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 作者:赵子川(下)【完结】(48)

2019-05-23  作者|标签:赵子川

  落花依旧锲而不舍:“木朗四叔,还望你告知我真相,爷爷之死,的确是我的失责。”若不是自己把流水藏匿在军营中,何来之后种种。悔不当初,让落花日日夜不能寐。

  木朗书再次驻足,思虑了一瞬:“战后,我再如实相告。”

  木朗书走了,落花并没有再追,既然他已经承诺了,落花只要等着便好。

  回到大营,萧玉还候在营帐:“你找他何事?”

  “无事。找我何事?”落花坐在萧玉的对面。

  萧玉凑近了些,小声着:“我听闻人皇突然离开是因为一个人。”

  “哦?”落花饶有兴趣的看着萧玉,没想到这小子还这么八卦。

  “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是玉树临风、清新俊逸。”萧玉和木朗家臣讨论完一同走出时便从他们的交谈里听到了人皇的风流韵事,立马跑来和落花分享。

  “哦。是男的。”落花对于他人的八卦兴趣不大。

  “当时他被认为是细作,关了起来,人皇为了救他还和木朗西垣大打出手。最后,还连夜率领大军离开。说是回大都却投靠了下界。”萧玉说得得意扬扬,“我觉得吧,应该是他吹了枕头风,让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人皇叛变。真是祸水呀。”

  “人皇的人,怎么就成了细作?”落花配合着萧玉,大家八卦八卦。

  萧玉回着:“听说他是从画上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落花听的八卦都是自己的八卦。。。

第129章 画

  “这你也信?”落花鄙视着萧玉。

  萧玉继续解释:“听说人皇到哪都带着那幅画。那副画是他们先祖留下来的。画上之人便是那个祸水。几代人皇都找了数百年,好不容易找到了,还不被勾的魂都没了。”

  “是嘛。那倒是个人物。”落花起身,“有机会我们也见识见识这位从画上走下来的奇人。你赶紧走吧。我的休息了。”

  看落花下了逐客令,萧玉只好无奈的离开。20171219

  放下帘子,落花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慢慢的从怀里拿出那张已经被染晕的丹青画,自嘲着:“我也有位画上之人。只是。。。”展开丹青,落花已经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心头涩涩难过。明知道自己不该思念,但落花还是忍不住,惆怅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的折叠好又装回怀里,藏在心里。

  对于人皇突来的军事策略改变,流水并没有急于求证,而是和平常一样陪着他用饭,然后坐在营帐里,看看书,喝喝茶。梁思然则兴致颇高的专注为他描丹青,希望能绘下一幅比先祖更明艳动人的画像。但是屡试不爽,所以就一直观摩作画。

  流水不轻易外出,晨夕也没有理由硬闯,冥火七星则专心备战,大家相安无事度过了几日。突然有士兵报,前线集结了大批敌军。冥火七星一声令下,大家也整装上场,开始迎战。

  “你怎么不申请上战场?”梁思然看清流水的轮廓,仔细的下笔,力求每一笔都达到最好的效果。但是落笔之后,总觉得差些什么。

  流水一身素白的长袍,长长的秀发盘在头上,一根雕刻精细的木簪子c-h-a着,手里正捧着一本战略书看。对于梁思然的问不是不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不想,而是豪无功力,一上场就是个活靶子,随便一个士兵就能把自己砍死。而流水还不想这么早就死了。为了活命,做个胆小鬼、缩头乌龟、懦夫又何妨:“人皇希望我上战场?”

  “当然不希望。”梁思然蘸了些绿松石做的颜料,在画上添色。

  “既然人皇不愿,我又何必自寻烦恼。”流水不想说得过多,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

  “哦。”梁思然看看画,看看人,琢磨着怎么才能画出像先祖那样的□□:“你就不问问我怎么也懦夫了?”

  “人皇乃是人间之王,岂会懦夫。”流水慢慢的体会书中所写的退乃进也,“人皇不过是在等时机,恰当的出击,一举两得。”

  听到流水的话,梁思然手里的笔停了,微微抬头看着专心致志看书的流水:“知我者,若水也。”梁思然笑着继续作画,越发觉着今日之画比之以前好看多了。

  流水翻页,心里有些替已经远征的晨夕担忧。听说木朗西垣请来了金钰家助阵。虽然金钰家之前惨败,但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披上铠甲重新作战,不是没有威胁力。只是不知道金钰家带来了几层兵力,加上木朗大军,晨夕的兵是否能扛得住。帐外过分的安静,就像上一次,静的反而让人惴惴不安。

  “你在担心谁?”梁思然瞟了眼流水,发现他的神色有些凝滞。

  流水还没看完又翻了一页:“没有担心谁,只是在猜测这次谁输谁赢。”

  “你希望谁输谁赢?”梁思然画完最后一笔,把整张画拿了起来,看着画上的人眉目清秀,青丝白袍,俊朗非凡,但是神色却还有些差池。

  “既投靠了冥火大军,自然希望他们能赢。”流水虽然没有跟冥火七星较量过,但是道听途说很多,知道冥火大军非等闲之辈,经久沙场,所向披靡。

  梁思然把画放下,慢慢的踱步到流水的跟前,拂开他的书,看着他明亮的眸子:“是吗?”梁思然看不到流水的眼里有着别样的情愫,“若是我上了战场,你也会这般挂念吗?”梁思然看到了流水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我既是你的侍卫,你在哪,我便在哪。”流水对于梁思然的对峙十分冷静。

  梁思然双手撑着椅子,相当于把流水困在了中间,倾身而下,笑的有些暧昧:“当真。”当初找到流水,梁思然不是没想过依照遗诏,杀了流水让他早些去陪黄泉下的先祖。但是连画上之人都不舍得弃之,梁思然又怎么舍得把流水这个大活人拿去给先祖陪葬。这也是梁思然有些不愿回大都的一个因素。至少给他争些名头,回了大都,也好名正言顺的把他留下来辅助江山。存了这份心思,梁思然才同意流水去参议。无论这场战成败,梁思然也好有名头按在流水的头上,让他能理所当然的留下来。

  流水想回应个笑,却扯不出,只能硬邦邦着:“这是属下该做的。”

  “属下?若是我想把属下这个位置拉近些呢?”梁思然越靠越近。

  两人的鼻头即将触碰在一起,流水立马擦过,手指紧紧地捏住周围的东西,安抚紧张的心绪。

  看到流水十分局促的样子,梁思然突然笑了出来,让后站直了身子:“若水,你是在嫌弃我吗?”自从流水愿意跟着梁思然,两人都是恪守礼节,相敬如宾,绝无逾越之举。但是时间这坛酒酿的越久,梁思然就越有些醉意,想趁着自己醉在流水的岁月里,留下些什么印记。

  流水跟着也站了起来赔礼:“是属下越礼了。”流水一直都和梁思然刻意的保持。只要有丝毫的征兆,流水一定会冒昧打断。已经愧对晨夕,流水不想同样的愧对移驾在梁思然的身上。虽然明白既然选择了就意味着什么,但是流水更希望这样的选择还是留有余地的。

  梁思然也不强求:“若水,你来看我今日这幅画如何?”当初流水肯留在身边梁思然就很满足了。现在想要的更多,所以梁思然有些克制不住了。

  看到梁思然举起的画,流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很好?真像?就是我?但是流水并没有从画上之人看出自己的一丝神似。它就只是一幅画,简简单单的画。流水看着翘首以待的梁思然,就像等着给糖吃的小孩子又不忍心说破,只能应付着:“不错。”

  梁思然却揪住不放:“哪里不错?”为了印证真的不错,梁思然也在细心地观察着哪里进步了。一会儿看看画,一会儿看看流水。发现流水一张冷水脸,画上的嘴角有些上扬,却没有流水的冷水脸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梁思然又想起了先祖的那副画,画上的流水没有笑,眼里却有神。再看看自己的话,梁思然终于看出自己哪里不对了。把画平整的放在桌上,梁思然看着画上的流水,双目无神,败笔中的败笔。一怒之下,梁思然挥起毛笔就在画上拉出长长的一条。辛辛苦苦的画就这么毁了。

  眼疾手快的流水拉停梁思然的手时,发现画上的自己已经面无全非。

  梁思然看着流水,话里听不出哀伤:“明日给你重新画一幅。”

  流水松了手,准备退下,却被梁思然拉住:“你也觉得不像,对吗?”

  看到梁思然的眼睛,好似含了一汪清水,流水说不出实话。当初看到那副画,流水觉得那活脱脱就是当初的自己,被无形的绳索束缚着,痛苦地说不出话,伤心的一碰就会流下泪来,孤独、害怕、无助、脆弱,所以引起了流水强大的不适感。而如今,梁思然闲的无事,整日都在画自己,流水却不觉得那是自己。流水从画上看不到自己,以前或是现在,梁思然确实没有画出来。

  见流水不说,梁思然也明了,松了手,把笔一扔:“累了。”

  流水收回自己的手准备退下。

  “留下陪我用膳。”梁思然一直都是欣欣然的表情,此刻却漏了些失望,话语也硬邦邦的。

  守在一旁的李公公知道梁思然心情不佳,立马传令上饭。这顿饭,梁思然并未吃多少,流水也是象征x_ing的动动筷子。

  李公公瞧准时机:“吾皇,吃饱了不如小憩一会儿。”

  梁思然木讷的点点头,李公公向流水使了个眼色,流水欣然离开。

  服侍梁思然休息后,李公公瞅了个空闲回了自己的屋子,拿出先祖那张画,虽然人老眼花,但是李公公也看出了个名堂。画上还残留些印子,但是画上之人眉目依旧,冰冷的样子栩栩如生。李公公叹了口气:“想来上善公子还未露出真相。吾皇自然是描摹不出。”重新收好了画卷,李公公又赶回画室,把梁思然作废的画卷好,放到另一间装杂物的屋子。看到里面一层又一层、规规矩矩摆好的梁思然的废画,李公公有些替他惋惜的,把今日之画重叠在上面,下面的画微微一颤。从小看着梁思然长大的李公公不免喟然一句:“辛苦吾皇了。”千般找寻,万般宠爱,却不得。喜欢也好、憎恨也好,就怕的就是纹丝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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