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凤初鸣+番外 作者:九和豆浆【完结】(33)

2019-05-25  作者|标签:九和豆浆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江湖恩怨

  裴方静在一家玉器店里犹豫起来,他一手握着一块玉佩,大小差不多,质地都上乘,不知那个关荣和言荣会喜欢什么,对于那些和晋王有过交集的伶倌,他通常会寻个由头,借机接近,通常是送个物件,聊表心意,一般伶倌断不会拒绝。

  言荣和关荣是他的名单上最后两个,也是晋王最近两年有过交往的,因这两人陪在晋王身边的时间尚短,恐交情不深,没有用处,便被裴方静排到最后。

  若在这两人身上再寻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他便只能另想对策,当然到时候他必然心情不好,若是曾符定会杀了这两人散散心。

  有的伶官更喜欢胭脂水粉,真金白银,但按照以往晋王的心好,这两位应也是不落世俗清新雅致之人。关荣大约是这种模样,那便选那一块深翠之玉,可那言荣却听说是极其风尘之人,无甚才情,全靠一身媚骨,祸害身心,他会要哪块玉?他会喜欢玉吗?

  “若是我,会选这个。”身边凑来一阵暖香。

  言荣进门时便见一个男子静立在柜台前,当言荣和关荣都逛完要走了的时候,那男子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言荣觉得那男子好笑得可怜,便上前搭话,替他作个选择。

  言荣瞧见他手里的那两块玉,模样都很好,便随便指了个颜色浅的:“这个,您若常服都是素净的,正衬您风度。”言荣道,道完他便转身与关荣汇合了。

  “谁呀?那是。”关荣问道。

  言荣扶了下身后斜背着的琴袋,布带有些勒脖子,道:“不认识。走吧。”

  “哎!他在看你!”关荣悄悄戳了一下言荣。

  言荣回头一看,果见那人又呆立着,不过这次不是选玉,是望着言荣的方向。

  这是哪里来的书呆子……言荣暗笑,稍稍勾了那人一眼,调戏一番便领着关荣走开了。

  边走边和关荣笑:“看着怪木的,说不定有家室了……”

  玉器店老板瞧见这一幕,便好心提点道:“客官,他们是上京青楼里的人,一个关荣,一个言荣,出了名的,正经人家还是小心招惹……”

  裴方静心底轻笑。天助也。面上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裴方静开始天天同一时间在玉器店里等。玉器店老板连连摇头,见劝说不住,便由他去了。

  过了一段时日,言荣学完琴后,又来到这家玉器店逛了,玉行老板将此事告诉言荣,自那以后,那位痴心人每天都在等言荣。

  言荣知道后又惊又喜。便请老板传话,若那位客官明天还来,请让他等他。

  第二天,言荣从琴师家里出来,未等关荣,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你干甚么去?”关荣喊道。

  “你先回去,帮我跟妈妈瞒一下,我回去给你带枣泥糕!”言荣边跑边回头道。

  关荣一脸愁容。

  忙赶到玉店,那位公子还没有来,是言荣早到了。

  言荣背着琴,他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跑得那么急,他回去想了一夜,还是先告诉那位公子他的身份才好,免得坑了人家。

  可是当看到裴方静进门的那一刻,言荣的私心翻荡起来,只当交个朋友,又不一定非要做那档子事,时至今日,还没有一个人将言荣正正经经地对待。

  他只在说书摊上听过金风玉露一相逢,在他身边还从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好事。

  当言荣听说这个人将他如此重视,每天都在等他的时候,便不由得心头升起涟漪,也许不会以身相许,但至少是十分感激的。

  言荣一旦受到感动,事情就变得麻烦了。他的脑子也不转了,眼睛也不灵光了,满心满眼想得都是这个人怎么这么好……

  方才想的说辞,言荣纷纷按回肚子里去,只挑起笑,朝来人道:“今日公子来挑什么?”

  言荣知道了他原来叫裴方静,言荣记得这个名字的,之前城中贴的放榜告示他在上面见过这个名字。但想不到是这样一位柔中有刚,静肃有礼的男子。

  裴方静初来上京,入职不足半年,平时又深入简出,一直只在上京南三街里转悠,没有见过这里其他的地方。

  言荣便替他介绍起这上京好玩之地,陪他一起挑选笔墨纸砚,选书,选衣裳,有时候也拉着他一起去听书。

  可是这样的幽会愈久,言荣的良心便愈加不安,不安中还有一丝不甘心,他迟迟没有揭穿他的身份,裴方静也没有问,他只是……想交个朋友就好,多感受一下正常人家的生活。

  直到有一次。

  言荣和裴方静一起在街上走着,一堆儿小孩在街上玩闹,一个小女孩摔倒在地。言荣伸手将女孩扶起。小女童站起来后却吓得大哭起来,一个劲儿地甩胳膊。

  女童边大哭边含糊不清道:“娘,娘娘,娘说被你碰到的地方会烂掉,以后会烂屁股……”

  女童的哭声将她的娘亲引来,那个女子询问之下,一见是言荣,顿时目光不善,赶紧将孩子领走。周围的人交头接耳,背后对言荣指指点点。

  言荣当作不在意,在裴方静没有开口询问前,他借口去买鱼糕,将裴方静留在地摊前。

  地摊小贩明白事理,劝道:“我看公子是用了心,好心劝您一句,那些人都没心的。你哪天没钱了,他可不会念旧情,到时候您就会知道还是家里的被褥好啊……”

  裴方静一听,立马反驳道:“你这是何意,言公子是x_ing情中人,值得深交。”

  地摊小贩诧异:“哎,你还不知道啊,他是……”

  言荣一直躲在旁边的巷子里听着,见小贩要揭露,他赶忙出去拦住下句话。

  “有相中的吗?没有就走吧。”言荣笑着走上前来。

  “鱼糕?”裴方静见他两手空空,问道。

  “没找到地方,可能去别处卖了。”言荣胡诌道。

  “可惜。”他回道。

  言荣和他又逛了一天,却没说什么话。一路上,言荣终于下定决心,有些错误该是时候澄清了。

  日落西山,言荣领着裴方静,越过以往熟悉的街道,前往上京的最深处,一个若不有心寻找,正派人绝不会涉足的人地方:“我带公子去看这上京里最后一个热闹的地方……就是这里”言荣指着桥对面的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那一座座红灯彩挂的高阁,夜下的萎靡之气,无法隐藏。

  “也是我住的地方。”言荣如鲠在喉,道:“你知道了……那后会……我先走了。”

  入夜,言荣一如往常。

  “荣儿哥哥,不专心啊?要罚你。”濮阳扶着言荣的腰,掐拧着。

  “对不起,官人,荣儿,荣儿今天……对不起……”忽然言荣的视线模糊起来。

  “谁欺负你了?……”濮阳桀躺视着身上的人。

  泪水困顿于眼眶,最终还是被他忍住了。

  “闭上眼睛,荣儿。”濮阳桀道,言罢。他反身将言荣压倒,亲吻上言荣的额头,眼睛,脸颊,最后是唇,细细的亲吻。

  言荣不再出门,就呆在自己房间里。也不想接客。他跟老鸨说,身体不舒服。但是这样的理由推脱一次两次还好,用多了,老鸨都烦了。

  “言荣,你当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当朝驸马啊!我养你不是让你装病的!别赖着地方不干活!”商云涣嚷嚷道。

  “言荣,你皮子是不是又痒了!腿不疼了?”

  “你娘的言荣!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

  “荣儿,出来吧,妈妈错了。”蹲在言荣的房门外,老鸨的嗓子都已骂哑了,里面的人就是没有动静:“关荣被李将军带去外过夜了……晚上楼里没人为曲溪伴奏了……实在人手不够,你出来,算我求你……随便弹弹就行……”

  言荣拉开门,将骂到虚脱的老鸨扶了起来。

  言荣于台上抚琴,他极其低落,琴音却未见任何哀怨。琴音即心音,看来这句话值得商榷……

  一曲终了,他淡淡一笑,活动活动倒是舒心很多。言荣这时才抬眼,望向台下的看客,忽然他寻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今晚你买下了我……”言荣恍惚道。

  “……”

  言荣和裴方静相顾无言。

  “这是你的房间?”那人半天憋出这句话。

  “……嗯,也没怎么太拾掇,我一直想添个案台,再弄两幅字画,附庸风雅一下。官人意下如何。”言荣顺着他的目光,在自己的房间里四下望去。

  “你还是按平时的称呼……”裴方静皱眉道。

  言荣笑了一下:“重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嗯。”

  “……”言荣试探着问道:“你……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嗯。”

  “你不……恶心我?”

  “从未。”

  “我还算重简的朋友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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