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帝 作者:匿名青花鱼【完结】(28)

2019-05-25  作者|标签:匿名青花鱼

  拓跋琛咬着后槽牙,半晌之后认输地叹了口气:“你不怕死,也不怕威胁。孤身一人闯进王城救人,身后也许并没有愿为你冒险的人,当诱饵也j-i肋。”

  拓跋琛早已想歪了十万八千里,顾云深心中好笑,却不反驳:“看来王上救我这一番功夫,算是白费了。”

  拓跋琛大度地摆手:“无妨,几钱Cao药而已。”

  顾云深真诚道谢:“多谢王上赠药。”

  拓跋琛在狭小的囚室中走了两步:“我们Cao原男儿认定的妻子,无论天涯海角都会把他找回来。”

  顾云深面不改色地听着拓跋琛的豪言壮志,温柔含笑:“那我只好祝王上得偿所愿了。”

第二十五章

  长秦关来的传令官急匆匆来到宣王府。

  裴扬风不在王府中。

  正好徐仲豫来王府拿几样卷宗,迎出来问:“何事?”

  传令官捧上信封:“徐先生,急密保,严将军命我一定要亲手交给宣王殿下。”

  徐仲豫说:“我正要入宫向殿下禀报些事物,你随我一起吧。”

  两人骑马向皇宫走,徐仲豫问:“长秦关这几日,可是出了什么事?”

  传令官迟疑了片刻,说:“告知徐先生也无妨,数日前,严将军从兀烈王城救出了一个人。”

  徐仲豫已经猜到了大半:“我猜,是个鲛人吧。”

  传令官笑道:“徐先生猜的真准。”

  徐仲豫早年在裴家军中做军师,军中有他不少亲信。严邵刚在兀烈王城中看到那个似是而非的背影,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消息未定的时候谁也不敢贸然告知宣王,如今严邵派传令官飞马来报,看来林月白已经安全了。

  林月白安全了,也许密信中写的就是他回京的日期。

  可林月白若回京……

  徐仲豫想起皇宫中那位不知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的y-in狠皇帝,不由得替宣王担忧起来。

  如今宣王和皇上正浓情蜜意,朝中一片安稳祥和。如果林月白此时出现搅局,万一两人再不管不顾地折腾起来,不说饮龙阁那帮老臣会作何反应,早就意图不轨的南统军营肯定要笑出声了。

  徐仲豫在心中责备严邵不知轻重不顾大局,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只盼着宫中两位大爷能冷静一点,千万别再折腾成之前那样了。

  御花园里百花争妍。

  叶栖华坐在御华池边的石头上钓鱼。

  湖里的鲤鱼都是新放进去的,成年鲤鱼忽然换了居所,十分焦躁不安,这几天就死了十几条。

  裴扬风心惊胆战地站在叶栖华身后。他这些日子总是竭力让叶栖华避免接触一些有过惨痛记忆的地方,可就是在御华池边,叶栖华佯装扔掉月白的玉佩,而他把叶栖华扔进了战俘营受尽侮辱折磨。

  裴扬风知道叶栖华总有一天会想起来,可他仍然害怕叶栖华想起来。

  鱼儿心中不安,叶栖华换了几种鱼饵,仍然无鱼咬钩。

  叶栖华晃着鱼竿搅乱一池春水:“国舅,你说这湖里的鱼是不是也学聪明了,发现贪吃鱼饵的鱼都会消失不见,于是才不敢咬朕的钩。”

  裴扬风说:“这里的鱼有专门的鱼倌一日投喂十几次,它们腹中饱胀,当然不会咬钩。”

  叶栖华似笑非笑地说:“日后这湖里的鱼谁都不许再喂,等饿得它们头晕眼花饥不择食了,朕再来放饵。”

  裴扬风装模作样地吆喝宫人:“都听到了吗?谁敢再给御华池里的鱼喂食,一律赶出皇宫。”

  叶栖华扔了鱼竿:“御花园里的花还有几株没开花?”

  侍女说:“还有三株,都是些喜热的花卉,今年天气暖的慢些,因此没开。”

  裴扬风说:“去召集些能工巧匠来,明天日出前务必要让百株奇花一并盛开。”

  侍女面露惶恐为难之色。

  叶栖华对裴扬风说:“朕还没有昏庸到为了几朵花几条鱼就要威胁别人x_ing命的程度。”

  宫人来报:“徐先生与一位长秦关来的信使,求见宣王殿下。”

  裴扬风心中莫名一紧,不祥的预感和忐忑的期待忽然一起涌上心头。站在御花园那头的徐仲豫神情复杂,手中折扇一下一下敲着掌心。徐仲豫遇到难以抉择之事的时候,总会这样自虐一样用竹骨扇敲自己手掌心,据说是幼时犯错后被先生打戒尺留下的习惯。

  叶栖华从湖边的石头上跳下来,宽大的殷红衣袖翻飞腾空,让他看上去像一只脆弱的蝴蝶。他说:“朕要赏花,那些事情你自己解决就好。”

  这些日子裴扬风处理政务时都会刻意让叶栖华也在场,既是试探叶栖华的记忆恢复了多少,也是表达自己毫无防备的一片真心。

  如今叶栖华忽然说不想搀和,裴扬风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让他几乎产生了不要见徐仲豫和信使的想法。

  叶栖华已经进了御花园,漫不经心地这里碰碰那里闻闻。

  裴扬风把心中那些没缘由的不安压下去,对宫人说:“让他们去御书房等本王。”

  御书房里,传令官脸上是喜气洋洋的笑容,徐仲豫却是眉头深锁,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与焦虑之中。

  裴扬风顺手拿起一本书敲在徐仲豫脑门上:“别发呆,”又对传令官说,“密信呈上来。”

  徐仲豫抬手拦住了传令官递信的动作,看着裴扬风,笑容勉强:“殿下,学生有几句话,最好是在你看信前说出来。”

  裴扬风心中咯噔一声,脸色沉下去:“说。”

  徐仲豫说:“学生已经找到了余一命,他说他也不确定洗尘蛊所造成的失忆会维持多久。”

  裴扬风沉默了一会儿,说:“本王早就做好了迎接栖华恢复记忆的准备。”

  徐仲豫接着说:“第二句话,殿下蛰伏数载忍辱负重,如今才得以权倾天下。殿下一时的愧疚心软,就会将数年功绩毁于一旦。”

  裴扬风听到徐仲豫又有劝他另立新君的打算,心中不悦:“徐仲豫,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若是再敢说一次,本王就把你按谋逆罪论处。”

  徐仲豫心中叹息,宣王对陛下的维护之意,如今已经强烈至此,再也不可能劝他放弃了。于是徐仲豫眼神一换,坚定地看着裴扬风:“第三句话,若是殿下要做皇上身侧贤臣,学生恳请殿下,决不可再因旁人之事与陛下发生间隙。”

  “旁人”二字入耳,裴扬风竟隐隐听到了雷雨轰鸣之声,他面色y-in沉冰冷:“徐仲豫,你想说什么?”旁人,旁人是谁?让他几乎把叶栖华折磨至死的那个旁人,是早已死去多年的月白。可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月白。

  他让管家收拾掉了王府中所有与月白有关的物件,亲手烧毁了画像。他已经释然至此,徐仲豫为何又要郑重其事地提醒他?

  徐仲豫低叹一声:“左右取舍,望殿下早作打算。”

  传令官递上信封。

  信封中只有薄薄一页纸,严邵一板一眼的字迹:“林月白平安回到长秦关,正在养伤,不日即回京中。”

  裴扬风耳中响起一阵痛楚的轰鸣声,眼前阵阵晕眩。

  寥寥数语,却牵扯出裴扬风刚刚忘却的那场痛不欲生。

  他的月白……回来了……

  裴扬风喉中涌出一股腥甜,咳嗽间鲜红的血滴飞溅在信纸上。

  徐仲豫推开书房的门对门口的太监说:“快传太医,殿下咳血了。”

  裴扬风低喝一声:“回来!”

  太监一步还没迈出去,乖巧地僵在原地。

  徐仲豫退回书房中,担忧道:“可是殿下你……”

  “本王……本王无碍……”裴扬风竭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些,可他的牙根却在发抖,手指几乎捏碎了那张薄薄的纸。

  他怎能不激动,怎能不颤抖。

  他的月白,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月白。那年秋天,他在尸山血海里怎么找都找不到的月白。

  月白还活着,还好好地活在世上。而且很快……很快就会回到他身边了。

  裴扬风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欣喜至极,满足至极。他应该思念成狂恨不得现在就快马冲去长秦关。

  可他感觉不到一丝欢喜,一丝期盼。

  月白死后的日子,裴扬风为了复仇而活。

  可复仇之后,裴扬风却为了另一个人而活。

  他的月白早就死在他心里了。

  裴扬风还是捏碎了那张薄薄的纸。

  徐仲豫轻叹:“现在传信,让严邵把林月白留在长秦关里,还来得及。”

  裴扬风苦笑着想。身边有个徐仲豫这样的人,着实有些可怕,因为他总能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裴扬风不能这么做。

  他的月白,此生都是为他而活,他怎么能将他弃之如敝屣。

  模糊的记忆里,白衣少年从桃花树上跃下,欢快地笑着像只蝴蝶一样扑进他怀中,满身都是清甜的桃花香:“公子,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赢一回?”

  裴扬风放不下,他放不下那段时光里的桃花细雨,他放不下那些耳鬓厮磨里的缱绻缠绵。他放不下过去,更放不下过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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