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卜卦 作者:泯空入画【完结】(79)

2019-05-25  作者|标签:泯空入画

  晏且歌歪头:“谁说我是冲你来的。”他又走近一步,喉咙抵上焚天:“我知道,你想活下去。”

  付清欢目光一凛,拿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隐隐觉得,晏且歌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会是他喜欢听的。

  晏且歌道:“你表弟也是双剑主人,对不对?”

  付清欢登时瞪大了眼睛,低吼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晏且歌伸出左手,轻而易举捏到了付清欢右手,登时被握着的那只手一阵酸麻,险些握不住剑。

  晏且歌看着他道:“即使是你的那位道长在这里,也奈何不了我。”

  听着这嚣张的语气,付清欢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开口:“……你,驱使莫梦回杀人的,是不是你?”

  晏且歌微微睁了睁眼,随后眯了起来:“你见过她了。”

  果真是他吗?为什么?怎么做到的?

  付清欢无暇去细想,他暗暗用劲想挣脱,嘴上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晏且歌微微一笑:“你想活下去,你表弟也可以祭剑,为什么不答应呢?”付清欢怒瞪着他,手上仍在挣扎。

  晏且歌凑近了,在他耳边道:“你不想活下去,和你的道长长相厮守吗?”

  一句话如惊雷在耳边炸开。付清欢登时脑中一片空白。

  他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晏且歌。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眼前这个男人,可怕得让付清欢窒息。

  晏且歌眉眼含笑:“你很想的,对不对?”

  付清欢低下了头,沉默一会儿,声音低低的:“……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晏且歌冷笑一声,放开了他:“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该是动你,还是动你表弟。”顿了顿,他转过身:“想来想去,还是动你表弟,我和你堂哥更需要你来陪着。”

  恶心。

  付清欢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琢磨一番他的话,心道:堂兄也知晓此事?他也参谋其中?

  “你凭什么认为朝言祭剑后我会心甘情愿待在明翚宗?”

  “不会吗?”晏且歌侧头看他,“你这种把报恩看得比报仇重的人,不会谢我成全你和你的道长吗?”

  “你闭嘴。”付清欢一挥剑,仿佛要凭空斩断乱如麻的思绪,“把朝言交出来!”

  晏且歌看了看他,仍是深不可测的神情,看得让人心凉。

第八十九章 枉生科(四)

  云止奂揽着付清欢的腰御剑向渠阳山后山飞去。他看着怀里的人,眼底焦虑一览无遗。

  事情发生得突然,他与祁景澜谈过话预备去后园找付清欢,就听见了两人打斗的动静,和祁景澜匆匆赶到,付清欢腹部已被刺伤,血流不止。

  好在伤得不深,及时止住了血。付清欢不肯休息,执意要去追晏且歌。

  付清欢的头靠在云止奂颈窝处,声音很轻:“晏且歌留不得。”

  云止奂将他揽紧了,低磁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的:“我明白。”

  “不是……”付清欢摇头,“他……打不过他的……”他抬起头,眼里尽是绝望:“莫梦回,莫梦回就是他害的。”

  云止奂微微一怔,不再言语,把付清欢抱得更紧。仿佛下一秒这个人就要从怀里消失了一般。

  两人一路追到后山,停在一个山洞口。祁景澜已经独自负手站在那,不知有多久了。

  付清欢手里的闻灵盘仍在振动,驱使他们一步步向前走去。最终停在了祁景澜身边,再不能往前。

  洞口被设了屏障。

  晏且歌的声音幽幽从洞里传来:“都来了?”

  与此同时付朝言的声音也在洞里响起:“表哥,别过来!”

  付清欢咬牙:“……你出来。”

  一声闷哼,付朝言被踢出来一段距离,仍是没有越过屏障,晏且歌走到他身边,身上的y-in霾几乎与洞内融为一体。

  付朝言脸色苍白,相比之前更是瘦了许多,除了被捆着不能动弹,似乎没有受伤,付清欢捂着腹部,稍稍安心了些。

  “你想如何?”

  “如何?”晏且歌笑了,从腰间取下一把剑,“我方才不是告诉你了。”

  正是冰翎。

  付清欢看着他,突然想明白了晏且歌为何迟迟不动手。

  他不是剑主,无法拔出冰翎,方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意图是想借自己的手杀人。

  付清欢咬紧了后槽牙。

  只要他拔不出剑……

  晏且歌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冷笑一声。右手持剑,左手握住剑柄,稍一用力,竟将剑拔出了几寸。湛蓝的剑光映着他布满y-in霾的脸,甚是诡异。

  他没有戴面具,右脸虽y-in沉,却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夺目,而左脸则是布满烧伤的疤痕,狰狞无比。而右手此时此刻也没有带手套,森白的义肢如白骨般渗人。

  洞外三人皆是大骇。

  为什么他能拔出冰翎?没有道理,以付朝言的修为灵力,cao纵自己的佩剑应当是绰绰有余的,而冰翎这样上等的宝剑,也应该是认主的。

  付朝言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比洞外的人冷静一些,想来这几日他也看到过晏且歌拔出冰翎。

  “以血祭剑,对不对?”晏且歌将剑收回剑鞘,在付朝言脖子上比划,“这里的血最多,可以涂满整个剑身。”

  付清欢失声喊道:“你住手!”

  这一喊动到了腹部的伤口,他疼得险些站不住,云止奂连忙扶住他,目光森然看着晏且歌。

  付朝言见付清欢受了伤,斜眼剜了晏且歌一眼:“你既然拔得出冰翎,为何迟迟不动手?”

  听见这一句话付清欢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自己一分神,晏且歌就动了手。

  晏且歌却没有恼火,声音很悠闲:“我有我的理由。”

  一阵静谧。

  “且歌。”一直沉默的祁景澜突然开口,“你何必。”

  一直漫不经心的晏且歌在听了这话后突然暴怒:“我何必?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他死了,你就可以安心做你的宗主,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安度一生,你不是明白的吗?!”

  付清欢转头看着祁景澜,满脸难以置信。

  堂兄竟是一直都知道?

  祁景澜看着晏且歌道:“你这样,真的是为我好吗。”

  晏且歌身子晃了晃,低下头,眼睛却仍是盯着这边,神情狠戾无比。

  “你一直想要我欠你一个人情,对不对?”祁景澜说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

  付清欢皱着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晏且歌和祁景澜的往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那边晏且歌冷笑几声:“我不信,我不信我做了那种事,你还愿意真心收留我。”

  付清欢抬起头,看着祁景澜,有些疑惑。

  祁景澜正要说话,那边晏且歌继续道:“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中君子吗?你只知道我屠杀溯华宗,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那把火吗。”

  闻言,付清欢和祁景澜皆是一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云止奂扶着付清欢,眼神低沉,若有所思。

  多年残留于人世的母亲亡魂,百年仙门莫名奇妙的覆灭,长子寄人篱下。种种疑点交融,唯有一个真相:溯华宗的覆灭,是晏且歌所为。

  晏且歌冷笑几声:“我跟你说过,我杀他们是因为我的亲生父亲要将我献祭先祖。”

  祁景澜低垂下眼眸,神情哀恸。

  只听晏且歌在那继续道:“十年,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可他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杀我全家也要把我带回溯华宗,就是为了那个献祭!”他的眼眶渐渐红了:“为什么献祭,你知道吗?你们明翚宗告诉他,要本家弟子的血献祭先祖,才有失落宝物的下落!”

  祁景澜道:“不可能,我父亲从未做过这样的占卜!”

  “哈哈哈哈哈哈哈……”晏且歌似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有什么不可能?你们明翚宗真的高洁吗?笑话!你知道溯华宗失落的宝物是什么吗?就是这两把剑!你的先祖杀了晏旭,抢来的这两把剑!”

  他仍在疯疯癫癫边笑边说着什么,笑得声嘶力竭,几乎要撕裂声带。指着祁景澜和付清欢,目光里满是嘲讽。

  他后面在说些什么,付清欢听不见了,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他刚才听到的一切,宛若天方夜谭。

  他没法相信,自己拼了这么久,废了这么多神思想要救的明翚宗,竟是这么不堪。它的不幸,皆来自先祖的一时贪念,是自己种下的因果。

  他是为了什么?手腕上放血的伤痕仍在,它们刚刚开始结痂,很是脆弱。此刻看来无比讽刺。

  祁景澜震惊非常,声音都高了一些:“不可能。……你不要胡说。”

  “胡说?”晏且歌已经止住了笑,声音沙哑,仿佛下一秒就能咳出一摊血,“那你看看,我有没有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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