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寻常 作者:罗再说【完结】(6)

2019-05-21  作者|标签:罗再说 强强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常尽朗声大笑道:「那能一样么?」

  博雅堂里另外两个交情还说得过去的男孩儿也跟着受太子之邀,来了太子府。

  「我就说你一句,」

  常尽拍了拍方故炀的肩膀,「淮宵还就护起短了。」

  一边儿一直在研究常尽那个袖子怎么扣上的卫惊鸿,眼见淮宵猛地神色不对,连忙递了杯茶给他,「喝茶喝茶。」

  「喝茶?」

  常尽手掌一挥,眉一挑,「上酒!」

  那两个男孩儿看着背对着他们的太子微微侧过头来审视,傻愣站着,等常尽招手,他们才战战兢兢抱着酒坛子越过前堂,跨入中殿。

  「今晚比武输了,如何奖惩?」

  常尽吹了个口哨,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目光看向太子。

  「老规矩,胜利方免去一日散学清扫。至于战败方,」

  方故炀像是捕捉到他的小动作,又看了眼一旁静坐着的淮宵,酒杯在指尖把玩,晃了一转,放到桌上,他低声说道:「脱衣服吧。」

  常尽一愣,秋风像是瞬间钻入他的身子,他往身后蟠笼雕花大椅上一靠:「又没女孩儿,你至于吗?」

  卫惊鸿忍不住搡了他一把,「就是整你的。」

  一旁大口灌酒的刑部侍郎之子万舟也开始笑起来,常尽单手提起酒坛子,倒酒给他。

  万舟马上就坐直了,一边儿淮宵憋着没吭声,最后还是低低来了句:「无聊。」

  方故炀倒一点都不避讳,右手从他后背攀上去,搂住他的肩,问他:「你不玩?」

  淮宵没来由地一臊,手肘推了推方故炀:「我上塌去睡了,困。」

  方故炀点点头,看着他裹着绀青鹤氅,裘衣尾巴宽长曳地,一步一步消失在殿口转角处。

  这场「战役」,方故炀输得是捉襟见肘,家田税尽。

  从小就学正统战术的方故炀,碍于太子身份,也不会和常尽他们有时会去城东沾染些江湖气,也自然不会些江湖招数。

  只知拿着宽半指的长剑嘶嘶破风,如游龙穿梭到尾,那杀气逼得常尽不由得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最后被常尽一个使坏给挑飞了剑尾的收势,方故炀把剑收入剑鞘之中。

  他双手放在腰上,解开绣着暗纹的黛蓝腰带叼在嘴里,左手扯开交领右衽系带的暗扣,右手拉开外袍,然后将上身衣物都放在一边梨木躺椅上。

  太子大方地裸着上身,下身一条玄色长裤扎进锦靴,露出少年的饱满肌r_ou_,恰到好处的线条。

  常尽侧脸就看到身边堆了一打衣服,笑了,也似卫惊鸿般仰躺着:「故炀你今天怎么这么背!」

  「霉星驾到,能不霉么。」

  方故炀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常尽一哽,眼巴巴望着卫惊鸿,后者朝着方故炀一瞪眼:「不能欺负我尽哥!」

  方故炀取了方帕,擦拭被汗s-hi的剑柄:「你俩搞小团体?」

  常尽神色突然正经起来:「呸,谁跟他搞小团体!」

  「谁搞小团体?」

  声音糯糯的,迭生出一股子倦意,柔得像一团棉。

  淮宵站在殿口,还是披着那件裘衣,没系发带,黑发长披在肩胛,眼神有些游离。

  裘衣有些大,整个人被包裹其中,露出平素难得的脆弱感,眉目间顾盼生辉。

  他轻轻打了个哈欠,下一秒就盯着没穿什么衣服的方故炀,眉头一皱:「太子殿下时运不济?」

  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要是给宫里人瞧了去,朝臣必然又要窃窃私语,他父皇那里,也会龙颜大怒。

  方故炀被说的耳朵一热,随即镇定下来,轻车熟路地回道:「小常子算计本太子啊,淮爱妃,你要给本太子做主。」

  本想看淮宵被调戏发飙的万舟和旬鸫的目光,齐唰唰地向淮宵看去。

  只见淮宵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倏而在众人眼前坐到常尽旁边,一搂他脖子,莞尔:「小常子。」

  小常子还没回过神来。

  平素都听扶笑在喊爱妃爱妃的,怎么着,太子跟风?

  这么轻浮,谁还说他太子循规蹈矩,不是纨绔之辈?

  「到!」

  不过这种危机时刻,要能进能退,不然还不被淮方二人大卸八块。

  淮宵给他捏了捏肩膀:「把你们太子殿下的衣服还了吧。」

  方故炀趁火打劫还有板有眼:「有失皇家威仪。」

  接到常尽一声哀叫,旬鸫和万舟对视后,迫于 y- ín 威,长叹一声,把太子的衣服一件件呈了回去。

  「我来,」

  淮宵脱掉裘衣,挽起内衬曲裾的云纹袖口,「常尽,准备脱光吧。」

  说着绕过殿内兵器架,提出一把朴刀,泛着寒光的凶器看得常尽脖子一缩,怎么淮宵这张俊俏脸,要配这种长而宽的朴刀?

  常尽手中的红缨花枪都有些拿不稳了,往后撤了一步,抬手一枪挥起,风声四起,两手握着的枪杆子抵过淮宵正面压制下来的刀背。

  常尽正提起□□翻了个转儿,准备从淮宵脚下斜扫而过。

  淮宵一刀劈下来,枪缨被削去了寸缕,梭形枪头被淮宵一脚踩上,再滑到枪杆。

  常尽捧着花枪半跪在地上,淮宵就那么一只脚踩在枪杆子上,一只脚着地。

  一使力,常尽虎口疼得不行,见淮宵还不饶他,说:「我错了,淮宵,你轻点……」

  「不顶用,你把方故炀都看光了。」

  这么说着,淮宵抬脚放开他,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一边偷笑的太子。

  「淮宵,」

  常尽哎哟一声,站起来,「若是你输了呢?」

  「我脱。」

  淮宵搓搓手心,「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倒是要继续作乱了。」

  语气让常尽觉得慎得慌。

  「心系民生,除暴安良!」

  卫惊鸿一声吼,换来旬鸫万舟啪啪啪的击掌声。

  常尽用一种看透世事的眼神睨了仨人每人各一眼,狠道:「胳膊肘到处拐。」

  淮宵是不是那种只做有把握的事的人?

  正确答案是——是。

  所以,几回合比下来,淮宵就脱得只剩件亵衣,倚在门边,仍凭方故炀披上来那件鹤氅。

  而常尽正被一群小少爷按在太子府后院不得动弹,上半身脱完,哀声连连。

第6章 第四章

  日时雾霭苍苍,正是深秋时节。

  指不定是哪日的霜打得重了些,便一脚迈入了冬季。皇宫一道谕旨下诏,城内各处便开始筹备冬至的到来。

  祖上流传,此季是凶险之岁时。冬至时分,农事暂止,万物禁闭,生机亡寂,y-in阳交接,春季待临。

  众生的一切,都在起死回生的节点之上,人间应当安神静体。

  所以,冬至始,天下之众,家家休沐五日,以迎日至之礼。

  大裕皇城地处中原淮河以北,早早就接受了寒风南下的洗礼。

  百卉始凋,枝头挂着的花骨朵被雨水泡得饱胀,垂挂着,花瓣儿一片片往下落,扑向地面。

  连风刮过的呼啸扑到脸上,都划过一道刺骨的触觉。

  常初执了一把花伞,后面跟着撵着她步子紧随其后的卫惊鸿。

  那边淮宵捧着今儿太子府膳堂里新做的豆n_ai饽饽,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他眉睫静楚,澄亮的眼眸里不带情绪,睫毛被雨雾粘s-hi,闭眼之间似画出一片片绵绵雾气。

  后面跟着拎着一食盒豆沙包的常尽:「淮宵,你的豆沙包什么时候吃?」

  淮宵回头对他一眨眼:「吾腹未空,不思饮食。」

  「吃!再不吃都凉了!」

  「小初说我越来越成熟了。」

  「啊?」

  这和被迫叫他提食盒有什么关系?!

  「所以,」

  他莞尔一笑,「我是大人了,你要听我的。」

  刚想反驳几句,走在淮宵旁边的方故炀猛地一回头,一个眼刀唰唰甩过来,常尽立马闭了嘴。

  那边常初甩甩水,收了花伞,笑着给自己哥哥又捅几刀:「是真的长大了!」

  后来那盒子豆沙包还是到了博雅堂一人一个给分来吃了,方故炀分了两个。

  淮宵瞅了眼在一边打寒颤一边打喷嚏的常尽,也多给了他一个。

  第二个豆沙包刚被自己低头咬了一个缺,在嘴里嚼吧嚼吧,抬头就又迎上太子的眼刀,常尽不由得一缩脖子,低头继续咬。

  一天的时辰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做了个收尾。散学后,学堂里搭了几个木案,准备了糯米粉和麦子裹r_ou_馅儿供学生们包了馄饨带回家去孝敬双亲。

  太傅也留了下来,点了烛灯几盏,背着手绕着木案,像平素讲学一般挨个指导。

  那太傅今儿衣袖拂过桌面时沾了面粉,手心上也是,说到动情处,不禁以手抚须。

  胡须沾上面粉,活脱脱似个顽童。

  他见学生们忍耐不敢笑出声的模样,自己倒先哈哈大笑起来,不免引起室内一番哄堂大笑。

  那烛影映在墙上,随着绰绰人影一同摇曳起来。

  太傅讲,馄饨有如j-i卵,似是那天地混沌之象,为破y-in释阳,以支天地阳气生长,故在冬至食用。

  并且谐音为混沌,有不开窍糊涂之寓意,食之便可增益人智。

  「惊鸿,这么说来,带回家去,能替父母补气血,还能让他们更聪慧?」

  「是吧,我娘亲最近老找不着她那件石青银狐褂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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