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如灯秋似海 作者:月月月中眠【完结】(28)

2019-05-25  作者|标签:月月月中眠

工地现场,彩旗飘扬、人山人海。曲霆在台前招待领导,分身乏术,倒是王海见着他,跑来打了声招呼,沈顺清只得让王海带话,叫曲霆忙完到他家来。

仪式冗长而烦闷,记者追着一众领导做采访,忙得焦头烂额,沈顺清采访完才发现手机里有曲霆发来的短信。

「晚上有晚宴,可能要晚点回来。」

沈顺清盯着「回来」两个字看了很久,眼角带笑,回了句‘好哒’。

没想到沈顺清的卖萌不起作用,这一「晚点」竟晚到半夜,他开门时,曲霆醉醺醺地站在门口。

“回来晚了,对不起。”曲霆脚步虚浮,摇摇晃晃。沈顺清赶紧扶住,身子被压得一弯,忍不住在心里骂,小时候那么可爱,现在怎么长这么壮。

“我哥喝醉了?”曲飞紧张得围过来,帮忙撑住另外一条胳膊。

“应该是。”两人合力把人搬到床上:“行了,剩下的我来吧,你去看电视。”沈顺清关上门,一边埋怨怎么喝这么多,一边扒了沾满酒气的外套。

“都是官老爷,不照顾好怎么行。”

曲霆口齿不清地嘀嘀咕咕说了一长串,后面他也没听清,只觉得自己苦逼极了,昨天还表白来着,今儿就伺候上了,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把外套扔在地上,凑到他耳边:“昨天和你说的事,考虑了吗?”

曲霆迷迷糊糊嗯了声。

沈顺清撇嘴,一巴掌拍在他裤腿上:“快点考虑,别让我等太久。”

他也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曲霆突然翻身,把他压在身下,脸猛地靠近几乎与他相贴:“太久是多久?”

“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曲霆眯起眼:“过了这个时间呢?你就去追别人了吗?”

沈顺清分不清曲霆是醉是醒,一时竟答不上话,又觉得压迫感十足,支支吾吾道:“我还没想过……”

“别去追别人。”曲霆醉醺醺的,酒气全呼在他脸上:“我有考虑,你现在只能追我。”

沈顺清脸颊发烫,扬了扬嘴角,偏过头去:“那你要考虑多久?”

卧室鸦雀无声,空气里满是甜腻的味道,他等了许久,扭头才见压在身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想杀人。

曲霆第二天醒来时,卧室空无一人,床头贴着一张便签纸和一把钥匙。

「我上班了,这是备用钥匙,记得锁门。」

曲霆看了房间陈设,才想起昨天应是来问曲飞的事,结果自己喝到断片,也很无语。

于是,沈顺清下班回家时看到一桌子饭菜,荤素搭配、鱼r_ou_俱全,某醉汉还买了新砂锅,炖了一锅山药排骨汤。

看在食物的份上,他很大度地没计较某人昨天的失态。

一顿饭吃得颇为顺心,沈顺清打着饱嗝,老神在在地躺在沙发上。

“我和你哥都在这儿,有什么心愿可以说了吗?”

曲飞乖巧地站着,又好似有些不安,盯着脚趾头,半天不开口。

沈顺清打了个哈欠:“说吧,都到这份上了,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么?”

曲飞抬起头,目如铜铃:“我听到敲门声。”

什么?!

“就是我死……我家出事儿那天,好像……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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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顺清猛地站起,看了曲霆一眼,曲霆不明所以,见沈顺清面色铁青,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沈顺清坐下:“你先继续说。”

曲飞说的事,确实出乎他意料。

曲家出事那天,曲飞还未入学,母亲杜晓菁在家为曲飞做了午饭,便哄他入睡。按理说,杜晓菁应该在曲飞睡着后再去上班,却不知为何忘了灶上炖的汤,直到曲墨儒下午回家,才发现汤已烧干,母子二人煤气中毒死在家中。

曲飞说,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

这人是谁?

长什么样?为何敲门?

要找一个不知姓名、相貌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也难怪曲飞憋在心里。

可偏偏又多了条线索。

那天杜晓菁一直在翻找东西,一个类似档案袋的东西。

“我记得我妈找出来了,还和我说早点睡,她出去一下。”曲飞说:“可等我变成这样,看见妈妈趴在茶几上,袋子……不见了。”

“什么样的袋子?什么材质?什么颜色?”沈顺清走到书房,翻出信封、A4文件夹、档案袋摊在曲飞面前。

曲飞指了指档案袋:“这种。”

沈顺清疑惑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你确定’?

“沈哥,也许你把我当7岁的孩子看,但若算年龄,我都21岁了。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我游荡得越久,记忆反而越清晰。妈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记得。”曲飞坚定地说:“我那天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睡着了,后来又闻到了煤气味儿,想爬起来但没力气。”

沈顺清眉头紧蹙,第一次意识到曲飞或许比他想象中成熟。他找来采访本,把曲飞说的每一个字记录下来,才说:“你先出去玩会儿,我和你哥商量下。”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曲霆和沈顺清两人,沈顺清摊开采访本。

“简单地说,小飞想找一个人,这个人在我们家出事那天,或者说出事之前来过,或许还拿走了一个档案袋?”曲霆问。

沈顺清皱眉:“现在不敢判定,曲飞那时候才7岁,可能他记错了;就算没记错,他只听到敲门声,也可能这人并没有进门。”

“那消失的档案袋怎么解释?”

沈顺清拿起笔在采访本上敲着:“这样,我们先假设有人来过。你母亲要把档案袋交给那人,后来他来取走了……”

曲飞讲了四个细节:当天杜晓菁找出一个文件夹、他听到有人敲门、死后变成鬼魂状态只剩杜晓菁一人在家,但文件夹不见了。这其中有没有关联,暂不清楚。

曲霆面无表情:“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我母亲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

沈顺清心一沉,见曲霆面色紧绷,担心他多想,忙说:“你母亲的死是意外,当时警察下过结论的。”

曲霆看向沈顺清,放轻了语气:“小飞想知道是谁来过我家,我们把这人找出来就是了。问题是怎么找?”

若是真有人来过,得先左邻右舍。沈顺清当即就给父母打了电话,结果他父母当年也在林城中专任教,和曲墨儒作息时间相同,几乎是同一时间下班,同一时间得知变故。

“我爸在林城没有亲戚,熟识的应该是林城中专的老师,我去学校问问看吧,还有我妈的亲戚那边。”曲霆说道。

沈顺清点头:“我去问问当年办这案子的所长,也许还记得一些。”

当年办案的老所长姓田,已退休多年,每天在家挺着三层脂肪的肚皮喝枸杞。

“我都退休了还来看我这把老骨头呢,当年这事儿就没立案,意外来着。”田所长见沈顺清来访,笑得红光满面:“记得那年特别冷,林城又没供暖。就那二氧化碳中毒的老太太,医院一天能收好几个,救护车整天呜呜地跑。”

沈顺清心说杜阿姨又不是老太太,追问:“那个时间可有什么人去过曲家?”

“什么人?哪有什么人,”田所长说:“报警的是她丈夫,叫什么来着……曲……”

“曲墨儒。”

“对对,是这名字。说是一开门整个煤气味儿从屋里窜出来,屋里的人已经不行了。”

“我们去现场看过,一来家里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少,二来那户人家好像口碑不错,没和人结仇结怨,曲墨儒还是个外地人,在林城关系简单,所以,就是一场意外。”

“周围邻里都不知道隔壁死人了?”

“那年冷得路上的野狗都能活活冻死,整个林城家家户户都关门关窗,屋外哪有人喽。”田所长像想起什么似的:“那房子楼上楼下住的都是林城中专的教职工吧,好像那天开什么会,老师都在学校来着。”

田所长又絮絮叨叨描述着那年有多冷,街上有多凄凉,说来说去意思就是‘大冬天的谁会在外面遭罪?’,沈顺清心想应该问不出什么了,只得看曲霆那边能找到什么线索。

沈顺清回到报社,一头扎进资料室,把出事后几天的报纸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曲家的报道,无奈捧着厚厚一摞旧报纸摊在办公桌上。

“赵老师,当年杜阿姨,我是说曲叔叔的夫人,煤气中毒的事您有印象么?”

赵博文想了想:“哦,那事,都说曲夫人红颜薄命来着。”

“怎么没见着报道?”沈顺清翻着报纸。

“那年室内中毒的好几个,隔三差五就送医院,哪能每件都报道。”

沈顺清心想也是,失望地掸着报纸上的灰。

赵博文啜了口茶,又说:“说来也巧,曲夫人不是在义华化工厂工作么,那天义华新的产业园动工,有人私下议论说开工当天就死了个员工,不吉利。上头也没让报,免得群众迷信,瞎传言。”

沈顺清一懵。

赵博文接着说:“那天开工仪式的报道还是我写的,我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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