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人 作者:苏长渊【完结】(31)

2019-05-24  作者|标签:苏长渊

  四下无人,陆青戈在雨中,大声问他“那天你在这里,点燃这个Cao垛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华银针看着陆青戈,抿了抿唇,然后他手微微一松,油纸伞掉到了地上,他一步一步走到陆青戈的身边,低声说道“我原今后日日夜夜,岁岁年年,皆如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陆青戈笑了起来,他张开手,等着华银针朝他扑过来,华银针看到他的动作,果然扑到他怀里,陆青戈浑身s-hi漉漉的抱住华银针,轻轻在他耳边亲了一下“小芸的事,你不必过于自责,正如你所说,能救回来已是万幸,只要活着,什么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救她,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是你的错,仅仅只是因为你是个大夫,银针,当时你站在这里,许下这样的期愿,已经够了,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永远活在自责与内疚之中。”

  华银针紧紧的抱住陆青戈,雨水打s-hi了两人的衣服和头发,然而华银针早已顾不上这么多,也想不到其他了。

  他闭上眼,回想起那个Cao垛被点燃的一刹那所燃起的火光。

  他把脸埋在陆青戈的怀里,抱着陆青戈抱的更紧了。

  我原今后日日夜夜,岁岁年年,皆如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第33章

  华银针与陆青戈冒着雨跑回医庐,华银针这十年来获得小心谨慎,生怕做了什么惹得旁人不高兴,他难得这样荒唐过,要是让锦生知道了,又要被他训斥一顿,他们一路说说笑笑,陆青戈也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在江州的那段岁月,他与华银针刚推开医庐的门,就发现那位假王爷不知道什么从床上起来了。

  和陆青戈相处的这段时间实在是太令人高兴,高兴到华银针几乎都亏忘了医庐还有这么个人躺在这人,陆青戈揉了揉华银针的头“你让他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天,也够了,本来没病的人,被你这样弄下去,脸色都发青了。”

  华银针得意的笑了一声“谁让他没事情做,要毛重新靖戎,我偏偏要让他吃些苦头。”

  陆青戈拿它没办法,这点小事他不和华银针计较,他无奈的摇摇头“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银针,你先去换身衣服吧,小心得了风寒。”

  华银针虽有不满,却也明白陆青戈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他不愿让陆青戈难做,点点头,自觉回避。

  假王爷站在屋檐下,即使看到了陆青戈的身影也并不向陆青戈走去,直到看见陆青戈低头与华银针说了些什么,华银针离开之后,他这才主动走过来,和他说道“王爷,我们该回去了。”说着递给他一封信。

  陆青戈将封口撕开,快速的浏览了一翻信中的内容,是府中的老管家传来的书信,说是这几个月他一次都没有见皇帝,皇帝已经起了疑心,发了皇榜,半个月后便要广招名医替王爷治病了,倒是无论他如何阻拦都是拦不住的,陆青戈皱着眉,面色不善的问道“什么时候走?”

  假王爷答道“东西已经都收拾好了,即刻启程。”

  陆青戈叹了口气,将信件扔回假王爷的手中“你总要给我一些时间,与他话别。”

  一听到他提到华银针,假王爷不自觉的就捂住肚子,“尽快。”

  陆青戈敲了敲华银针的房门,推门进去,华银针正在擦头发,他从华银针手中将毛巾抽走,自己亲自替华银针擦拭起来,他是手法轻柔,看起来很是熟练“银针,我要走了。”

  华银针不说话,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两人才刚刚表明心迹,陆青戈自然也是不愿意和华银针分别,可是皇城里的事情他无法像华银针明说,他对皇帝又颇为忌惮,不敢轻举妄动引起他的怀疑,陆青戈只能劝道“我答应你,等我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就会来这里找你,我记得,下个月初二是福伯的孙子结婚,至多一个月,我会回到这里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喝福伯的喜酒。银针,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解决,你就乖乖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华银针纵然舍不得,但也知道陆青戈与他不同,他想了想,和陆青戈确认道“至多一个月?”

  陆青戈点点头“至多一个月,我一定会回来。”

  华银针笑了起来“好,我相信你,青戈,待到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你就还来此处找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这里等你。要和我一起去喝福伯的喜酒,这可是你说的,不止要一起去喝福伯的喜酒,我还要和你一起去见靖戎,然后我们一起去江州,我少年时听靖戎提起过,他说江州是个很好的地方,我想和你一起去。”

  陆青戈从背后抱住华银针“等此番事了,你想去哪里都好,我都会陪你,我答应你,我不会让你等的太久。”

  陆青戈不再和华银针说其他,他把华银针的头发擦干才离开,华银针透过窗户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他原本还能看到陆青戈的背影,到了后来,连一点点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从秋初至秋末,陆青戈在这里呆了整整一个秋天。

  明明昨日才送走华仁心,今天却又送走了陆青戈,锦生要到今天晚上才能回来,他身边的人,似乎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离他而去。

  医庐里只有华银针一个人,如今也没有人来找他诊病了,他们宁愿多走十几里的路到邻镇去看大夫,也不愿意到他这里来。

  不过华银针并不感到沮丧,他宁愿自己乐的清静。

  自从十年前离开京城之后,他鲜少提笔画人像,近几年画多是小镇中的景致,陆青戈走后,他有重新拿起笔,开始描绘其陆青戈的模样,明明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在华银针的笔下,又显得格外俊朗起来。

  只可惜华银针的这种清静并没有持续的太久。

  周婶手上捧着一个碗,匆匆忙忙的跑来“大夫!我听说昨天小芸醒了,我今天来看看他,她这几天怎么样,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华银针正在煎药,他把手上的扇子放到一边,朝周婶摇摇头“我尚未找到根治之法。”

  周婶咽了口唾沫,无比期待的看着华银针,眼神中散发出一种狂热的光“大夫,我倒是知道有个法子,是仁心姑娘告诉我的,她说一定有用,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一试了。”

  华银针有些想不通了,华仁心走的时候并没有和他提起又能够根治小芸伤痕的妙方,按理说这种事情华仁心绝不会瞒着他,更不可能只单独和周婶去说,但无论如何,既是华仁心说的那想必不会有错,或许只是华仁心一时忘了,于是华银针问道“是何妙方,可否告知予我,我自当尽力一试。”

  周婶嘿嘿笑了两下“要说这药材,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药材,只是那些治烫伤的普通药材罢了,只是其中有一味药引却是难得,不…不…我说错了,这药引并不难得,只是要看华大夫你肯不肯给了。”

  华银针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口中的药引,是什么?”

  “大夫,都已经现在了,你还在装糊涂吗?你的血不就是药引吗?你知道的呀,当年那场瘟疫你不就是用这个治好我的吗?你当年既然治了我,现在为什么又不能救我的女儿呢?”

  华银针被周婶看的心里发寒,但他却是一步都不朝后退,他不知道这些自己和周婶说了多少遍,但他仍是一字一句的解释给周婶听“我从前就告诉过你,不是我不救,是我的血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就算你把的血都抽干了,也不会有任何的用处,我不相信仁心会和你说这种话,周婶,我想你或许是累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再来看小芸吧。”

  周婶拉着华银针衣袖,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大夫,我给你跪下了,你不能这么狠心,你或许不知道,城里有一户富贵人家早就看上咱们小芸,只等他他家的孩子生下来便要把小芸嫁过去当童养媳,人家为什么其他女子不要偏偏要小芸,不就是因为小芸长的好吗?他们答应我会给我一笔钱,我全都合计好了,就拿这笔钱给我家的小憨娶个媳妇儿,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现在每晚都睡不着觉,我不敢让他们知道小芸毁了容,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逼着我还钱的,大夫,你是知道的呀,我家里的大儿子是个傻子,如果没有这笔钱,根本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大夫,你就帮帮我…”

  华银针吧周婶的手从他的衣袖上掰开,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跌坐在椅子上,他难以置信道“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你怎么可以对她做这样的生气,小芸他自己知道恐怕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吧,周婶,小芸在你眼中就只是一个换取钱财的工具吗?”

  华银针冷冷的看着周婶“我现在不知道,究竟是应该治好她,还是任由她一辈子就这样,或许我不费心治她这才是帮了她,周婶,你回去吧,不要在我这里闹了,我的血没有任何的用处,等再过一段时间,只要小芸愿意,我就会带她离开,那笔钱,你自己去想办法。不要让我看到你,你现在只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周婶突然笑了起来,尖细的笑声让华银针感到浑身不适“恶心?你说我恶心?”

  “华大夫,你没有孩子,你是不会体会一个母亲的心情的,正是因为你没有孩子,所以你才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我知道你不愿意,不过没关系,你愿不愿意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原想好声好气的和你说,没想到你却不肯配合,华银针,实话告诉你,我是找准了时间来的,仁心姑娘走了,那个王爷也走了,锦生也不在,你以为,今天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小镇上的人突然一个接一个的全都出现在了华银针的眼前,他们不约而同的,手上握着一把尖刀,面无表情的看着华银针,华银针明白了,此时此刻,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这几年,他扪心自问,对小镇中的人并不差,如今却闹到了这样的地步,不知道是锦生骗了他,还是他付出的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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