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律+番外 作者:百折不回【完结】(32)

2019-05-23  作者|标签:百折不回 灵异神怪 强强 都市情缘

  门后,就是十八层地狱,门开启的一瞬间,从门缝里s_h_è 出一道猩红色的光芒,有几条试图借此机会越狱的魂魄一接触到这条红光,立即像被烈火烧灼一般,顿时远远逃开了。

  顾寒声闪身而入,大门立即在他身后紧闭,脚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暗黑渊薮,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腥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陡峭到近乎直立的旋梯如同海螺的纹理,一圈一圈盘旋在深渊里。顾寒声跑了几步楼梯,而后手扶栏杆,纵身一跃,洁白的衬衣在一片黑暗里很快缩成一点,眨眼就被一片黑暗吞噬了。

  慕清远不能离开地府,身份摆在那里,又没人敢去招惹他,唯有个差不多的阎王陪他去遛遛地府,还被他打发走了,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晃荡完第三圈,突然看见顾寒声急匆匆闯进了地狱里。

  他也趁石门完全关闭之前遛了进去。

  顾寒声一直跃到最底部,抓住驻守在十八层地狱地鬼差劈头就问:“前来地府闹事的十方恶鬼余孽关在什么地方?带我去。”

  鬼差不敢怠慢,立即前行开道,一人一鬼七绕八绕,绕至终点处,尽头出现一个颜色甚是怪异的囚室。鬼差打开门,顾寒声一挥手,留下鬼差在外把守,自己走了进去。那恶鬼手脚戴枷,全身都浸泡在一方恶臭难闻的池塘里,浑身上下、片刻不停地裂开,裂开的瞬间又飞快愈合,永无止境。

  顾寒声:“你知道我来要干什么,吸星盘在什么地方?还有,鬼宗指使你来偷袭地府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恶鬼在沼气池一样的血污里抬起头,面目全非的脸上咧出一个y-in险诡异的笑,“无可奉告。什么狗屁邪不胜正,你们要完了,不是现在,也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顾寒声耐着x_ing子,说:“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惜命,你要不要脸我就不知道了。”

  他打个响指,恶鬼溺身的池塘里忽地化出一片坟地,一个孤零零的荒冢之上,三两个乡野混子醉在酒乡,正勾肩搭背地走过这片坟地,然后其中一个人忽然正面向荒冢,解开裤裆朝坟墓上撒了泡尿。

  恶鬼冷笑一声,“这种事我生前干得不要太多……”

  话到这里就自动消音了,因为他看见,他死后不知何年何月,乡里战乱,兵戈四起,一群贪生怕死的逃兵躲在这片坟地里,终日挖坟盗墓,挖到他坟墓的时候,这群人把他还未完全腐败的尸骨拎了出来,一个接一个轮番上阵,用他那一具早已斑驳的尸体取了一番乐子。

  恶鬼鼻孔大张,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怒目而视,“你卑鄙!”

  “好笑,居然还有人能让你夸赞一声卑鄙,我谢谢你,”顾寒声冷笑,像是一个恶x_ing趣味的人,专意把那些污秽得不堪入目的画面循环播放,令人作呕的 y- ín 词秽语一遍遍,他几乎无动于衷,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袖口,越整理反倒越乱,“你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的时候,就没想过举头三尺有神明么?天道好轮回,死后你下堕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你的尸骨还要被人这么凌/辱,这不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哦对了,不要跟我谈什么道德良善,对付你这种人,我向来没什么底线。”

  对于流氓恶棍而言,比你更有手腕的人,倘若比你更没有节cao,这大概是最酸爽的事情没有之一。

  恶鬼遂紧闭双眼,不闻不看,顾寒声好整以暇地抱臂靠在墙上,食指中指轮番抬起又落下,节奏固定如同漏滴倒计时。恶鬼混身颤过三遍,忽而放声大笑,倒还有几分骨气,恶狠狠向池子里啐了一口,“伪君子!”

  自画面一角闯入一截月白袍角,随即剑光一闪而过,三个人的颈项间滑过一条齐如刀裁的血痕,几个人保持着狼狈不堪的媾和姿势,一起一命呜呼了。

  随后画面外有个声音,十分耳熟,似曾相识,“我替你报今日大仇,你用什么报答我?”

  恶鬼的腐尸缓缓动了一下,它费劲千辛万苦,把骑在他身上的逃兵推开,眼珠子飞快在眼皮底下一滚动,嘴巴并未见张合,话像是从肚子里蹦出来的,只听他说,“无以为报,滚!”

  “哦?”那声音不以为意地一笑,“那就把你所有的邪恶都给我吧。”

  说完,画面外伸出来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拧断了那几具尸体的头颅,一切重又平静。

  顾寒声“唔”了一声,心里飞快闪过一个细节,一挥手饶这个一恶到底死不悔改的鬼,脚底生风,一打开门,猝不及防间,和立在门外听墙角的慕清远撞了个满怀。

  “在自家后花园里,还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

  “……”

第25章 手谈

  洛阳困倦至极,疲软得连气儿都不想喘,但从顾寒声那里吃到的豆腐味儿迟迟不散,越咂摸反倒越浓郁了,熊孩子于是狠狠拽住那点逗留在心底的桃色,企图闭上眼睛做一个“春眠不觉晓,处处有寒声”的美梦,同时他给自己定了个为期一年的大目标——争取把顾寒声泡到床上。

  他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里冥想出了一个腰细腿长的身影,美滋滋地预备上下其手。

  不知何处闯入一阵奇怪声响,如同贯天铁锁磕绊在山岩上,连续不断,不绝于耳。

  洛阳把被子向上一拉蒙住耳朵,那个声音非但没有减小,反而越发猖狂,仿似有什么人将那个动静捏成一团专意扔在他的被窝里。洛阳掀起被子睁开眼睛,那动静立即消失不见了,他凝神细听半晌,狗屁都没听到,遂断定自己方才是幻听了。

  他重新凹好造型,但十分诡异,他只要一合上眼帘,那股声响就如影随形地跳出来与他的睡眠做对。

  那股声响里处处透出诡异,起初时候十分惹人厌,洛阳心生不耐,正欲睁开眼睛,忽然感觉眼皮重逾千斤,沉得根本提不起来,再然后,那股声响里悄然混进一阵脚踏落叶的破碎声,虚空里多出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指引蛊惑他去前行探索。但洛阳眼下很有些怂,他努力回味了一把方才在顾寒声的腰间摸来的肌肤相贴,然后丝毫没有思想准备地,一记振聋发聩的钟声敲进了他的脑海,心口决堤一般涌进一大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洛阳心神一荡,他幻想出的顾寒声的身形突然开始缩小,眨眼便缩成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朝露,自一片荷叶上缓缓滴落,“叮”的一声落入湖水,彻底不见了。

  洛阳心头大恸,十分徒劳地伸手一抓,企图还能牵到他一片衣角,却抓到了一把纱幕一样的东西,再恍然间,他瞬间置身于一个……铺天盖地都是幕帐重围的地方,他的脚底是厚厚一层经年不蠹的银杏落叶。

  他一把揪住那层帐幔狠狠一扯,帐幔悠悠而落,而帐幔之外,还是重重叠叠的帘幕低垂,似无边际。

  不多时,洛阳透过帘幕,看见了铺天盖地的血,染红了天际,也染红了帘幕——视线尽头,一个面目不清的白衣人屈膝倒在地上,手心攒光,狠狠一掌劈在自己脚踝处,血花四溅。他一条胳膊撑在地上,而自残的动作却毫不迟疑,出手稳准狠,招招都带出一抔血花。而他每一招使毕,都带起一阵尖锐刺耳的金石之声。

  洛阳仿佛心有灵犀,一瞬断定这个人一定在追什么人。他莫名地十分心疼这个人,于是不顾一切地向前疯跑,扯掉山一重水一重的帐幔,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一副镣铐,那人两个脚踝处都被紧紧箍上了一副镣铐,镣铐染血,镣铐上的铁链已经抻得很直,不知源于何处,但已经绑住他再不能向前一步了。

  仿佛万箭穿心,洛阳一瞬间喘不上气来,他在奔跑间猛地跌倒在厚厚一片叶子里,鼻脸深深埋进银杏落叶里,再抬头时,天地间却换了一片颜色,是一片白雪皑皑,一个身影拖着一副沉重的镣铐,踽踽独行于苍茫天地。

  那人就背对着他,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洛阳急忙伸手去扯他的衣袖……

  “醒了?”

  一个听不出什么语调的声音突然打破沉寂,洛阳混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初时看见的那个仅凭背影就能秒杀一片人的白发人,眼下正坐在窗前的一方矮桌上,手边一副棋枰,左手执黑右手执白,醉心围棋,头也不抬。

  洛阳抹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魔障了似的下意识去看那白发人的脚踝,一无所睹。

  他胳膊肘向后撑了一把,借力把自己撑起来,“你好我叫洛阳,你是?”

  枕头里突然露出一方十分朴素、不事雕琢的桐木匣,掉在地上,一卷白麻从匣子里滚了出来——是一副朱砂书就的大字,“旧堂簪盍地,梦醒不知年”。

  白衣人暂停了下来,站起身走过来,俯身拾起那副字重新装进匣子里,将匣子摆在书案上,平静得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又走回去坐进椅子里,一丝不苟地与自己下棋解闷,这才不慌不忙地说:“温故里。”

  冷淡分很多种。

  程回是个伪面瘫,笑点太高,寻常人戳不到他的笑点,所以他平时老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还有一种人,因为阅尽世事沧桑,千帆之后,心如止水,遗世独立,人世间所有潮涨潮落、花开花谢,于他而言都是索然无味,其人明明是生的模样,却和身死一般无二,如同一尊……古佛,这是温故里留给洛阳的第一印象。

  奇迹般地,洛阳心里所有杂念顿时消弭于无形,他掀开被子下床,走过窄窄前堂,轻手轻脚地走到那方桌子的对面坐下,斟酌了半会儿,谨慎道:“帅、帅哥,哪里能喝水?”

  温故里嘴角引了一抹极其浅淡的笑,只是一刹那,就昙花一现般没了痕迹。他指尖拈起一枚白子,从从容容贴进七三路,掌间化出一方洁白胜雪的茶盏,递给洛阳,“你的魂魄方才被剜去了一块,眼下还十分虚弱,暂且只能喝神农井里的水来疗伤,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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