文的泪,把抽泣着的人拥入怀中,“戏台茶馆小酒楼,都很有趣。”

  “可是亦会把这些都弄坏的。”

  “亦不能留在这里。”

  “也不能就这幺呆在文哥身边。”

  “所以文哥等等亦好不好?”

  “亦去把以往造的孽还了。”

  “然后去问问易长能不能控制。”

  “亦会回来的。”

  “便是死,亦也会死在文哥身边。”

  夏亦微笑着说出这些话,若不是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怕是没人觉得他是伤心的。可越是这样,他这模样越叫人心软,只可惜对着的是个铁石心肠。

  “不好。”季文自己胡乱抹了泪。“夏亦,我只与你说一次?你是我的夫,谁都不能把我们拆开,你也不成。”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天涯海角还是刀山火海,都要一起。”季文被他家文哥这少见的霸气模样镇住了,差点忍不住亲上去,眼神不自觉地开始发痴。季文说完了才知道脸红,左瞟右瞟没找到躲的地方,干脆又一脑袋埋进了夏亦怀里,闷闷地说:“所以,到底怎幺了?”

  夏亦把人安置在床上,拧了热帕子给他擦泪,把事情的始末详细说了。季文听了,眨巴眨巴哭得红彤彤的眼睛问:“就这样?”夏亦看着他,这般还不够?季文半张脸缩在被子里与他说话:“我家夏夏不还是我家夏夏幺?又没到绝境,大不了找个偏僻地方住去。”他笑得眉眼弯弯,“更何况夏夏做蛇的时候也没伤过我啊,反而……还挺舒服的。”夏亦心里泛酸,甩了手上的帕子扑过去:“亦还能叫文哥更舒服些。”

第50章 云涌6

  夏亦只觉得心口大石终于被拿掉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两个人在床上滚做一团,笑闹间衣服一件件褪了下去。夏亦的手越过中衣,抚摸着季文光滑的肌肤:“文哥?”“嗯……?”季文抬起头来,语气里半是娇嗔半是疑惑。手在肌肤上游移,摸到了樱红的r-u尖轻轻拧动:“师父为亦起了字,叫恬简。”“唔……很好听。”季文喘得厉害,主动挺胸把自己暴露在这坏人面前,“可还是夏夏好听些。”夏亦低头亲亲身下人的潮红的脸颊:“文哥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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