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上)【完结】(88)

2019-05-26  作者|标签:青眉如黛 重生 灵异神怪 修真

  

  “为师只可告诉你,以你的方子尚可压制他的疽症,不过,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必定目不能视颠狂大发,这是他的报应!为师言尽于此!”爷爷一顿茶盏转回后堂,史朝义空座前厅默然无语,我两厢看看,想走怕怠慢了他,不走又十分尴尬。

  

  枯坐一阵他起身告辞,“我先走了,明日可是为师傅做寿?”

  

  “嗯,我简单做几道菜,都是些江南的菜式,明日。。。你来么?”我送他出门,外面已是艳阳高照,他素恶热,朝英在门口守着,一见他出来立刻递去个小篮,篮里白帕几块,垫着冰块,冰镇得凉爽。

  

  “你欢迎我么?”他边抹帕边问我,声音隔着帕子闷闷,我心虚一阵,心里明白若是他来日后李俶必是不高兴的。“我早知道,”他自嘲笑笑,放了帕出门,门外随从已在烈日下牵马候着,“我提早一日来正是为此,无妨,师傅大寿有你在也好,我么,心意也到了。。。倒是你,冰的凉的少饮些,积了虚寒今后苦头是大。。。”

  

  “朝义哥哥!”我冲口而出,他上马的身形顿住,“朝义哥哥,明*你来好不好?我多准备些菜肴,你们爷俩多年不见,也好多聊聊!”我一口气说完,生怕自己后悔似的,说完了才知道,我一点也不后悔,而是大松一口的身心舒畅,史朝义不是坏人,我其实不讨厌他,一点也不。

  

  “好!好!”他笑得开怀,“明日,我来!”

  

  明日,明日何其多,而这个明日足以让我难忘终生。

  

  六月十九一早,朝英买来了一切所需,蔬菜瓜果、洗净的家禽鱼r_ou_,还有一坛梅子酒,我叫她放了井里冰镇,入夏喝冰的梅子酒,风味微酸微甜,与现代的干邑葡萄酒倒有些相似。史朝义来时我正忙碌,荆钗布裙,鬓发松散,那模样与两手闲闲纱裙整齐的朝英对比明显。

  

  “你做菜?我以为是朝英!”他吃惊不小,基本上所有人,除了我大哥外,都不认为我会做菜,包括李俶,他从不让我下厨,因此我的厨艺略有退步,不过这已足够,中西合璧,色香味意形,即便是不用多余的提香材料锦上添花,这一桌菜肴作为家宴也是绰绰有余。

  

  朝英举了刀在一块r_ou_上比划,四寸见长六寸见宽三寸见厚,她犯了难。“要怎样切,你告诉我。”他挽了袖来帮忙,我说了要求,他有些发楞,楞了片刻差点喷笑,“这样啊,呜!”他抽刀,双刀尽出,在我一眨眼间横切竖砍道道寒光,一下收势,一掌托了一方整齐堆放的净r_ou_,“珍珠,我很想知道,要是我不在,你找谁帮你切这七十块r_ou_?”

  

  史朝义真是有求必应,我的要求虽是听起来不难,做起来却难,难到朝英以顶礼膜拜的目光看着他,而我,几乎以为他就是《食神》里的周星星。

  

  四寸见长六寸见宽三寸见厚的猪里肌净r_ou_,侧面切了三刀,横里四刀竖里六刀,每层为二十三块,三层既为六十九块一寸长一寸宽一寸厚的均匀块r_ou_,除了最最正中的那块,那块连了三层,史朝义那侧面的三刀都没断了中心,缓缓抽出中央那块长条状的猪r_ou_,六十九块加一块,正正好好,七十块。

  

  炉火正旺,切好的猪r_ou_以荷叶包裹放如炉中烘烤,烤至八九分熟时用火筷取出,扒开荷叶装盘,再淋上上好的竹叶青酒,点火灼烤,待酒精蒸发后自动熄灭。整整七十块r_ou_外脆里嫩香飘四溢,第一筷也就是最正中那块夹了给爷爷,一顶一底四面长方,四个不同字体的“寿”字,那是以胡罗卜丝贴成字型免了熏灼,待熟后摘了便成了立体篓空的“寿”字。

  

  “单就这份心思,爷爷可就不再羡慕沈阁老了哟!”爷爷饮尽最后一口梅子酒,笑卧石桌,不一会儿微微的酣声传出。

  

  “爷爷今日饮多了啊。”我接了薄袍盖上另一个小醉鬼的身子,那是小郭暧,嚷了要尝梅子酒,喝了一口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结果把酒言欢的成了一老一小,史朝义倒是喝得不多,一坛酒大多入了爷爷的肚,郭暧喝了一小杯,我兑了一半的水。

  

  “师傅的酒量何止这些,他今日是太高兴了,试问人生能有几个古来稀。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即便是封侯拜相亦不及老人家今日的洒脱自在。”

  

  夜色已深,更深露重,史朝义背了爷爷回屋,我们也回房,郭暧梦中含着我的衣襟,呓语叫着爹爹。安顿好蹑足出屋,他正站屋外,朗月疏星,他一袭白袍负手月下,转过手来,手上一张黝黑的面具,昆仑奴面具,他还藏着,真是念旧的人。“你不也是,那座九连环,我以为你早丢了。”他低头看我,一抹月光掠上他脸庞,依旧的温雅如玉风度翩翩,只是那眼尾的一抹极深痕印,毕竟岁月不留情,他是太竭虑了,还是。。。

  

  “朝义哥哥,”我叫他,他轻嗯,目光停驻不移,毫无顾忌地看我,那目光。。。我忽然有些后怕,他虽是君子,毕竟是夜深人静,毕竟宅院僻静。“这么多年,为何你一点也未变,嗯。。。”

  

  “珍珠,珍珠!”他连叫我两声,我集中精神回望他,刚才的四下注意,这若大的宅院看不到一个人,也许是我眼拙,李系走时毫无迟疑,他们定有妥善的安排。

  

  “珍珠,你刚才叫我,有事吗?”他收回目光,神态如常,而我方才所想已不会再说出,刚才,我曾经想问他,他说封侯拜相亦不及爷爷今日的洒脱自在,那他自己呢,他要是也能这么想该有多好。可是想到他的心计城府,想到大哥对他的评价,我不该,也不会有此种设想,史朝义绝不是我所能说服的,也不是我可以改变的,我们的友谊,也只能维持到今年十一月之前吧!

  

  “我想说,闵浩年纪轻轻已有如此医术,不知他可有求取功名的打算,也好施救更多的患者。”我斟酌说道,心念转间已有无数种想法,不期然抬头正看见他望我的神情,眸光剔透,淡笑自若,象似看透了我的七窍百孔。

  

  “珍珠,你在想什么?你在怕?怕我?还是怕闵浩跟着我?或是跟着——庆绪?”他迈进一步,灼灼光芒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忽然出手,微凉指腹已搭上我腕。“朝——”我惊叫,他突然放手,衣袖垂下,负手身后。“太晚了,我回房了。”我有些不明所以,却清楚地知道他刚才真的有抓我手腕的意图,一步快了一步地回房,他没追上来,幽幽的语声愈来愈远,“你放心,他不会入仕。。。他大哥为我而死,我不会再教他步了后尘。。。”

  

第三十三章 帝女花(五)

  第三十三章 帝女花(五)

  

  这一日我本是倦了,沐浴更衣,倚了窗边晾干长发。半梦半睡中有人轻扣房门,朝英进房,门外站着一名随行而来的王府校尉。

  

  披了件外衣,挽了半s-hi的发,宅外车马等了多时,李俶连夜派人来,未说发生何事只说接我回府,李系随后赶到,边下马边扶冠整袍,想是本已睡下了。我留下了朝英,明日一早起来两个宿醉的人要她伺候,况且她难得见上史朝义一面,多留几日照顾爷爷,顺便也好为他送行。

  

  出门上车,车马暗夜慢行回长安。支手小睡了一会醒来,车马已停了,李系回返车前说是车轮教尖石划破行不得,随行有经验的车夫正在修理。修修补补继续上路,行了短短一程又出了问题,这回是车辕松动,更是紧要,马车行走全靠车辕连接马与车,连接出了问题就好象是火车脱轨,安全第一,李系扶我下车,靠了路边的树林围了圈空间让我休息。

  

  李系的考究在今夜让我大开眼界,也就是一会儿的工夫,他以云霞彩缎为墙,利用了十多棵树木就地给我围出个十多平米的野外行宫。我咋舌不已,抬头仰望星空低头彩云如织,这都是钱呀,他真是有钱,还够奢侈。

  

  “顺路运回京城的,我在便桥建了几间织布、染坊、刺绣的作坊,前些日刚做成的彩锻,你看可漂亮?”他在一面粉红丝缎的缎墙前招手叫我去看,极雅致的粉色,纯白睡莲精绣,做成夏季的衣裙一定美得动人。“李系,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走到他身边,他含笑点头,还不知要帮什么忙就一口答应也只有他了,我是没找错人。但是,没想到我一开口他缓缓摇头,“他不是无缘无故动手的,你只需帮我通融一下,秉公办事也不行么?”我恳求,他是动容,却还是摇头。

  

  “只是个校尉,你又何必。”他俯身挑了布墙出去,“我去看看车好了没,珍珠,你就呆了此处。。。珍珠,你这是做什么!”他反手一把扶住我,我裙脚撕破一处,刚才为追他被地上的枝丫绊得一绊,姿势难看得简直象跪地求他。“李系,是我害得人家。”我顺势而下,攥住他袍袖,“帮帮我,你是吏部尚书,只要你一句话,啊。”我想过了,整个长安除了李俶外只有他能帮我,也只有他会帮我,明知李俶会生气我还是要说,不说会心里不安。

  

  “珍珠,王兄说不可让你知道。。。哎,我就告诉你罢,那个李超一进大理寺就是个死人了,我又能帮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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