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小区只有我一个人类+番外 作者:九粥子【完结】(36)

2019-05-25  作者|标签:九粥子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强强 前世今生

  陆尧哑然。

  这话中的意思的确是过于隐晦了。

  领导不动声色的说:“五毒用处太大,我们不会害他,他在北京也能接受……接受更好的教育。”

  这语气顺着陆尧的脊背一路上滑,最后重重的压在了他的神经末梢上。

  陆尧约莫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被他用这种语气哄骗进国安的。

  那时候他刚从那场大火中走出来,一连失去了父亲母亲和两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弟妹。一个人茫然的站在焦黑的墙壁边,看着消防官兵来来回回的忙碌,很久之后大火终于被扑灭,那所起火的楼房也被另一群人接手了。

  领导叼着一根烟站在那里,对身边人轻声说:“……就剩这么一个了。”

  然后他走过来,顺手捋了一把陆尧的头发,说:“先睡一会儿吧,等再醒过来,你就该继承你父母的衣钵了。”

  几年前陆尧还涉世未深,并没有察觉到这句话的潜在意义,他只知道从今以后他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了,恍惚中死死的抱住了领导,失声痛哭,还在变声期的少年身形都没有发育完全,瘦弱的身体只让人觉得凄凉,哭声撕心裂肺,却又微弱的像是病入膏肓。

  如今他身形已经窜高了,却仍然忍不住扶住了额头,光怪陆离的碎片不断地交错出现,耳边最明显的声音是领导的呼吸。

  很久之后他清晰的说:“不,我不会把他送过去的。”

  他常年远离帝都,远离那些诡谲的背地争斗,但是就像是他刚才所说的,哪里都有背地里的龌龊事情,国安北区的办公楼底下有些针对非人的审讯室,吐真剂按照所属科能精确到千分之一毫升,千百年的精怪都得把老底吐出来,晏轻这么一个小孩儿,只怕是皮都要被人扒掉。

  然后他果断的扣上了电话。

  陆尧疲惫的揉了揉太阳x_u_e,把手机塞进了口袋中。

  他没有继续等着齐老爷子手术结束,刀的事情上边已经知道了,北上做检讨也定了,那还不如扔给舍翅鸟让他切菜,王拉拉感恩戴德,被舍翅鸟牵走了。

  陆尧找了借口,先行一步,溜回了家中。

  这几天的事儿繁琐又麻烦,他也懒得搭理巫龄,在他询问前就单手把他扔进了晏轻的家门口,然后洗了个澡上床睡觉,一开始好歹闭上了眼睛,结果床上满是陌生的味道,陆尧嗅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这跟晏轻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顿时心虚的爬了起来,又在沙发上窝了一晚。

  陆尧开始避着晏轻走。

  小孩儿一根筋,一开始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有天下课手里抓了一张试卷跟一颗糖,磨磨唧唧的凑到陆尧身边,想把糖往他嘴里塞,结果陆尧神经紧绷,差点失手给他打掉,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有接过那颗糖,扯了几句就跑了。

  晏轻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n_ai糖在手心几乎要被融化。

  “你怎么招惹到他啦?”巫龄明知故问。

  晏轻罕见的没有反驳他。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n_ai糖,乖乖的在娑罗身边坐好,说:“我没有招惹他。”

  巫龄说:“哦,那其实也很正常。人都是善变的,看你一眼觉得喜欢是善缘,但是多看两眼就不喜欢了也没错,人啊,就是在相处久了之后才能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的。”

  晏轻:“……”

  巫龄大力蛊惑他:“你看,你最近个子不是窜高了么,但是你的同学老师有没有很在意?”

  晏轻认真想了想,他回到学校后的确是被人盯了很长时间,最喜欢他的数学老师还犹豫着问他是不是长高了,但是这种奇怪的目光很快就消失了,身边的人在短则一天、长则三天的时间中迅速的接受了他的身高变化。

  “那就对了。”巫龄捧着一杯豆浆,深沉道:“你改变了的事情其实只有你自己在乎,其他人顶多看个热闹,要是真喜欢你的人会因为你长高了厌恶你么?不会!只有原来就不怎么喜欢你的人,才会因为这一小点变化疏远你的。”

  晏轻:“……所以?”

  娑罗安安静静的捧着一杯热茶,安详的坐在他们中间,微笑着抿了一口茶水。

  巫龄斩钉截铁的补上了最后一句话,说:“反正陆尧就是不喜欢你了。”

  “哦是么?”晏轻说:“但是前不久他还帮我洗过澡。”

  巫龄顿时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嗷的一嗓子就炸了毛,说:“他也帮我洗过……洗过头!”

  晏轻不动声色,说:“只是头?”

  巫龄把下巴隔到膝盖上,揉了揉小卷毛,不说话了。

  晏轻也不理他了,又黑又长的睫毛抖了抖,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n_ai糖。

  娑罗没忍住,问:“很重要么?”

  晏轻摇了摇头,是说不重要,“老师桌子上有很大一堆,我过去拿卷子的时候她顺手塞给我的。”他眨眨眼,一本正经的重复了一遍,“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娑罗安慰他,说:“陆尧可能只是不太喜欢吃甜的。”

  然而少年眼中还是有掩盖不住的失意,时不时戳弄一下那颗n_ai糖,此时已经临近入秋,天气变得冷了些,偶尔有秋风吹过,半晌他忽然轻声说:“……就是想给他吃。”

第40章 生气啦

  陆尧是真狠了心,不仅是避着,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让晏轻去西藏那边避一避。

  深思熟虑后还翻出了通讯录,手指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那边海拔高,氧气又稀薄,晏轻年纪小,能受得了么?

  他犹豫来犹豫去,最后就到了不得不北上的最后日期。刚巧巫龄也要走了,他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三天,蹲在客厅里收拾行李——其实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陆尧给他找了一个结实的旅行包,最下边铺了一层厚厚的压缩饼干,巫龄扒着背包的开口往里看,嘟囔说:“够了够了,压缩饼干不好吃,多装一点果冻好不好?”

  陆尧拨开他,说:“压缩饼干充饥,我给你买了四个口味,你可以换着吃。”

  巫龄咬着磨牙饼干点点头。没一会儿陆尧就把旅行包塞满了,最小的兜里塞了绷带跟红药水,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拿出来,然后转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衣服没几件,胡乱的折了几下,其他零碎的东西倒是不少,扣上箱子后中间还露着一条巨大的缝隙,陆尧眉头紧绷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扭头喊了一声:“巫龄!”

  巫龄哒哒的啃着饼干过来了,“怎么啦?”

  陆尧啪嗒一声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从他口袋中翻出刚刚被放进旅行包小兜里的绷带跟红药水,再把小兜里的果冻掏出来,然后扇了他脑袋一巴掌,指指半开的箱子,说:“上去躺着。”

  巫龄整个人摊在行李箱上,头冲下,被翻过来的乌龟一样露着白肚皮,嘎吱嘎吱啃完一根磨牙木奉,说:“真的不能带果冻么?”

  陆尧无奈的说:“临走前我给你拿个布袋。”

  这时候门铃忽然响了,陆尧趿拉着棉拖跑了过去,“谁呀?”

  刚才忙的热火朝天,他就穿了一件工字背心,露出结实的胳膊,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门开后他愣了一下。

  外边站的是晏轻。

  那天他拒绝那块n_ai糖后,少年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他。原来黏在身后的小东西说没就没,他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却觉得这样未尝不可。

  说不定就能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单手扣在门框上,手心出了一点汗,问:“有什么事情么?”

  晏轻没说话,目光会绕弯一样,一打眼看见了他屋子里的场景,抿住嘴,问:“巫龄要走了么?”

  “嗯。”陆尧说:“我也要走了。”

  晏轻原来还是冷静的,然而乍听见这句话,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黑色柔软的头发半长,被他用颤抖的手别在了耳后,然而强装镇定的问:“你要去哪儿?”

  陆尧说:“北京……”

  他嘴里刚蹦出这两个字儿来,就听见晏轻牙齿重重一磕,竟然死死的闭紧了,下巴冰凉雪白,嘴唇上不见一点血色,紧接着眼圈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许久之后他僵硬的问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他不问陆尧为什么要去,也不问陆尧什么时候回来,似乎就笃定了是因为不想再见到他,强烈的绝望感重重的压迫在他的脊椎上,那一瞬间晏轻很难形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感觉,他只是背着手,攥紧了那块糖。

  其实也不是……那么不重要。

  当时他站在老师的办公桌前边看试卷。数学老师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女儿前几天刚结婚,桌子上摊着一堆喜糖,见人就分,晏轻讨人喜欢,老师就笑眯眯的往他手里塞了一把。

  “给我的么?”

  老师亲热的拍拍他的手,说:“这个是喜糖,可以送给你喜欢的小姑娘。”

  晏轻认认真真的看了她一眼,从里边挑出来了一颗形状最好看的,仔细攥在了手心,然后把剩下的还给了老师,说:“我只有一个。”

  老师愣了一下,“还真有啊……”

  “嗯。”晏轻点点头,说:“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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