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成幻 作者:衣骨画魂【完结】(16)

2019-05-23  作者|标签:衣骨画魂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这天价之物,普通人家若只靠正常的收入,自然是赔偿不起的。于是,思来想去,缘央的父母便想到了一个不得已的办法:让其中一个儿子,卖身进盼香阁,好替一家人赚足瓷器的钱。从门缝中悄悄偷听父母说话的小缘央,从这一刻起,便隐约猜到将有要事发生,尽管以他的年纪,还不能完全明白。

  最后,被卖到盼香阁的自然就是缘央了。一来,倌儿们开始接客的年龄,是相差无几的,而弟弟比他小了几岁,这就意味着,若卖身进盼香阁的是弟弟,一家人还债的进度就会被拖慢好几年;二来,小缘央虽不是天人之貌,但起码比他弟弟长得清秀了许多。

  后来,缘央也就成了盼香阁的头牌,他替家里人还了债后,便再没与家人联系过。

  缘央盯着雾桐那张熟睡的脸,闭眼叹了口气。

  早先,雾桐与他虽因私下里议论觞鹭之事而起了争执,可他不难看出,雾桐虽与他意见不合,认为他七嘴八舌,但心底里却与他感同身受。毕竟,在盼香阁这种地方,不七嘴八舌,那还有什么事儿可干?

  他与雾桐虽从小吵到大,可出了盼香阁,恐怕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比雾桐更了解又更理解他。无他,他们同是在烟花地长大的人,论为人之道,多少会沾点风尘气;论处事之观,也与常人大相径庭。

  除此之外,缘央还有一件事,从来都没对雾桐提起过的。那便是,从卖身进馆认识雾桐的那一天起,他便无数次地想过,如果雾桐才是他的弟弟……或不仅仅是自己的弟弟,那一切又会如何?

  (“靠这么近做什么,你也想生病?”)

  缘央突然一惊,回过神后,却发现床上的雾桐依旧在睡梦中,毫无将醒的迹象。

  他这才醒悟过来,原是自己不知不觉间,跟雾桐已经相互熟知到连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都能猜得出来的地步。

  他稍蹲下身,用自己的额头碰上雾桐的额头,却发现后者额头滚烫,躺在床上还有意无意地咳了一声,若不好好休息,只怕很难会有好转。于是,他起身踱步,离开了卧房。

  ☆、第十三章

  萧定在这卧房内,一连待了好几天,现下是急得来回踱步。

  偶而,他会将眼睛贴到门缝边,瞧瞧外面的守卫们有没有松懈下来。

  (这群人也太敬业了点儿吧?盯得可真紧,小爷我怕不是欠了他们家公子巨债。)

  也难怪他会发牢s_ao,自打进入这卧房起,尚琐离的线人们包括源溪在内,便领命前来把守在门外以及窗外。好不容易等到昨晚,源溪去照顾尚琐离了,这堆看守的人才少了一个。

  那时,萧定差点儿没乐死,还以为是天赐良机,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

  谁知……直到现在,还是出不去。

  他在这房里闷得慌,于是忍无可忍,怒目一瞪,瞧准了卧房内的窗户。

  (以我的聪明才智,撬开这小破窗还是小菜一碟的吧?嘿,你们不给我机会逃走,那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这么想着,他便整个人贴了上去,好仔细研究一下这窗户的结构。

  吱呀——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

  进房的卿如仕一抬眼,只见萧定还维持着身子贴在墙上的姿势,好不滑稽。

  “玉笙会让人看紧你,是因为你在盼香阁那会儿,认出了黄皮纸上写的是瑶瑟皇家密语。”卿如仕说着,又加了一小段临时编的谎话:“他觉得,你手头上肯定有重要情报,所以打算先把你困在这儿,等到以后,再慢慢从你身上套出那些情报来。”

  “讲不讲理啊,”萧定似乎有点委屈,哀怨地骂道,“那张纸会被咱们捡到,是他自己太大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丢了。怎么吃亏的反而成了我。”突然间,他脑子一转,发现有点不对劲,“等等,咱们捡到黄皮纸后不是躲起来了吗,他怎么知道我当时认出了瑶瑟密语?”

  “这个嘛,老子告诉他的,哈哈哈!”卿如仕爽朗地笑了起来,全然不顾萧定那略带鄙夷的眼神。

  然而不过多久,他便收敛起来。此次来找萧定,其实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你也知道了,卿府遇到了麻烦,我呢,肯定要想办法,还自家老儿一个清白。如果成功了,玉笙就能得到更有用的情报,没准他那时仔细一想,突然觉得你没什么用,反而把你放了。”

  这谎撒得,他自己都觉得扯淡,尚琐离会命人盯紧萧定,分明是怕萧定会泄露机密。

  “卿府现在肯定被搜刮了个干净,你打算怎么办?”

  “卿府宅院的四周围,肯定都有朝廷派来的士兵在把守,我不能贸然行动,不过……”卿如仕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还好污蔑卿府的主谋是皇子,而不是秦大人——一个月后是皇上的寿宴,到那时,皇子没准会把个别士兵调动回皇宫。”他稍作沉思,继续道,“呵,机会是有的,我最担心的,不过是卿府上下会在牢里受什么罪而已。”说罢,他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

  陷入沉重的话题,一时之间,他也忘了自己来找萧定的另一个目的。

  好在没过一刻,他便重新抬起头,放松拳头。

  “对了,你能不能跟我交代一下,上次从你那儿得来的窃言散,究竟是怎么个用法?”

  萧定没忍住讥笑一声,“你连用都不会用?这简单啊,一瓶用来粘到你要偷听的人身上充当媒介,另一瓶用来粘你自己耳朵上当话筒,媒介颗粒离开了瓶子,就会感应到同样离开了瓶子的话筒颗粒。不过你可要记着:媒介颗粒离开了瓶子后,就没法再同瓶子里那些还凑在一起的媒介颗粒产生共生状态了,嗯……这些说了你估计也听不懂。”他用手托着下巴,琢磨起用词,咻地,他用拳头砸了砸掌心,似乎想到了个靠谱的说法,“这么讲吧,媒介颗粒扔到别人身上之后,你即时就能从话筒颗粒里听到声响,不过嘛,只能维持两三个时辰,过了这段时间,你要想在同一人身上继续偷听,那就得再扔一颗新的,哦,耳朵上粘的那颗也得换一颗。”

  “懂了,”卿如仕勾起一侧嘴角,“你这两瓶玩意儿,没准能在我闯进卿府的时候派上大用场!”

  萧定摆摆手,“哈,我也懂了。正巧,我也看那皇子不顺眼,那混账居然想宰小爷。”他又凑上前去,坏笑问道:“嘿嘿,你能不能跟那个玉笙商量一下,就说好歹放我个自由身,总不成,让我一直憋在屋里吧?”突然间,他两眼一眯,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对卿如仕扯谎道,“悄悄告诉你啊,我下山之前曾跟师父约定过,说是如果我的灵气消失了整整一周,那就派大师兄来找我。”

  “我可以领着你出门,这事儿玉笙早就答应过我了。不过,我也答应了他,要领你出门,就必须得看紧你。”

  萧定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那你这就领我出去走走呗,我让你跟着我就是了。”

  “你想去哪儿就直说,我会考虑考虑,不过,”卿如仕回答,“在此之前,你得先跟着我走一趟,咱们去拜访一下缘央和雾桐。”

  自缘央和雾桐被赎出来后,这还是卿如仕第一次登门拜访他们。

  本以为缘央和雾桐会双双出来迎接自己,结果这两人连影子都没看到,倒是看到裘烈行站在宅门后。

  “哟,才卓,”卿如仕上前就与裘烈行寒暄一句,“缘央和雾桐呢,那两个小家伙怎么不出来看看我?”

  “缘央在忙他的,雾桐大病初愈,现下应当还在卧房内歇息。”

  (雾桐居然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卿如仕别过裘烈行后,便朝雾桐的卧房走去。

  刚一开门,只见雾桐正坐在书案前。

  卿如仕走近一瞧,才发现雾桐握着毛笔,是在作画。

  “小辣椒,你不是只会跳舞吗?”卿如仕上前打趣道。

  “你就只会挖苦我,不会干别的了!”雾桐白了一眼,“我腿是废了,跳不了舞了。可总得找一些事来做吧?要能画得像模像样,好歹可以将这骰柏院装饰一通,帮缘央一把。”

  卿如仕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床上,“你要是想帮缘央,怎么不去试试那些抄抄写写的活儿?像是记账之类的。骰柏院的运转可少不了记账的活儿吧。”

  雾桐摇了摇头,“我不识字也不会算术,当初老鸨不让教书先生们教我。”

  “为什么?要能吟诗作对的话,不是客路更广吗?”卿如仕有点不解地问道。

  “老鸨说我长得一副只会勾搭人的狐狸精样,不适合走文雅诗赋的路线。”说到这,雾桐不甘地撅了撅嘴。

  (居然还有这么奇怪的逻辑,盼香阁老鸨的思维还真是与众不同。)

  卿如仕苦笑着想。

  “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学?”他将胳膊肘抵在腿上,托着下巴向雾桐问道。

  “他不是这块料,你就别为难他了。”门外传来了缘央的声音。方才他从裘烈行口中得知卿如仕来了,于是也来到雾桐的卧房。

  缘央走近雾桐的书案,却发现,这幅画虽不是佳作,但对于从没碰过画笔的人来讲,能画到这程度,也实在是难得。

  看到这,他微微皱眉,想不到雾桐在这方面也确实有那么点天赋,“跳舞不行了,倒赶着去当画师了?”

  “你懂什么!”雾桐不服气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腿断了,不能跳舞了,那我就画画呗!要是手也断了,我就给人唱歌;嗓子哑了,我就去给人鉴宝。人说世上三百六十行,我就不信没有一行是行得通的。”突然间,他高傲地叉起腰,略抬首望向坐在床上的卿如仕,“喂,你刚说的可是真的?我可以跟你学记账和算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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