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番外 作者:Aliatte(上)【完结】(31)

2019-05-26  作者|标签:Aliatte 甜文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江湖恩怨

  喝下一口酒后,亓徵歌才缓缓将手伸到桌下,将陆莲稚的手搬开,道:“换个位子,然后你们两个斗到饭也吃不下去?”

  陆莲稚面色不依间方要说话,却窥见那端又落座一人,贴着崇明坐下后,只是揉了揉额角,一言也未发。

  陆莲稚伸出头一看,那人虽面色苍白,却依旧眉目机警有神。模样看来倒是颇为清浅无害,依稀有几分碧玉温婉的意味,竟颇为眼熟。

  “况姐姐,”崇明看到来人后,也顾不上同陆莲稚斗嘴或同亓徵歌说话了,只立刻转过头向来人问道,“感觉可还好了?”

  卫况坐定后,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下一口后才摇了摇头,道:“无妨,今日仿佛习惯了些,感觉好多了。”

  亓徵歌微微向那卫况瞥了一眼,只见她面色微白,神情倦怠,心下一时了然。

  东海浪潮翻涌不似内陆河流,此间若是不胜船摇浪浮之力,便多多少少会有眩晕反胃症状,令人苦不堪言。这卫况恐怕便是如此了。

  想着,亓徵歌的医癖便发了作,立时在脑中便浮现了好几种应对法子,低下了眉暗暗思索起来。只不过此间是在宴席之上,若是手边有纸笔,她当真能够立时写下来做比较。

  那方陆莲稚看着看着,也终于想起来了卫况是何许人。

  崇明到底是天家郡主,生得家里母亲是长河长公主,父亲又是无人不知的卫公侯,受了当今圣上喜爱不止一两分,甚至得以从了皇家姓氏名为时宴夜。虽然时姓国姓,天下有千万人都姓是如此,但这到底也彰显了崇明受到的是何等圣宠。

  如今崇明虽不比先前排场浩大、出门在外总要带上黑压压一片侍从,但到底此番来到东海一隅,也不可能是只身一人。

  这个卫况,便是崇明颇为信任的侍从。

  卫公侯府里,能得了卫姓的侍卫,向来都是精挑细选的武者能人,智勇皆可谓双全的忠心耿耿之辈,其武艺自不必说,是在崇明之上的。

  陆莲稚从前也见过这个卫况,交起手来更是十分难缠,那卫况出手向来招式狠辣刚猛,半点没有她模样上的温婉如风之势。

  想着,陆莲稚心思微动,盘算起了该当如何才能劝那卫况与自己切磋一番。也不知这两载余过去,卫况武艺精进了没有?

  各怀心思间,格局初定,林方要坐上了首位,一桌主客悉都到齐。先前四处招呼着的林会叶,此番也终于回到了座位。

  她舒坦地叹了一口气后,在陆莲稚身边坐下,又伸手接过陆莲稚递来的酒杯,道:“阿稚啊。”

  陆莲稚抬头看向她,问道:“阿姐何事?”

  林会叶灌下一杯酒,道:“待会儿你且帮我看看一个人。”

  陆莲稚顺着她目光向宴席对面看去,只见那端一干人,皆拥着一个剑眉星目、颇为英挺的郎君,便问道:“阿姐说的可是那人?”

  林会叶又灌下一杯酒:“嗯。”

  陆莲稚觉出其中意味不对,便用肩膀挤了挤林会叶:“那就是裴来云?”

  林会叶笑而不语,只一杯又一杯灌着酒,姿态放犷。

  晚饭早就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了,一桌子人也放浪惯了,从不讲什么排场规矩,人到了,饿了,就直接拿了碗筷开始吃。

  陆莲稚好几日没有沾酒,此刻得了林家的好酒,自然也是爱不释手。她先是随意吃了些东西垫肚子,几口后便筷子都不怎么再拿起来了,只顾着和林会叶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偶尔拿起筷子,也只是给亓徵歌布菜。

  船上皆是自己人,也并不存在侍女仆从一类,所有人做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添酒、盛饭、端菜,都不似往日里高门大户办的宴席有人伺候着。

  由是一餐饭下来,亓徵歌便眼看着陆莲稚同林会叶喝空了一坛又一坛的酒,又看着陆莲稚频繁起身,走到船舱另一边去抱来新酒坛。

  她微微摇了摇头,看着陆莲稚眼底飞扬的神采,到底也还是并未出言阻止,只时不时便给陆莲稚布些菜,免得她晚间又说饿。

  那边崇明注意到了亓徵歌的神色,觑着那方犹浑然不觉的陆莲稚眯眼笑了笑,凑过来道:“姐姐你可小心这泼皮,待会儿喝多了发酒疯。”

  亓徵歌看了崇明一眼,知道她或许要讲故事,不由得提起了几分兴致,微微笑了笑问道:“哦?她还会发酒疯?”

  崇明神色颇为高深,点了点头:“上一次我碰见她喝多了酒时,好心要载她回家,她却半点不领情,当真是口不择言乱骂人,一点脸都不要。”

  亓徵歌听着崇明这话,又想起先前陆莲稚所说的那一通往事,不由得也发笑:“郡主很讨厌她?”

  崇明一摆手,神色颇为嫌弃:“讨厌讨厌,讨厌得很。姐姐叫我宴夜便好,莫叫我什么郡主,太过生分。”

  亓徵歌含笑应了,只觉得这崇明言谈间颇为生动有趣,倒是比陆莲稚还要带了几分意气耿直,也是个小孩脾x_ing。

  正准备多问几句,身旁陆莲稚便忽然放下了酒杯,凑了过来问道:“说什么呢?”

  四周太过嘈杂,由是陆莲稚只知道亓徵歌同崇明在说着话,却竟也并不知道她们是在谈论什么。先前未凑近还好,现下陆莲稚一靠过来,便是浑身的浓烈酒味混着她那身暖香,几乎让亓徵歌嗅来也微醺。

  亓徵歌伸手推了推陆莲稚,也顾不上同崇明说话了,只道:“说你呢。你且坐好,吃饱了吗?”

  陆莲稚点了点头,模样有几分微醺。亓徵歌看着地上那一片空坛,又看了眼那头神色昏昏的林会叶,不由得失笑:“陆莲稚,你是不是喝多了?”

  崇明在一旁附和道:“姐姐你可别理她,当心她发酒疯。”

  陆莲稚看了崇明一眼,也不说话,只牵起了亓徵歌的手,对她道:“饱了么?”

  亓徵歌知道她是想要离席,便点了点头:“嗯。”

  说着陆莲稚回头极是挑衅地看了一眼崇明,道:“你自个儿吃罢,先走一步。”

  崇明见不得陆莲稚那般眼神,才要发作,便见亓徵歌捏了捏陆莲稚的手,又冲自己微微一笑,那笑裹挟了三分无奈七分歉意,清雅柔妩,竟将崇明看得心神晃了晃,也就没了脾气。

  待到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陆莲稚的影子?

  .

  那方陆莲稚跟着亓徵歌走出了船舱,酒足饭饱后为海风一吹拂,不由得神志皆清朗了几分。她看着亓徵歌浅淡仙绝的模样,一时不由得心生恍惚。

  眼下暮色浓重,天色皆是一派深沉黑蓝,间或有深秋微凉的大风拂过,带起海鸟在头顶翻飞盘旋。

  四下昏暗不已,只有码头上停靠着的些许大船还透着光色,并上远处一些酒家的灯火,远远映来,将海岸衬得模糊不清。

  “方才你同崇明在说什么呢?”两人走沿着船板向码头海岸边走,陆莲稚见四下里人少了很多,又天色昏暗,不由得伸手抱住了亓徵歌胳膊,靠着她问道。

  亓徵歌推了推她,没推动,便也不再推了,只答道:“说你。”

  “说我什么?”陆莲稚有几分薄醉,身边亓徵歌在她看来便尤为好看,令她一时眼也不移地盯着。

  亓徵歌并不回答她,此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一处海边,远离了码头,也远离了灯火。

  四下只剩一派清辉月色映照,显得尤为皎明清亮。间或有浪潮窸窣,教人心旷神怡。

  陆莲稚看着眼前人,心下生出万分感慨,微醺之下竟怎么也难以置信,她竟然真的能够拥有这般运势,令亓徵歌喜欢自己,甚至能够跟着自己到了这东海边,涉身事端。

  想着,她问道:“可还习惯这般场面?”

  她知道自己虽习惯这般热闹江湖的场面,但亓徵歌到底长在规矩平静的容决谷中,此前莫说这般热闹场面,恐怕是连一个大声说话的人都未曾见过的。

  亓徵歌却只是笑:“能有什么不习惯,左右都是要见识的。”

  陆莲稚也笑,面色微绯:“过几日可能并不会再这般太平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便绝不会令你受苦。”

  这话一出口,亓徵歌便笑了。她摸了摸陆莲稚的脸颊,道:“你这么厉害?”

  陆莲稚脸颊在她手心蹭了蹭,挺直了腰板:“那是自然。且再过几年,我还会更加厉害。”

  语罢她顿了顿,复又笑意盈盈看向亓徵歌,眉眼含着十分的风情流妩:“不过还是你最厉害,我都听你的。”

  亓徵歌知道陆莲稚当真是有些醉了,便笑了笑,应道:“嗯。”

  此间二人又缓缓沿着海岸走了起来,一时月色清朗,涛声隐隐,令人间的低语显得尤为缥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过半个月我们便可以到扶桑。”陆莲稚望着月色,又看看亓徵歌比月色更剔透的侧脸,一时餍足:“我曾经也到过扶桑的,那里可好玩了。”

  亓徵歌见她说起时神色熠熠,便也提起了几分兴趣,问道:“扶桑都有些什么?”

  陆莲稚想了想,回忆道:“食物新奇好吃……玩意儿精致有趣……风景也别致好看……到了还可以去汤池游玩……”

  末了,陆莲稚还拍了拍手道:“对,还有扶桑的歌舞妓馆,同我们朝中的不同,甚是有趣。”

  这句话令亓徵歌听出很几重意思来。陆莲稚去过扶桑妓馆,也去过朝中妓馆,并且两相权衡,异域较为有趣。

  她幽幽看了尚浑然不觉的陆莲稚一眼,问道:“陆莲稚,你喝了多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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