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异志之魏国篇 作者:清风入我怀(上)【完结】(45)

2019-05-21  作者|标签:清风入我怀

裴陆予未曾料到班及幼会在此时低头,见眼前少年满是歉意的眉眼,他却一时语塞,盯着班及幼良久都未再说话。

班及幼并未回应裴陆予的目光,只是在沉默多时之后长叹了一声,道:“我不懂你们这些修习灵术之人的心思,我只是以自身一个普通人的心情在关心我想关心之人。郁兄和洛兄的安危我自然记挂,但比起他们,我更在乎你的生死。”

裴陆予不料班及幼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言辞,一时间深觉错愕,哑然无言。

“裴陆予。”班及幼低低唤了一声,正将目光落在裴陆予怔忡的脸上,他却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真是根木头。”

班及幼过去或是调侃自己,或是肃容相对,都未曾让裴陆予有过如此时此刻这样异样的感受,就好似心底某一处被打了一拳,除了隐隐作痛别无其他。

裴陆予的沉默让班及幼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摇头道:“罢了,都说了你是木头。”

见班及幼就要离去,身影颓然,裴陆予不由自主地唤他道:“毓泉君。”

班及幼闻声止步,道:“郁兄说三日之后这道锁障就会自动解除,如今你我皆无能为力,只能请你在这屋中待上三天了。”

“我……”裴陆予不知再作何回应,最终只是看着班及幼黯然离去。

桂陵卷 第三十四章·血浪滔天

郁旸涎穿行于地脉金光之中,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无边火海,虽未有火焰灼烧,却已肌肤焦灼,尸骨成灰。

神智便在这样的折磨中被消耗殆尽,及至最后,郁旸涎已经感受不到自身存在,那些热芒划过身体时的痛楚也一并感觉不到,脑海中唯有洛上严最后消失的影像。

“洛兄!”郁旸涎惊坐而起,周身疼痛自不必说,稍后他便发现自己处在一处幽暗之境,身下虚空一片却又似有地面。

“郁兄?”

洛上严的询问声传来,让郁旸涎当即举目四望。一片幽黑的境地中,有微弱的金色光芒靠近,光影中似有一道人影,郁旸涎确定那就是洛上严。

白衣少年向着那缓缓靠近的身影快步走去,然而因为体力收到巨大损耗只是他不过走了几步便无力支持。将要倒下之际,他猛觉肩头扶来一只手,抬眼时,洛上严正在面前。

“郁兄!”洛上严身上也有几道血痕,伤口处的衣衫有些焦黑,然而他见郁旸涎的伤势比自己严重许多,如今一身白衣几乎变了色。

得见洛上严尚且平安,郁旸涎遂安心不少,他示意洛上严扶自己坐下,随后便开始运功调息。

此处虚空之境与世隔绝,四下一片漆黑,唯有洛上严身上竟有奇异微光闪动,也就此照亮了一些郁旸涎的面容。他看着白衣少年渐渐缓和的脸色,眉间的紧张才随之放松几分,待郁旸涎睁眼,他即刻问道:“感觉如何?”

郁旸涎看来虽然虚弱,却已经恢复了不少,回道:“你进来多久?可探查到什么?”

洛上严明白郁旸涎心事,便回头望着身后的一方虚空道:“我方才在那里感觉到有异样气息,但不见你进来就不敢轻举妄动。你若觉得好些了,就随我一同过去吧。”

郁旸涎与洛上严在虚空中走了多时才发现在这个空间的深处另有一点光亮,犹如指引一般。此情此景不禁令他想起在大梁北郊山崖下的一切,他立即扣住洛上严,似是要阻止身旁这少年的靠近。

“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那里应该就是封印的真正所在。”洛上严凝眉道,“你随我身后过去。”

不待郁旸涎反驳,洛上严便先行提步上前。郁旸涎未免突发意外,即刻跟上,又走了一段之后,他们终于站在了光点之前。

这处光源中的确有隐约的纹路联结,郁旸涎仔细去看,发觉光路连城的形状和当日见到的沁尧山山林组合图案如出一辙,而且当他回忆起大梁山崖下的封印时,也能对应出相应的部分,因此他能断定,这便是古丘的封印所在。

洛上严见郁旸涎若有所思,自己却如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引导,缓缓抬起手,掌心正对着光源中的图案,随后自那图案中探出一缕光线,与他的手心相连。

就在这样的联结完成的瞬间,原本平静的虚空之境内突然发出了震动,从最初极其轻微的动静慢慢演变成犹如地动山摇之势,而光源处的光亮也伴随这逐渐强烈的震动而越发明亮,一切就仿佛当日大梁的情境重现。

郁旸涎暗道不妙,想要立即将洛上严推开,然而正在他出手的瞬间,光源内的封印的力量似是达到了极盛的境地,伴随着轰然一声,金芒迸s_h_è 而出,将一切就此吞噬。

待郁旸涎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洛上严正躺在自己身边。他将昏迷的少年唤醒,又在此同时听见了犹似野兽的嚎叫声。

“封豚……”洛上严虽是方才醒转,却已被这叫声惊醒了神智,他下意识地拉住郁旸涎道,“不可轻举妄动。”

郁旸涎只等洛上严稍作恢复之后便循着那叫声而去。

不同于封印之外的虚空无极,此时郁旸涎和洛上严似是处在一处洞x_u_e之中,周围石壁嶙峋,犹被火光映照一般满眼赤红。

极其干燥的空气让郁旸涎十分不适应,耳畔阵阵不歇的野兽叫声更是让他心烦意乱起来。

察觉到郁旸涎的异样,洛上严当即停下脚步,这才发现郁旸涎的脸已然通红,满头大汗,他不禁问道:“郁兄,还能坚持么?”

郁旸涎稍稍定神之后才道:“继续。”

洛上严此时伸手拉住郁旸涎,见郁旸涎登时吃惊地看着自己,他只认真道:“这样安心一些。”

如此六字,平淡至真,郁旸涎内心的烦躁之意也仿佛被抚平了许多,见洛上严要走,他便立刻跟上。

及至地脉山洞的终点,眼前景象令他二人震惊不已。前方那一坛血池汩汩沸腾,自四方高悬至血池之上的粗壮铁链正锁着一个巨大的兽形头骨。许是年深日久受这血池熏染,现今那只头骨已呈现出血色,看来诡异非常。

郁、洛二人正要靠近,嚎叫之声猛然加剧,随即顿起狂风,竟将那铁链吹动发出了声响,血池中的血水也犹如倾覆一般,崩腾涌来。

郁旸涎凭空画下一面虚无屏障暂时抵挡汹涌的风势同滔天血浪。

体内持续不断地气息乱窜在此时变得更为难以控制,洛上严感觉到正在膨胀的力量试图冲破身体的限制,他亦无法在这样的时候加以控制,只能咬牙忍受着这股强大力量的侵袭。

疾风并着血浪来势汹汹,郁旸涎本就负伤,如今应对这样攻势自然十分吃力,僵持不过须臾,他便觉得难以抵挡,然而洛上严此时的情况极不乐观,他却无法再分心关顾。

当血浪一点点渗透过那道气障沾落至洛上严身上时,那些在洛上严体内杂乱无章的气息似是立刻找到了交汇的方向,齐齐而去,也随之带动了那股不断涨大的力量。

满眼血色之中,有金芒穿透而出,犹如利剑一般,劈斩开铺天盖地涌来的血浪。

郁旸涎从未见过洛上严有过像此时此刻一般弑杀的模样,然而在他眼底涌动的戾气之下,又似有无可亵渎的威严正义,让郁旸涎以为眼前之人再不是他所认识的洛上严。

洛上严在疾风血浪之间冲向那血池上方的巨大头骨,却始终无法穿过最后的那一道阻碍屏障。他犹如疯了一般,将金芒幻化而成的巨剑在虚空中挥动,每每斩至屏障之上,便有野兽的惨叫声传来。

“洛兄!”

血浪之上的玄色身影本有金光相护,然而在彼此抗衡的僵持之下,那阵光芒被逐渐淹没在滚滚巨浪之中。

郁旸涎眼见金光衰弱,血浪扑涌在洛上严身上,那人却依旧举着金光之剑试图破除那道屏障。他心知再这样拖延下去,洛上严兴许将被血浪吞没,自己也将葬身于这一方血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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