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有毒/与君共桃花 作者:禾韵【完结】(38)

2019-05-23  作者|标签:禾韵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因缘邂逅 江湖恩怨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牧谨之那尾音拖得千转百回,似饱含着上梁歪了下梁来撑的意味深长。

  仇韶像被人迎面泼来一锅辣油,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猛回头,迁怒道:“远山远河,钱带了么!”

  当哥的哭丧了脸:“带……带是带了,属下带了……一两银子。”

  当弟的倒比较镇定:“带了,七个铜板。”

  老鸨一看这状况,马上扯开嗓子拍大腿:“老天爷啊,老娘不活了啊,这日子可还怎么过啊!”

  仇韶最怕老弱妇孺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更何况老鸨这副孟姜女哭垮长城的架势,他又窘又急的找牧谨之,却见他与周盟主并肩走在前头,也不避讳仇韶你一言我一语聊事,哭声两耳过,怎么都不回头。

  按理说先前都是误会,但误会这玩意就跟打结的绳子一样,疙瘩结是解开了,但总归那段会拧着皱着憋屈着,不用手抚抚,根本平复不了。

  佛都有火气,何况是人,牧谨之脾气再好,那也不等于没情绪。

  可仇韶压根没跟人服软道歉过,不清楚中间的门道,他在老鸨写的欠条下匆匆摁完手印,硬生生卡进两人中间,可惜身体比脑子快八百步,动作到位了,话却迟迟卡在鬼门关上出不来。

  牧谨之长眉紧锁,这下才稍缓和下的气氛一下又凝滞起来。

  “本尊——”仇韶倏地侧过头,硬邦邦转问周野:“本尊只是想问,令师最近可好?”

  周野怕也是没想到仇韶突然c-h-a进来就是问这个问题:“……多谢挂念,师傅近来……在,嗯……在西岭雪山中潜心悟剑道,怕是很久都不会出山了。”

  牧谨之对仇韶拙劣的生掰硬扭付之一笑,一行人绕过Cao木扶疏的庭院,废置的空楼有三层楼高,外墙本是朱红,经年失修下墙面已斑驳不堪,像褪去胭脂水粉的半老娘们,加上四周参天高树半遮月色,无人打理的矮灌丛疯着长,牧谨之迈步踩过地面婆娑的黑影,抬手潇洒的打了个响指。

  老鸨只觉眼前一花,十几道黑影凭空闪下,一晃眼间,原本空无一人只有残叶的庭院已跪满人,领头的黑衣人扯下罩面,宽腮杂胡,胸脯横阔,国字脸上一双黑粗眉,尤其是在紧张时,双眉间似拧巴成一条麻绳,这汉子用负荆请罪的姿势冲仇韶深深伏下身,声音都透着一股子汗涔涔的紧张。

  “白虎堂白威……参见教主!”

  刚刚啸音一起,白虎堂堂主就知道完蛋了,铁定是教主来了——

  他心中千万个愤慨,谁信誓旦旦教主从不来烟花之地?谁说这里最安全不过!?

  这事怎么圆啊!?

  白堂主欲哭无泪,偷偷使眼色给牧谨之求助,牧谨之站在仇韶身后,目光晦涩不明,竖起手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第47章 四十四计

  仇韶负手而立,似压着雷霆万钧:“白威,你倒是对本尊忠心得很。”

  白威两手伏地,连呼冤枉。

  出了事就知道粉饰太平,一个两个都瞒着他,现在他反倒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是,他是很想得到所谓的起死回生的秘术,但在他们眼里,难道自己已经一意孤行到油盐不进的地步?还是他们认定他仇韶是只管自己不顾大局的人,自己在教徒眼里,当真就是这样一个毫无用途的摆设?

  所谓的忠诚,难不成只是建立在自己的 y- ín 威之上?

  仇韶心生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无力感,无意再跟白威再较劲,冷道:“白堂主,本尊很可怕?看你抖得。”

  白威:“……属下只是体虚,吹,一吹风就抖。”

  他目光四下一扫,见跪着的教徒一个个如履薄冰,大家都怕他,为何怕他?

  他一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二不是青面獠牙的怪物,虽算不得和蔼可亲,但也自认规矩负责,究竟他们在怕什么?

  “罢了,都下去吧。”

  小楼一层层亮起烛火。

  楼顶廊道逼仄,仇韶大步往里走,空楼廊板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这层楼每隔五步驻守一名教徒,尽头的那间房门两侧站着两名持剑教徒,隔着门板,近似老鼠啃噬木块的声音一点点割进耳中,仇韶挡住教徒为他开门的举动,把门推开。

  身后牧谨之举起灯,随着光亮,黑暗中骤然划过几道尖锐嘶鸣,“尸人”畏光,四肢挥舞试图逃窜,但手脚被特质锁链脚铐困着,激烈的动作激得铁链四荡相撞,那几名尸人最大不过十一二岁光景,脚踝血r_ou_迸裂,几乎可见白骨,奇怪的是,他们又惧怕牧谨之手上的光源,但又仿佛对仇韶有极大的兴趣,数双凶相毕露的灰白眼瞳死死盯住仇韶。

  仇韶呼吸微滞,肩膀绷得僵直,有人从后摁了摁他肩膀,是牧谨之。

  “尊主,人在那。”

  牧谨之举着灯移了几步,尸人前方缩趴着一人,衣衫早被尸人尖锐的指甲撕得破烂不堪,蓬头垢面,脸上满是血污,周野试探了下那人鼻息,确认还有气,但与江湖中相思堂主俊美如仙的传闻相差甚远,故仰头跟牧谨之确认:“这就是雁沙行?”

  牧谨之点点头,“白堂主最喜以牙还牙,应该是他的手笔了。”

  把无法动弹却意识清晰的雁沙行扔到尸人触手可及的地方受尽折磨,又用好药好汤把气吊着,让人求死无能求生不得。

  弟子将半昏迷状态的雁沙行拖到隔壁房,躬身等仇韶吩咐。

  仇韶让执刑拘的弟子下去:“本尊亲自审。”

  待教徒绑好后,他偏头朝周野客气了下:“周盟主,不回避下?”

  周野迈前一步,没有要走的意思:“事关武林,如何能避?”

  “那行。”

  接着众人耳膜里爆出一记既清又脆的咔擦声——显然,那是手筋骨被剔断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

  椅子失去平衡横倒在地上,雁沙行痛不可遏地尖叫起来,凄厉无比的惨叫传得很远,他很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气彻底冻结住他左臂血液,这让折断的骨头更加易脆,又像被人用针扎进了三魂七魄,疼得牙齿上下咯吱打颤。

  模糊的视野里,他看见有人朝他走来——

  那是一张你看过一眼,就再也不可能会忘记的脸。

  是啊,所以她离开了多久他就心心念念了多久,整整三十年,他从未有一天忘记她。

  “阿,阿愿,是你回来了。”他涕泪俱下:“你终于回来看我来了——”

  雁沙行拼命仰头,正试图爬起,却被那人一挥袖袍甩得老远,身子一路飞出撞上墙面。

  “本尊母亲的名讳,谁允你说的。”

  梦境与身体同时被摔得肝肠寸断,雁沙行在看清眼前是谁后,眼里浮现出万念俱灰。

  “仇,仇教主……您听我解释……”他的手死死抓着仇韶长袍下摆,嘴唇哆嗦不停。

  不要怕,他安慰自己,对……他知道仇韶想要什么,仇韶想要的只有他能做到——

  那个人告诉过他白教最大的秘密,只要好好利用,一定能再度让相思堂重复当年荣光——

  “雁堂主。”仇韶俯下身,黑潭一般的眼珠里倒影着对方,反而平静得前所未见,不见丁点杀意:“本尊就是来听你解释的。”

  黑云遮月,林梢颤动。

  夜雨下得越来越急了,瓢泼的雨串从楼檐肆虐而下,天地间像被密集的铁丝网罩得死紧,四面朔风剐出“呜——呜”的惨叫,雷光一道道炸开夜幕,小楼一侧人影森森,驻在房外的教徒听着风声雨音惨叫声,一个个木人似得毫无表情,甚至眼珠子都没因此多眨一眼。

  “你们制作尸人的地方在哪?到底抓走了多少孩子?”

  “他们只对本尊一人感兴趣,为何?”

  仇韶身子前倾,语调比往日温柔太多,低低沉沉悦耳之极,他单手卡住雁沙行脖颈将两人距离拉得极近,用看似亲热的姿势听着对方嘴唇间蠕动的声音。

  没得到很满意的答复,他扔下已经毫无知觉的雁沙行,接过牧谨之递来锦帕,来回擦拭了几下手扔了开去。

  在仇韶的意识里,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在严刑逼供。

  就像没人会觉得猎鹰撕碎飞鸟,或者狮虎扼断一匹马的咽喉有什么问题,还需要什么解释,况且,仇韶的底线非常明确——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手段,绝不牵涉伤害无辜之人。

  一旦坏了规矩,谁都得付出代价。

  包括自己。

  起死回生自然是一场骗局。

  相思堂秘术便是利用蛊虫cao纵人体,让人“复活”后坐卧言行一切如常,除了不会思考,他们所谓复活后的人就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提线人偶。

  秘术只传每代圣女,也只有圣女才能制作出最近乎“人”的人偶。

  直到三十年前圣女与仇父一见钟情,叛逃后相思堂不敌白教威势,相思堂秘术之法至此就断了头。

  “想必这些年雁沙行想尽办法恢复秘术,所以才抓了那么多孩童,毕竟相比成人,小孩的筋骨还未定型控制起来的难度最低,他们从关外一路南下,想必受害的地方远不止乌县一处,教主你看。”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8/64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