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喂养手册+番外 作者:谢樨【完结】(41)

2019-05-21  作者|标签:谢樨 甜文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励志人生

  玉兔很难过地看着那墓碑上的名字,在身上摸了半晌,掏出了他珍藏已久的大白菜,和红薯一并堆在了墓前。

  “我们兔子不出洞,都不知道外面这么好的。凡间比天上还要好,可是她都不知道。”

  玉兔道:“谢樨,我现在有点明白死是怎么回事了。”他声音很低,我听得心里一阵发紧。

  我想了想,只能安慰他道:“人间的苦处,这女孩儿也没遇到多少,若是她长到如今,还要嫁给林裕这样可怕的皇帝,日子可能也会很苦。判官心好,遇见这样年轻早逝的魂魄,通常都会给个好命的,保她下辈子平安顺遂。你不必太难过。”

  玉兔低头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哄他:“回家去好不好?我抱你回家,咱们去看看你陈……爷爷身体好些了没?”

  其实从门生关系来看,我叫陈明礼老师,他长我一个辈分,玉兔也该跟着叫老师。但他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我见惯了便不太管他。玉兔在我的哄劝中变了兔子,被我抱在怀中带了回去。

  刚一进门,我便听说陈明礼已经起来下床了。我将玉兔放在我脚边,轻声嘱咐他回房等我,这只兔子便很颓靡悲伤地顺着墙根挪走了。

  我望着他圆溜溜的小尾巴叹了口气。

  陈明礼召我去见他,他端坐在床,一身织锦黑袍,庄重肃穆。如我所料,我进门后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要我带着玉兔走。

  “国丈……我这个国丈还能活多久?我没有一个可以嫁过去的女儿,可这是国师钦点,圣上如今如此信赖天数,放到我头上便是欺君重罪——”陈明礼顿了一下,沉沉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轮到我了。”

  我道:“老师,未必,此事定然还有转机,您先告诉我,小姐的事情怎么说?”

  陈明礼面容有些憔悴,望着地面一声不吭。我起初以为他听漏了我的话,半晌后才见他缓缓开口:“坠湖而死,秘不发丧。”

  常言道,吊鬼舌头长,水鬼百日丧。后半句便是讲究,溺水而亡是最凶险的一种死法,有一说是因为这样死去的鬼魂难以往生,需要找个替身方可平安投胎,这也是诸多水鬼传说的由来。

  当时盛夏,陈姣瑶年满十三,去家中荷花池挖小菱角时误跌了进去,捞上来时人已经没气儿了。而这样死法的人,按家规是不得入祖坟的。

  陈明礼告诉我这些事情时不见得有多悲伤,他比我预想的要平静得多:“小女离世已有四年,我将她埋在那坟场不惹眼的地方,为的就是以后我走了,尸骨无存时,她还能有个安生长眠的所在,不会被那些j-ian人打扰了去。”

  我道:“明白了,老师。”

  陈明礼望着我,埋头咳嗽了几下。这几声咳嗽惊天动地,我像是能瞧见他苍老细瘦的骨架在随胸腔一同震动,几乎是要呕出血的架势。我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扶着他,给他顺气,他摆摆手让我放开她:“不碍事。”

  他又道:“外人不知小女已死,我手中握着半个礼部,他们抓不着我实在的把柄,便想在后宫上做文章。若是小女真进去了,那些豫党还不得赶着往后宫中栽赃些祸事,顺便道一句是国丈指使?咳咳,这种把戏我见得多了,这么多年下来,半点新奇的手段都没有。”

  陈明礼坐得端方,架势同他指点我打麻将时没多大差别,我却从中读出了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我道:“老师剖析得明白。然而,您大可不必如此急着赶学生回去,郑某如今也快到知非之年,如若还不能为老师分忧,那便是我这个学生无能了。”

  陈明礼眯眯眼睛:“你想送人进去?此举行不通的,无论是不是小女进去,以后种种必然针对我陈涉川,往后……”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往后,只怕是血雨腥风。

  陈家小姐一事有些突然,我和无眉的计划暂时被打乱了一步。我想了想后,将老陈头安抚了一番,向他保证我自有办法后,回去找玉兔。

  计划有变,我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要和我家兔子商量。

  结果他并不在房中等我。我再想了想,走去了陈府中那个常年无人光顾的园林,将生了些许绿锈的铜门轻轻推开。

  我轻声探找着:“兔子?”

  我听见荷花池旁传来一声低低的:“谢樨。”我知道玉兔就在那里,便走了过去。

  他蹲在屋檐底下的长廊上,身后对着一户门窗紧闭的闺房,从窗外看进去,里面灰尘被人擦拭得干干净净,最近的桌上摆了几本书,一柄玉钗,一个小小的妆奁,其中整齐摆放着珠玉翠华,光泽柔润,给人带来几分安宁气息。

  玉兔不是个容易感伤的家伙,他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晚上看个苦情的戏本子也要在我怀中哭唧唧半晌,第二天便好了。我如今见到他这个样子,知道他这回是认认真真的在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儿难过。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一只手,再让他靠在我怀肩头。

  玉兔道:“她有喜欢的人,我刚刚看过了,她桌上还压着几封情信。”

  我“嗯”了一声。

  他从袖子里摸出几张纸给我看,我叹了一口气,有点想批评他随意动人遗物的行径,看了看他眼圈都快红了,不由得心软了一下。

  姑娘是好姑娘,只可惜人生苦短。

  “嗯,太短了。”玉兔说。

  我看他这样子,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小兔子,神有无尽寿数,人也有百世轮回,这件事上,不用将它看得如此辛苦。”

  “可是神仙……也会死的。”他小声地道。

  他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叹了口气,陪他无言坐了半晌,等他难受劲儿过去一大半的时候,将他带出了府门。

  “小兔子,我们去散散心罢。”我道。

  他很乖顺地跟我一起出来了。我晓得这只兔子又钻了牛角尖,讲道理,他难以理解,只有让他慢慢想明白的好。

  时已晚了,我带他买了些吃食,又去菜场东挑西拣地买了一颗最大的白菜,预备晒干了之后再让兔子随身揣起来。他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

  我们去茶楼,仍然错过了我们往日爱听的说书先生的场子,照旧看见了一个弹筝的女孩儿,好巧不巧,弹的也还是之前那首《简简吟》。

  筝入人心,她低声唱:

  苏家小女名简简,芙蓉花腮柳叶眼。

  十一把镜学点妆,十二抽针能绣裳。

  十三行坐事调品,不肯迷头白地藏。

  玲珑云髻生花样,飘飖风袖蔷薇香……

  她唱得非常慢,我听到“明年欲嫁今年死”的时候,将杯中茶饮尽,拉着玉兔离开了。

  我带他走在空无一人的窄巷中,风声寂寂,砖瓦清凉。

  我停下脚步,道:“小兔子。”

  他回过头往我,满眼迷蒙,仍夹带着些许的难过。

  ……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三岁。

  大都好物不坚牢。

  他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大都好物不坚牢。

  我将他拉到我怀里,拉到墙根边上,护着着他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下去。

  他起初有些惊惶地挣动了一下,接着便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由我动作。

  我觉得过了如同一生那样长,又如同只过了一瞬那么短。我像是回到了月宫中,洒落金花的桂树下头,那只雪白的兔子静静瞧着我,而我向他走过去。

  我紧紧抱着他:“我不会死,第二遍告诉你,小兔子。我们是神仙,羽化也要羽化在一起,散成灰都要堆在一处。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眨眼睛。”

  我稍稍松开他一些,他大口吸着气,眼角s-hi润,点了点头,想想后不对,又拼命眨起了眼睛。

  我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眼睑上,再度将他压在墙上吻了下去。他浑身都在抖,红色从脸颊爬到了耳根,但紧紧抓着我不放。

  我从陈明礼那儿回来,为找玉兔打好的腹稿,此刻已经全数抛去了九霄云外。皇城近日y-in雨连绵,年关里出了这么一桩天子大婚的闹剧,却在这个傍晚,让我真正觉得恍如隔世;我眼中只剩下了一个人。

  胡天保归胡天保,郑唐归郑唐。我是谢樨,玉兔起名的谢樨。

  我不免想到,当真如同无眉所说,我同玉兔此行,是真真正正的,耽于情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点错了提前发了,电脑电源即将耗尽,本章未修,明早捉虫修改。

另外有关我的笔名我要解释一下……我真的没有想代入老谢的意思QUQ当初想笔名的时候脑袋卡壳,想想这篇是第一人称就用了。小天使你们要是笑我,我就把你们翅膀烤了(喂)

☆、卖兔子

  

  回去路上, 玉兔一路低头红着脸不敢望我。我哂笑着扣着他的手:“成天嚷嚷让我亲你的是谁?这会儿就怂了。”

  他很坚定地道:“是我!我不, 不怂的。”我作势又要把他望墙上压, 他吓得一激灵,浑身定定的不敢动了。

  我瞥了他一眼,复又拉着他往前拖:“好了, 回去罢。”

  过了一会儿,玉兔被我牵着,跟在我后头道:“谢樨, 我走不动了。”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挣脱我的手,双手叉腰,很得意地道:“你, 你抱我回去。我现在走不动路, 都是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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