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农和小男妾 作者:斯源(上)【完结】(66)

2019-05-24  作者|标签:斯源 种田文 豪门世家 年下

  齐骛从愣怔中回神,为什么会觉得那些个红印子挺好看?他不免皱了皱眉,随后垂眸落在正要玩手里的九连环,只动了一下,便有清脆的碰撞声发出。齐骛看了一眼呼吸轻缓的云鹤,小心地将九连环收起来。

  吃零嘴儿,嘴里会发出咀嚼声;玩小玩意,也会有声响发出。齐骛为难地摸了摸下巴,到底是什么都没干。他将一脚支到坐凳上,侧头看着窗外的景致。从绵延的荒原到浓绿的密林,从潺潺细水到粼粼湖泊,又是从热闹街市到恬淡农家……齐骛看了一路,倒也并不觉得很闷。

  轮下一颠,齐骛眼明手疾地托住了云鹤的脸。他好似真的很累,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若不是接得快,指定得砸到地上去。可是,大人不醒来,他便要一直这么托着他?齐骛看了一眼云鹤的面容,眼下一片青灰,果然是很累。脑袋在手心里,齐骛便顺带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面容上除了一点点脂膏修整,并没有戴面皮。齐骛想到这儿便牵了牵嘴角,也对,罗那大司农怎会学那等手艺,又不是廖师傅同门。

  前头的车夫在颠簸之后正要回头询问一声,却是见佩剑的那位正跪地托着对面那位的脸,目光是那般温和,令他顿时便失了语。他回头轻道:“莫不是自家夫人?小郎君可真会疼人!”

  “夫人”云鹤其实早在那一道颠簸之时便醒来了,没料到齐骛动作那么快,瞬间接住了他。要控制一道呼吸对他来说十分简单,云鹤心思着要逗一逗还是吓一吓齐骛,还没想好却是感觉到齐骛在端详他的脸。云鹤有些尴尬,自己的脸被人托在手里,还被那么近地端详。他第一反应是庆幸并没有戴面皮,从考学到做官,他都是用的与本身十分相像却有一点点差异的面皮,为的就是赫家人找来不会发现异状。他知道齐骛并没有学过用面皮来易容,但从廖师傅那儿听到齐骛对面皮有过起疑,幸好!他正想着是不是要装作刚醒来,好摆脱这样尴尬的姿势,却是听到车夫的轻语,瞬间便不敢醒来了。

  车夫是对着马蹄子嘟囔了一句,言语淹没在马蹄声里,齐骛耳力也是很好,可却是云里雾里,没反应过来车夫误会了他与大人的关系。他又看了一眼沉睡着的云鹤,心思这么托着也不是个事儿,便坐到他身旁,将头小心地靠到自己肩头。又一个颠簸,齐骛又飞快地扶住云鹤,索x_ing揽住了他,由他靠在自己颈窝里睡得舒服些。

  云鹤本想借着这么一颠簸醒过来的,被齐骛那么一揽便忘记了动作。背后是温热而硬挺的胸膛,颈窝那处却又十分柔软,一靠便觉得十分安稳。他果然是长大了,云鹤暗自感慨。若是以前,齐骛的身体必是柔柔软软,哪里会有这样硬邦邦的肌r_ou_。那个小小的娃娃竟长得这么高,这么壮,丝毫没有以前那样柔软瘦弱的影子。他微微牵起了唇角,有这般稳固的“靠枕”,倒是舒服了许多。这么一想,他便没有再醒来的意思,又睡了过去。

  除了巅城那座必要出入的城门,之后车夫都是尽量避开了城中的道路。齐骛跟着廖师傅走了不少路,很快就发现,车夫走的大多是乡郊之路,且是没有兜兜转转的近路。看来,赫大人很赶时间,身为大司农自然平素应是很繁忙的,而如今又要出使若弥,料想也是更忙。大人为了他,还特地抽了时间过来看他,从京都到巅城怕是马车要走好些日的。

  齐骛发现,自己欠了他许多许多。救命之恩,抚养之恩,光是找廖师傅来教授他武艺便是要花许多银子。齐骛想起廖师傅很早很早之前说的百两月俸,手指一掐,这三年多怕是花了他不下四千两银子了!齐骛知道,云鹤平素过得很节俭。他眉头一皱,要怎么还呢?眼眸落到近旁发顶,又开始思索云鹤为甚待他这般好。就因为他是齐鸣的儿子,便花费这般代价?就算他父亲在,都不可能有待他这般好的。可若不是如此,齐骛还真想不出还有其他甚么理由。

  直到傍晚时分,车夫在乡郊街市的一处客栈停下。马车一停,云鹤立马醒了过来,这一路睡得还真不错,直起身来的时候还微微有些迷茫。齐骛还是第一次看到云鹤这样的姿态,与平素在姨娘们面前端的清淡优雅不同,也与在伏写案轴时的专注睿智不同,这会儿是全然的不设防。清清白白的眼眸,蒙着一层水雾,不管是动作还是神情都迟缓得很。齐骛不禁轻轻一笑,甚至有揉一揉他面颊的冲动。他立马垂下眼眸,他怎么能想揉一下大司农的面颊?这个冲动有些诡异!

  云鹤很快恢复清明,对上齐骛的脸庞,他才想起方才是一直枕着他的肩窝睡的。他看齐骛有些僵硬,便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脖颈:“我……是不是压到你了?”

  “没。”齐骛道,“我观老爷实在累极,便……”

  “谢了。”云鹤倒是一点都不扭捏,随后看了一眼马车之外,天际之上已有些许暮色,便皱眉,“我一睡竟睡了这么久,你怎的不叫醒我?”靠在齐骛身上那般安稳,便睡得深沉了些,连午膳都错过了。车夫随身都会带一些干粮,主家不叫停车用饭,他自是不会停下的,可齐骛被他靠着,竟什么都没吃,这般一动不动地坐了一路!

  “看老爷睡得好,便不忍打扰。”齐骛道。

  云鹤无奈,这孩子自小就这么乖觉。他记得以往在那街弄里,若不是招他上前,这小孩儿便只会安静地远远站着。他心里一柔,脸上也带出几分温和:“我们先订了房间,再去看看有甚好吃的?”

  齐骛便跟在云鹤身后下车。

  一旁的车夫听得他们的言语,才想起这位温文尔雅的“夫人”好似一直被称为“老爷”,莫不是他方才想错了,这位英挺的“小郎君”才是夫人?人不可貌相!车夫在心里连连感叹。罗那男男成婚的很少,但并不是没有,车夫走南闯北的倒是见过一些,可大多见到的是温和娇软的男夫人或男妾,却不似这一对,瞧着正好相反。说不得这位老爷口味不一样,再观那位小郎君,虽矫健英武,眉目却是清秀得很,的确是有一点做夫人的姿本。

  走在前头的云鹤和齐骛自然是不知车夫心中所想,云鹤所要入住的客栈自然又是齐庄之下的,他很快付下定金要了两个相邻的房间。云鹤为车夫安排了通铺,又交代他在客栈里用晚膳,随后便带着齐骛出去吃饭。

  云鹤带齐骛去吃的地方并不是高朋满座的酒楼,而只是深巷里不起眼的小店铺,味道倒是出奇得好。廖师傅不是个重口欲的人,带着齐骛三年来虽说饭食上没有忽视,却是不能与云鹤这般相比。再加上齐骛放下了几分心结,胃口比以往好了一倍。云鹤见齐骛吃得香,自然是欢喜的。

  吃了几日之后,齐骛也很快发现,云鹤好似对这一路熟悉得很,这个镇里有好吃的点心,那条街里有特别的零嘴儿,就连哪家酒楼的果酒滋味好他都知道。他不禁好奇道:“大人对这一路很熟悉,以前来过?”

  “嗯,游学时来过。”云鹤轻描淡写道。不仅是游学,其实身为谍支的他训练时,早将罗那每一处地方都细细走过一遍。

  “哦,”齐骛一笑,“廖师傅也带着我走过,却是没大人熟悉,大人瞧着仿若是久居过一般。”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云鹤道,“不了解民生,如何能制定适合百姓的条例。”

  “听闻大人在我这般年纪的时候,便已经通过岁举当上均输令了。”齐骛道。

  云鹤点头,倒是想起齐骛那时才五岁,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手,直白地说以后要嫁他。再观面前这人,身长已与他一般高,再不若小时那么瘦弱,深色的衣衫下隐藏不住完美的线条。齐骛认不出他,而他也不会说出自己是他的椰糕哥哥。

  “大人当真是才华卓然,齐骛很是敬佩。”齐骛的笑意很纯粹,是实打实地从心底里佩服面前这人。他拿起酒瓶子,给云鹤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随后敬他。

  云鹤饮下酒,却是发现齐骛垂眸之间的茫然。他放下酒盏,道:“你也很不错,廖师傅一直同我夸你。”

  “不够。”齐骛却是摇头,他又自斟了一杯饮下,“没有大人,便不会有现在的齐骛。”没有云鹤,他早就死在刑台。即使他父亲在,他可能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庶子,最多领个小小的差事。

  “齐骛,若是你没有那般天资,若是你不努力,都是没法成就现在的你。”云鹤道,“你该正视你的努力。”

  齐骛想了想,好像云鹤的话也没错。他饮下一杯酒,才将心底里的话道出:“大人的恩情,我该如何回报?”

  “你现下在保护我,不就是回报?”云鹤感觉到他心里又在挣扎。

  “不够的。”齐骛摇头,“大人对我的恩情远不止于此。”不是每个人都能让大司农放下手里的事,千里迢迢赶过来的。他不想如此欠着,他要想办法还掉这个恩情。

  “你记着,我救你完全是冲着你父亲。”云鹤只能如此说,“齐将军守护罗那一方安定,罗那每个人都会记着齐将军的功劳。所以,你所说的恩情无需报答。”

  “仅是…因为我父亲?”齐骛得到这个答案,酒盏微微一晃。

  “是。”云鹤点头。如果这番说辞能让齐骛安心些,便由着他误会。反正,他永远也无法明说。

  齐骛听到这番回答,本该是心里一松的,却是没来由地有些失落。他又饮下一杯,按着酒盏道:“往后,大人的安全便交给齐骛了。”大人不需要他报恩,可他却不能忘却。

  云鹤看着他最后趴到桌上,眼眸里流转出不敢在他面前出现的柔软。

第48章 第48章

  最后是云鹤扶着齐骛回房的,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以为酒量不错,没想着几杯果酒便倒了。云鹤拿热水给他擦脸擦手,又扒去了衣衫给他擦了擦身上,齐骛都没有醒来。他拿了干净衣衫来准备给齐骛换上,却是被抱住了手臂,他轻声道:“齐骛,穿了衣衫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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