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 作者:荷包蛋超人(下)【完结】(22)

2019-05-25  作者|标签:荷包蛋超人 甜文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宫斗

  “昨晚玄北说了,会寻来天底下最好的名医来给他看病。要不了多久他能看清楚了。”虞子衿不知说给冬生听还是说来自个儿安心,嘀咕了一句:“保不准这小傻子还没发觉他看不着了,他就又看着了。等他日后长大,压根不记得有这一回事的。”

  冬生但笑不语,直将笑续下去。

  “他记不得,你倒可以取笑取笑他这时候一天到晚要跟在你身后跑的。”

  冬生口里吐出这句,忽然怔住。她面笼上一层依稀的怀念之光,轻声道:“儿时情谊深,待得日后……就不尽然了。”

  分明是思及心上人去了。

  不待虞子衿言语 ,冬生又道:“你可用过早膳了?”

  “吃了。”

  “那也为你拿些点心去吧。”冬生将胖乎乎的戈颖递到虞子衿的怀里,站起身来。

  虞子衿看她的身姿曼妙的背影,见她步步生莲也如舞,一时之间倒想起初见时冬生美不可收的一支舞。从前听闻铃人擅歌舞,他是不见真正铃人歌舞过的,独他一个正经铃人可惜半吊子,曾也受感染想舞出倾倒众生的风范来,最终比不得冬生半分。

  他看着她,说:“别拿了。我不吃这的点心。”

  冬生停下步子来,嗓音轻柔,“事已查明,上回是吴婕妤陪嫁丫鬟怀恨在心,收买宫女意图害人。大王已经院里人更换一遭,如今是可信的。我也会从头至尾亲力亲为制糕点,不经他人之手,便不会再生事故了。”

  她以为虞子衿吃了教训,再不敢在这院子里吃糕点了。

  虞子衿没摇头,左右他摇头,她也见不着。他只回:“我不吃了。”

  在这宫中啊,人是不能有所喜好的。哪怕喜不胜收,也得宝贝似的藏着掖着不叫人发觉,否则他人就易朝你心尖下手。

  吃是如此,人也如此。

  当冬生不明所以转过身来时,虞子衿恰好再说出一句:“冬生姐姐,你走吧。”

  一双假铃人的美目,一双真铃人的美目,楚楚动人的恬淡与不谙世事的执拗相对,无人输下美。无论皮囊眼或心,美得不相上下。

  “你走吧。”虞子衿继续道:“走到宫外去,再不要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没有弄错存稿时间

  我真伟大

第62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虞子衿要让冬生离宫。

  指不定这个念头好久好久以前——自一把火在祖庙燃起时——就在心底生根了。之所以一直没能发芽,是虞子衿不去浇灌施肥的缘故。

  虞子衿是个贪婪不知收敛的小子。但凡有人疼他爱他显露出一丁点,他就横行霸道赖上来,除非将怜惜宠溺索求尽,否则不肯罢手放任离开。玄北如此,冬生亦如此。

  何况连虞子衿自身怕也未能透析,他一直不知不觉在追寻一个亲切大方、温和恬淡的女子,如娘亲一般的女子。

  人是如此的,缺什么找寻什么。

  缺母寻母,缺顶天立地的父亲,便忍不住寻一个可作父亲的男子。儿时乏吃食,长大成人后心心念念的便是吃食。个中至关重要的是,孩提时候受冷落,不得疼爱,无论日后是粗鲁混账还是软弱结巴,一旦有人对他好,巴心巴肝的好,他就无法抗拒。哪怕一次一次遭受背叛与虐待,他也如扑火的飞蛾,妄自挣扎一番,热热烈烈再投身烈火里。

  虞子衿将这份追寻寄托在婴贞身上过。他愿意远远看上她几眼,看她与喜乐话几句家常也能无形中抚慰到他缺失一角的心。

  谁知婴贞厌恶他到意图害死他的地步,虞子衿只好放下这份念头,成倍转到冬生身上来。

  他不预备让冬生走,还有一层心意是自以为即便虞子衿不是十成十的好,也绝非十成十的坏的。他不信与他日夜相处的冬生忍心对他下手,便心安理得地照旧霸占一人无微不至的关怀。

  直至大前个夜里,他发觉错了。

  一切错了。

  冬生的确还不忍心对他下手,这是一时的事。后事如何神仙也难以预料。

  更何况,冬生抬起手犹豫不决再放下这个举动已将心思全然暴露。她在挣扎,举步维艰。身后是处境想必好不了哪儿去的心上人,她要护着。身前是打着小算盘交付满心信任的虞子衿,她不知如何痛下杀手。

  看,于情于理,杀或不杀,虞子衿与那心上人落得一个狠心去了。他们全将抉择丢到冬生手里,叫冬生左右不是人,无论怎么做也于心不安。

  何必如此呢?

  不如叫冬生走。走得远远的,再也碰不上他虞子衿的面,她就不必踌躇于害他,不必为难于二人之间。

  多好。

  虞子衿经此一事,学会为他人着想,真心实意道一句:“你走吧。”

  你走吧,走吧。这时候走,你还是我心里的好冬生姐姐,生得好看又良善,痴情而坚韧,不是铃人,才貌胜过铃人。明白吗?

  你现在立刻走,我记着的便永远是不忍心害我的冬生姐姐。

  虞子衿用他的眼传递心声。

  冬生多聪慧啊,她一瞧见便懂了,全懂了。

  她心里更清楚,虞子衿怕得更多的不是她要下手害他毁去一段好情谊,而是怕另一桩事。她下手成,虞子衿必伤残,届时大王伤心震怒不提,她定心有无尽愧疚,这不是虞子衿要看到的。她下手不成,以如今日渐严峻局势以及玄北对虞子衿的紧张,她难逃一死。无论如何也是死,虞子衿不愿碰到这个字眼,故而宁可叫她走。

  多么一个天x_ing心思玲珑少年郎啊。

  冬生心中千四百转,到嘴的拒在咽喉滚了一圈,闷闷滑进肚子里去。

  ——哄一哄他把。

  冬生想:不管日后如何,姑且哄一哄这个可怜小少年吧。何况她在幽暗沉闷的深宫中呆久了,身子骨散了,心也灰懒了,倒不如出去走走,再思量漫漫人生路如何去留吧。

  只是冬生多少不忍心丢下这个马虎的小家伙独自离去。再说多一个戈颖,两个小机灵鬼凑在一块多讨人欢喜。倘若她不是别有目的……

  倘若人有一次倘若成真的本事该有多好?不多不少,一次就够,足以弥补人生大憾,令事事峰回路转,踏上别样路去了。

  可惜……

  虞子衿与冬生相互对着,各自想着。

  虞子衿该是低头不去看她的,冬生该是转身背对他离去的,可谁也不动。好似谁也不忍心做头一个负心人,将不浅的情谊从触手可及变作往昔记忆。

  冬生忽而笑了,如雨后天晴时日光,不刺眼的烂漫。她问:“你可想再看我跳一支舞?”

  “想。”虞子衿也笑,“你是我见过跳舞最好看的人。”

  “我去换身衣裳。”冬生款款而去。

  虞子衿则抱着懵懵懂懂的戈颖走出去,倚靠在门边,看准屋前一块偌大空地,恰好可作舞。

  一炷香时间,冬生换上火红舞衣,上头坠着流苏。短上衣大大方方露出一截纤细腰肢,鱼尾似的裙长至膝,下摆四散开来,如同一片片花瓣。洁白脚裸系挂着仿制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清脆声响。她动,举手抬足妙不可言。及腰长发随之舞动,轻盈一如其人。

  冬生简洁的发髻间连出一片朦胧红纱,飘荡起来时如梦如幻,映衬如雪肌肤,煞是动人。比起初见年夜一舞,此回胜在活泼热烈,几乎欢喜得不像是冬生。

  ——若在夜里起舞,或许能发亮。

  虞子衿看着看着,心神晃荡起来,还在想:冬生姐姐这样好看,x_ing情好,作糕点的本事也独一无二。她出宫去,是否会遇到一个好好的男子疼爱她?

  倒有些希望她干脆忘却那个心上人,另寻良人好了。

  虞子衿豁达,他觉着世上有千千万万个人,不该痴痴守在一人身旁的。那可太傻。哪怕他承认离不了玄北,可若玄北打他骂他逼他害他,他早晚会走。

  这一生数十年,数下来千万天,擦肩而过的陌路人更不知多少。宏大不定数里自会有人的定数。人不要光去中意别人呵护别人,本末倒置忘了自身才是。

  可惜冬生看着不是个惦记自身的人。

  她起舞是亦是如此,全将风华往外抛,供人看赏。

  一旁本故作忙碌走来走去的宫女脚步停下了,沉重头颅抬起了,原来她们眉目安好,眼珠子也会活生生地追随冬生身影挪来移去。仿佛诚挚道别,若干人一言不发,静静站住看她。

  情无尽,舞必终。一舞终了,冬生微微气喘,她稍稍平气,而后双手叠在腰间,盈盈一拜,“半年光景,多谢美人照料。今日冬生去,怕此生难得再聚。但愿——”

  冬生一字一句道:“但愿美人此生,衣食无忧情无愁。”

  虞子衿说不来漂亮话的,他静静看冬生转身回屋换了衣裳,提出一个简朴灰布小包袱旋又转道回来。

  她临走之前像是决心说些私房话,语重心长地叮嘱他吃食住行皆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切莫再对宫中丫头推心置腹。

  这话一出,虞子衿立刻醒悟了。

  原来再三要他x_ing命的人在宫里;

  原来冬生的心上人在宫里。

  是谁从始至终厌他,至今安然无恙?且日后还有本事再要害他?

  呼之欲出的。

  虞子衿想:难怪冬生要为意中人看塞外苍穹。难怪她是个如此哀愁的女子,全因她不光用力中意一个不爱她的人,还是个永生永世不会以情爱看她一眼的女子。不过既然冬生如今答应出宫,是否也决意要放弃这个爱而不得的意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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