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帝 作者:匿名青花鱼【完结】(15)

2019-05-25  作者|标签:匿名青花鱼

  谢春行被个半老头子追得抱头鼠窜,嘴里直嚷嚷:“余半死我说多少遍了这人是我从街上捡来的捡来的!捡到是时候他已经这样了!”

  余一命跑累了,气呼呼地扶着案台喘气:“谢疯子你……呼呼……别跑……老头子我……呼呼今天要为民除害。”

  昏迷的病人缓缓醒来,痛苦地皱眉抱头,喉中发出嘶哑的喘息声。

  余一命一秤杆敲在谢春行脑袋上:“煎药去!”

  叶栖华在药香弥漫中醒过来,在他的记忆中,只有母后的寝宫会弥漫着如此浓郁的药味。母后的身子总是不好,一年四季泡在药罐子里。太医说母后是郁结于心导致的气虚体弱。叶栖华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愁绪,让他风华绝代的母后一年又一年地展不开眉头。

  直到他有了自己的心事,于是也开始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皱眉叹气,被一些很小的事情折磨得心口生疼。

  黑暗和安静都让人觉得无比恐慌,叶栖华在一片混乱之中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他忍不住大喊了几声:“母后!你在儿臣身边吗?母后!”可摸在喉咙上的手指却连一点震动都感觉不到。

  叶栖华胡乱摸到身下的被褥,粗糙的布料上没有凤宁宫的熏香味,这里不是母后的寝宫!

  一个人带着浓郁血腥味的人缓缓靠近他,叶栖华惊慌失措地向后躲,可床上摸索不到任何可以防身的硬物。

  谢春行像一只蹲在兔子旁边的老虎,小心翼翼地抬起爪子想摸兔子的头:“你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余一命翻了个白眼:“他现在是个聋子,听不见你说话。”

  谢春行看着叶栖华那一脸要咬人的表情,急得抓耳挠腮。

  叶栖华终于从对方的僵硬中察觉到了一点善意,他犹豫了一下,怯怯地抬手,摸索着抓住了那人的手,在他掌心写:“你是谁?”

  谢春行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修长白皙一看就自小娇生惯养的手,写下了“谢春行”三个字。

  叶栖华歪头想了一会儿,在谢春行掌心写:“景昌七年武状元?”

  他记得那个人,那时他还小,圆滚滚的被宫女抱着放在观武台的座位上,和皇兄们坐成一排瞪大眼睛看比武。

  景昌七年的叶栖华才只有两岁,还不如那张酸枝木椅子高。可他却清晰地记着那年的武状元叫谢春行,甚至记得那一年的椅子雕的是百花簇凤,他的母亲刚刚被册封为凤宁皇后。

  那些事情都过去很久很久了,叶栖华却意外地记起来,好像那时的一Cao一木都被刻在了心底。

  那么小的孩子哪看得下比武,叶栖华记得他看了很久的云彩,有一朵白云像只憨态可掬的小白狗,被风吹得尾巴渐渐摇向了东方的天空,小小的叶栖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谢春行愣了一下,他确实是景昌七年的武状元,可那次出完风头之后他就乐颠颠回到江湖中逍遥快活并未做官。这美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居然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谢春行在美人掌心写字:“你叫什么名字?”

  叶栖华犹豫了一下。他虽然觉得谢春行对他没有恶意,但还是习惯地在宫外用了假名字:“裴颢。”和京中所有世家子弟一样,叶栖华也有一个隐x_ing瞒名浪江湖的梦想。虽然他身为唯一的嫡皇子大概没有这个机会了,但还是偷偷给自己编了一个假名和天衣无缝的假身份,盼望着若有一日……若有一日,他真的可以得到自由,和裴扬风一同纵马天涯。

第十三章

  宣王府,气氛压抑。

  侍卫匆匆而来:“殿下,脚印在杏花巷附近失踪了。”

  顾云深脸色微变:“杏花巷?”

  裴扬风看他:“你知道?”

  顾云深剑眉深锁,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果叶栖华真的是被那个人带走,那就不会有危险,反而可能……比在裴扬风手里更安全一点。

  微一迟疑,顾云深说:“曾听说那是京城最有名的烟花巷……”

  他话音未落,裴扬风已经起身,脸色黑如锅底:“来人,彻底搜查杏花巷!”

  杏花巷是京城最乱的地方,纸醉金迷藏污纳垢,三教九流的人混杂在一处,平日里连衙役都懒得来这里巡逻。

  顾云深混在人群里,素白身影悄无声息地飘进了一间小院里。

  院里栽着些乱七八糟的花木,顾云深彬彬有礼地敲了敲那扇破门。

  门被风吹开,屋里面一张破床,桌上堆满杂物,五条不一样长的腿遥遥欲坠。几把凳子东倒西歪地仍在各处,像是刚刚被土匪扫荡过。

  身后寒光乍现,精铁大刀从天而降,猛地劈向顾云深后背。

  顾云深身形恍若鬼魅,避开这一击,拔剑格挡。

  重刀撞上轻剑,咔嚓一声脆响,竟是刀刃被撞出一个缺口。

  谢春行大笑:“好剑!”话音未落,又是一刀横劈向顾云深前额。

  顾云深虽手持神兵利器,却不敢和谢春行硬抗,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引得谢春行一刀砍在了柱子上。

  支撑着破墙的柱子惨叫着断开,本就不太结实的破房子呻吟了几声之后,轰然倒塌。

  谢春行愣了片刻,乐不可支地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今天黄历说异动土,果然就动了。”

  顾云深哭笑不得地收剑回鞘:“谢大哥,云深向你赔不是了。”

  谢春行摆手:“不用不用,送我一栋新房子就好。”

  剑圣山庄有钱有势,顾云深爽快地答应:“我马上派人送几份地契过来,请大哥挑选。”

  谢春行笑着摆手:“我跟你闹着玩呢,这破房子早该拆了。顾大美人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怎么知道我在家里的?”

  顾云深沉吟了许久,说:“我此来是想问大哥,今日可曾在宣王府附近捡到一个人?”

  谢春行想起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五感尽失的裴颢,叹了一声,苦口婆心地劝:“大哥知道你一直和裴扬风走得很近,但是豪门贵胄里那些肮脏事,你可不能做帮凶啊。”

  顾云深心中愧疚。从裴扬风第一次有弑君之意的时候,他就该预料到之后的事。可他那时觉得宫闱之事江湖人不该多干预,才让叶栖华被失控的裴扬风折磨至此。听到大哥斥责,顾云深心中更加自责难当:“大哥教训的是。”

  谢春行倒没想教训顾云深。顾云深是天下剑圣,是武林盟主,却对着他一个落魄浪子低头认错,谢春行心虚地摸着鼻子:“我送到余半死哪儿了,老头子还以为是我干的,吼着要送我见官呢。”

  顾云深面露欣喜:“余前辈如今在京城中?”

  谢春行点头:“老头子就住在我隔壁。”

  医馆里,前来诊治的一对母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一对披甲持刀的御林军。

  医馆后面的小院里,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树,一个半死不活的老人。

  锦衣华服的高大男人身形伟岸,站在树下面无表情地和余一命对视着。

  余一命在摄政王王面前毫无惧色,一边哼歌一边捣鼓自己的药Cao。

  裴扬风先开口:“私藏鲛人,可是死罪。”

  余一命慢悠悠地回击:“碧海青天水,可是禁药。”

  裴扬风刚要再说什么,就看到东厢的房门被打开,一个人摸索着走出来。裴扬风起身刚要过去,却看到余一命冲过去对着叶栖华的耳朵大吼:“你跑出来干什么!”

  裴扬风愣住。叶栖华不是已经失去听觉了吗,这老头吼什么?

  可叶栖华居然停了一下,歪头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用炭条在木板上歪歪斜斜地写:“我要回家。”

  虽然他在这个老头身边确实身体好转了许多,但是他的身份实在不适合长期在陌生人身边呆着。况且,叶栖华觉得自己最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经常忽然记不起一些事情,又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小是。

  当记忆都开始无法掌控,叶栖华心中的恐惧比失明失聪时更加严重。

  他必须要回去,回到他熟悉的人身边去。

  母后身体一直不好,他的皇兄们一个个都虎视眈眈,恨不得至他们母子于死地。

  叶栖华呆不住,又不肯暴露身份让谢春行去将军府报信,心中万分纠结。他想先回将军府,再由舅舅陪他继续来这里医治。

  余一命看着回家两个字愣了一下,心想难道裴颢不是被买来的奴隶,而是宣王从寻常百姓家强抢来的?

  老人家心里的浩然正气直冲脑门,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宣王把人带回去继续折磨了。

  可裴扬风的表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像是愤怒,愧疚,痛苦,还有一点无力的释然。

  叶栖华刚刚能听到一点动静,他很珍惜耳朵里所有的声音,一旦陷入安静里就又觉得心中不安。他扯扯余一命的袖子,继续写:“为什么不说话?”

  余一命疑惑地看着裴扬风。

  裴扬风怔怔地看了叶栖华一会儿,轻声说:“照顾好他,否则本王诛你九族。”

  叶栖华还听不到那么低的声音,他疑惑地皱眉,写:“有客人吗?”

  裴扬风看着余一命:“别告诉他。”

  余老头闹不明白宣王殿下这是要唱哪一出,不过初春的天很冷,叶栖华确实不该在风里多呆。他一边吼一边扯着叶栖华往屋里走:“歇着歇着去,要是不把你治好了再送回去,那岂不是坏了我余一命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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