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鬼眼谁有鬼脸 作者:的的666(下)【完结】(11)

2019-05-23  作者|标签:的的666

两人颇有默契的,选择把粉红色公主的购物袋,放进了车的后备箱。

拓麻习惯性地坐入副驾,系好安全带后,等了半天,却不见王行云开车。他肚子更饿了,眼巴巴地转过头,想婉转地催促下王员外,先找个地方把他喂饱,再去考虑其他天大的事儿。

一扭头,却看见王行云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车子挡风玻璃后,右前方的一块水泥空地发愣。他不像是拓麻,虽然出来办正事,却一路吃吃喝喝,嘴巴几乎没怎么停下来过。

从清晨到傍晚,他几乎是滴水未进。拓麻中途中,也尝试性地给他递了水和柔软的,适合入口的小面包,但都被他拒绝了。

他不是不想吃或者吃不下,而是特别害怕在拓麻的面前失态。

谁也不想在熟悉、信赖自己的伙伴面前丢脸,尤其是现在与他的感情,处在比较微妙状态的拓麻,他更不想冒险。

他素来有洁癖,对于平常人觉得尚能容忍的异味,他是片刻都不能容忍。

更何况,一个早已死去多时,被残忍分尸,被藏匿于不同地点的男公关白芷的碎尸?

他不仅吃不下东西,甚至连水都不敢喝一口,生怕当着拓麻的面,一个没忍住,失态地吐出来。

此刻,一天没吃没喝的王行云,嘴唇干燥发白起皮,脸色也白中透着一股黄气,显然积劳过度。但拓麻却清楚的知道,王行云虽然有严重的洁癖,却并不娇气,身体素质也因为常年坚持晨跑,体质并不差,不会因为一天没吃饭喝水,就变得这么病怏怏的。

看他盲目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畏惧的表情,拓麻就大概明白了,他的‘鬼眼’大约是看到了什么。

拓麻本想开口说点什么,转移王行云的注意力,却又怕突然出声,吓到他。他眼珠转了转,打算改为伸手探过去,握住他放置在手刹上,愈攥愈紧的冰凉拳头。却在行动前,突然想起,他刚才还用手扒过脏兮兮的玻璃,握过满是土的窗棱,还用手掌和手臂,托抱着那个沉甸甸,装着块状尸体的袋子……

他犹豫了。

可眼下的状况,却没时间让他下车找个干净的卫生间,用略带香味的彩色洗手液,好好把手洗干净了再碰王行云。

拓麻咬了咬牙,一闭眼一狠心,两只手臂,树懒般地攀住了王行云单薄的右胳膊。

恩,还挺暖和。

拓麻不由自主地把左脸蛋也在王行云的右肩膀上蹭了蹭,满意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是不是,又看到那些黑影了?动物园的停车场,会发生什么意外事故么?”拓麻见王行云并没有出声反对,索性将自己的半个人,都倚靠了过去,势必要把自己挂在王行云的胳膊上,做一枚毫无观赏价值的肘部挂件。

王行云终于闭上酸麻的双眼,口中微微地叹了口气。再次睁眼的时候,情绪已然恢复平常。

“这次的比较奇怪,不是密密麻麻,颜色很深,像是黑煤球一样的一大群。而是……单独一个,像个影子,很暗淡,很柔弱。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见。”王行云活动了下被拓麻抱个满怀的右侧手臂,抬起了自由的左手,用食指的指腹,按压了几下额头和太阳穴。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发生的事故越重大,事前围绕在事发前现场的影子,就越多?这个场面,怎么越想越有种熟悉感……啊!我知道了,你看,像不像是,我朝热爱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如果发生的是没什么看头的小事故,一会儿当事人就能自己解决完,也就没什么围上来看热闹的路人;但要是发生的是大事故,或者事故不大,但当事人打地很带劲儿那种,也会围过来特别多的人。有时候,负责调解的交警,都被看热闹围城的人墙挡在外面,怎么也挤不过去呢。只不过,你看的东西外表,不太像是人类,而是换成了一群影子。”拓麻腾出了一根手指,边说边瞎比划。

“好像,很有道理。不过,作为看热闹的‘人群’,他们出现的时间,也从发生事故后,被提前至发生时间前了。我也曾在新闻报道事故发生后,前往过现场,不知是不是去的比较晚,反正,并没有在事故发生后,见到过‘它们’的身影。所以,与其说是,事后来看热闹的,不如说是,提前知道有热闹可看,而特地聚拢过来的。”王行云顺着拓麻的叙述,继续说了下去。

“那以你所见,这些提前得到消息,看热闹的黑炭人,是来干什么的?”说到了有违科学常理的事物,拓麻有点寒意上涌,缩了缩脖子,盯着王行云那双不分季节,随时水光粼粼的桃花眼,等待他的独到见解。

王行云用两根纤细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地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击着。那声音宛若鼓点,一下下地起伏,又会在一个重音之下,突然暂停,弄得拓麻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个不停。

“我猜不到。”王行云在敲打的间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苦等半天,又被手指的敲击声,搅和得心神不宁的拓麻,气得够呛。

王行云扭头,见拓麻双手依旧攀着他的半边肩膀,两个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腮帮子,气鼓鼓地上下起伏着,好似一只随时都会‘呱呱呱’抗议叫出声的青蛙。

他突然觉得,横扫一天的阴霾心情,莫名其妙地就放晴了。嘴里忍不住逗趣道:“要不,趁那个车头前的黑影落了单,我出去堵住他,问问情况?”

第163章 脏街

拓麻好奇归好奇,但事关王行云的安全,他可不敢冒然点头答应,让王行云真的跑出车外,去堵截那落了单的黑影子。

他的肚子很及时地又开始咕噜噜叫个不停,仿佛在埋怨,办完了正事,还不尽快慰劳它的两个不正经青年。

王行云背对拓麻一侧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了勾,顺手拉好扣紧了安全带。

周末的四五点钟,街道上车流不算太多,但步行的人流却不算少。

等红绿灯的路上,王行云征询拓麻的意见,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大餐。拓麻饿的着急,本想说,你靠路边随便停一停,街边上卖臭烘烘毛鸡蛋的脏摊儿,我吃着都如顶级美味。但他琢磨了一下王行云的意思以及措辞,想起来他刚说了‘大餐’这个词。

王行云从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从他每日包办拓麻伙食的质量,就能看出一二。但他今天竟然说,要吃大餐。

对于大餐的理解,每个人都不太相同。

比较计较用金钱来衡量一顿饭质量和价值的人,可能觉得,大餐就是特别贵。金盘子金碗,施华洛世奇水晶,镶满喝水杯子外壁,连上菜服务员的裤腰带,都是阿玛尼的。一顿饭动辄成千上万,都不算开怀大吃了。

穷人的想象力是很悠闲的,尤其是长期与外界隔绝,很少外出和独自用餐的。

拓麻想破了脑袋,也没嘀咕出今晚到底选在哪里吃饭,才算是有见识的‘大餐’。

他有些颓败地揉了揉经过了一整天的摧残,发型全无,还占满了汗水和灰尘的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蔫蔫道:“我这个常年的家里蹲,真不知道有啥美食能入王员外的眼,被称作‘大餐’要不……三次元的交际花,人家人爱的王大员外,你来选吧。正好带刚进城的村姑我,去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

“好啊。那条路可能比较堵,还饿的话,你膝盖前面的储物箱里,有纯净水和每日坚果。垫垫肚子还是足够的。咱们走着。”王行云在前方拐弯处掉了个头,胭脂色的奥迪映衬着落日的余辉,朝着这个城市夜晚最繁华的白金地段,飞驰而去。

夜晚三里屯的热闹程度,比白日更甚。它因坐落于高大建筑物四周小径上,成串状排列的,被本地居民誉为‘脏街’的酒吧一条街而成名;也亦因时代的变迁,服务行业经营理念的变更,而逐渐落寞。

“脏街”的繁华不再。深夜偶入酒吧一条街的窄路,也不再会与打扮得精致且夸张,穿得风格迥异的酒吧女郎擦肩而过。

王行云还清晰地记得,高中毕业典礼结束后的那个微风徐来的夏夜,他被好热闹的拓麻强拉着,参加班长组织的KTV告别之夜。

震耳不绝的音响,觥筹交错氛围,还有闪个不停,让人睁不开眼的花花绿绿的灯光,都让王行云忍无可忍。

他对周围人若有似无的,或暧昧难辨,或恶意十足,遮遮掩掩飘来的瞩目和窃窃私语毫无兴趣,也不顾上来劝酒缓和气氛,三年也没说上几句话的班长,坦坦荡荡地开门而出。

在他越走越快,最后几乎开始小跑起来,终于搭上出KTV电梯的时候,打着酒嗝,衣着整齐,但脸颊通红的拓麻,用手指扒开了正在关门的电梯,不顾自己的封闭空间恐惧症,硬生生地挤进了王行云的电梯。

“别走,要走一起走!”眼睛都快睁不开的醉汉,大着舌头念叨着。双手倒是比脑子快了一步,死死地扒住了王行云的皮夹克外套。

“我说过,我不喜欢吵闹的环境和不太熟悉的人。你为什么还非要拉我来这种聚会?”王行云平复了情绪,面无表情地叙述道。

“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与其他人能混个脸熟嘛。王员外,你以后是要步入社会的精英,与那些不感兴趣人,打交道,很有可能是日常。再加上,这个班级,虽然没什么大势力和背景的人,但基本都是本地生源。世界这么小,说不准一扭头,就再遇到。多刷一下脸,混个大概,我个人觉得,对你,有好处,没坏处。”拓麻的脸,因为酒精的催化,红得更厉害了。他大着舌头说完了一大串话,却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王行云的眼睛。

王行云知道他的好意,更了解他的心虚和挣扎。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欣然接受,别人以为的‘对你好’。

拓麻清楚地知晓,强迫别人接受好意的难堪,但却依然强迫王行云这么做了。他很惭愧,很心虚,却初心不改。

就跟王行云当初强迫他,与那些玩得开,关系好,却荒废了学业的高年级学生断绝往来的情况,尤其相似。

“对不起……实在与其他人相处不来,也没什么不好。恩,我们可以一起换专业,学我家老头老太太擅长领域的学术研究和文物修复和鉴定。咱们有熟人,只要踏实研究和考察就好,不用跟别人打交道。”拓麻终于抬起了他那双比例失调,黑白分明,又大又亮的眼睛,表情故作放松地伸手揪了揪王行云敞怀皮夹克的柔软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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