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星域[星际] 作者:成于乐cyber【完结】(27)

2019-05-21  作者|标签:成于乐cyber 星际 强强 相爱相杀 未来架空

  “……”曹戈被噎得微微收窄了眼睛。但他很快就把这颗不软不硬的钉子吐了出来:“薛家的家教果然不同凡响,让我想起一个笑话:贵族在房子失火时也不能逃跑,因为逃跑不合乎礼仪,只有端庄地被烧死才是优雅的做派。薛家是不是把这样的范例当作教材呢?”

  薛夜来又把这颗钉子重新喂给对方:“礼仪是礼仪,聪明是聪明,这是两回事。有的人就算学过礼仪,也不会让自己的举止变得聪明一点。你觉得呢?”

  曹戈不想再打嘴仗,向前迈了一步。相比薛夜来偏于纤细的身材,曹戈更为高大一些,气势上略占优势。

  上一次他来到这里,是因为听说薛夜来病了,而且病得极为古怪。曹戈感觉好奇,于是过来探视。故意连个招呼也不打便直接闯入卧室,就是想亲眼瞧一瞧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形。

  结果,他没瞧出薛夜来的病态有多古怪,倒是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古怪起来了。

  当时他走进屋子,正看见白杨用被子把薛夜来的身体裹得严严密密。只有右手还垂在床沿,因为生病而显得苍白无力。手背殷红的纹身宛如血迹蜿蜒在皮肤上,一刹那令人有种错觉,仿佛会有血珠顺着指尖滴落下来。

  随即,那只手也被白杨塞进了被子里。

  白杨假装没看见曹戈,连眼角也不转过来,这让曹戈很尴尬。但他又不好发作,是他自己无声无息潜入进来的,无法斥责别人拿他当空气。

  讨了个没趣,曹戈悻悻地准备离开。转身时,目光越过白杨的肩头,看到了薛夜来的脸。

  薛夜来的脸侧向另一边,从他的角度,只看得到对方睫毛和脸颊的轮廓,以及线条精巧的下颔。还有那一大把散乱在枕头上的长发,灯光下,红得夺目,艳得动人。

  曹戈鬼使神差地想起两句咏海棠的诗——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记得以前在学校,他的一个室友曾经对着那幅“小香的朱丽叶”看了又看,咂着嘴说:“啧啧,这小子要真是个女的,绝对是个尤物。不说这眼神和身段,光是这头发就够香|艳。”

  的确。仅仅露出一把头发就能显得香|艳的,除了薛夜来,没有第二个人了。

  今天的薛夜来和那一天自然不同,褪去了那种病态的苍白无力。曹戈觉得很遗憾。垂在枝头恹恹睡去的花才是最娇艳的,没有防备,无法抵抗,只要稍稍施加一点外力,就会被揉碎成一地落红。那样的场景太迷人了,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人兴奋。

  “你来这里有事吗?”薛夜来的声调里有了警惕。他觉得,今天的曹戈有些奇怪。他从对方的气息里捕捉到了某种危险的东西,像是想要将他毁灭的杀意,却又似乎不完全是。但无论那种东西是什么,都足以让薛夜来竖起后背上的毛。

  “你好像还没搞清状况。”曹戈慢条斯理地说,“这里不是你们薛家的地盘。我来这里,并不需要有任何理由。”

  话虽如此,曹戈仍是略略退后了半步。薛夜来的防备让他产生了不适。如果两个人之间暗暗展开一场精神力较量,他没把握能胜过对方一筹。

  “……”薛夜来眯了眯眼睛,仿佛拳击手透过拳套观察着擂台对面的敌人。他的声音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我知道,我浪费了很多时间做无用的事。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找到方向。”

  若是在以前,曹戈会顺着这句话往下说。这是他们两人多年养成的默契:不管双方的话题是否带了火|药味,只要一方主动搭出台阶,另一方就会配合着走下台。

  但曹戈今天就是不想再重复这种模式。以前薛家和曹家分庭抗礼,他才会与薛夜来维持着似敌似友的平衡。现在格局既然已被打破,是时候开始让两人之间的天平徐徐倾斜了。

  于是他不但不走薛夜来给他的台阶,反而欺上一步:“时间有的是。不过,给不给你,要看我的耐……”

  最后一个“心”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曹戈忽然被一股力道向后拖去,身体平移了一米远。他和薛夜来之间蓦然出现了另一道身影,刚好将薛夜来遮挡住。

  “抱歉。”白杨清冷但不失礼貌的声音响起,目光淡淡迎向曹戈,不卑不亢,“他的病刚刚好,身体状况还不稳定,承受不住太强的精神力。请退后一些好么?”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曹戈不由自主向后连退了两步,待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不禁又惊又怒——刚才那一瞬间,他竟产生了一种面对尊长者的错觉。

  为什么一个战士身上,会有高等级的贤者才应拥有的气质?

第39章

  被震慑只有一霎。很快,曹戈就恢复了常态。视线越过白杨的肩头,看向薛夜来:“你让他单独出去?做什么?”

  薛夜来想说“这和你无关”,转念一想,以曹戈的个x_ing,这么说反而会引得对方继续探究。于是改口道:“他替我去买药。”

  “买药?”曹戈眉头一皱,“你的病不是好了么?”

  “我会头疼。”薛夜来摸了摸前额,“也许是后遗症。”

  这是实话。那场突如其来的怪病似乎没有痊愈,薛夜来时常感到脑中有一种钝痛,像有个小锉在一下一下磨着神经,时紧时慢,时轻时重。

  医生没查出什么,薛夜来也没有太在意。他觉得,这可能是遗传了父亲的偏头疼。

  他记忆中,父亲长年忍受着偏头疼之苦,而且起病的年龄也是在二十多岁。父亲说,那时候薛夜来的母亲刚刚过世。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造成的打击太大,造成了神经损伤。

  “你买的药在哪里?”曹戈的视线又转回白杨身上。

  白杨掏出一个小药盒,在他眼前晃了晃。曹戈认得包装,是很常见的一种非处方止痛片。

  “……”曹戈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停顿了几秒钟。

  白杨盯着曹戈的目光毫不放松,“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他该休息了。医生说,这段时间他需要多睡眠。”

  语气还是不卑不亢,曹戈却产生了被对方颐指气使般的不快。正想说些什么来强调自己的身份,忽然脑中念头一转,又和缓了眼神:“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他别有深意地望着白杨,以一种略微有些奇妙的声调说:“你好好照顾他。说不定,将来他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人,就只有你了。”

  薛夜来神色微变,从白杨身后跨出一步:“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随口一说而已。”曹戈潇洒地立起风衣领口,摆摆手转身出门,丢下一句:“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不用担心你会垮。”

  薛夜来看着他的背影,脑中的小锉忽然又开始磨。嚓嚓嚓,像在提醒着他什么。

  大门关闭了。这栋房子又成了二人世界。

  “你在想什么?”一双手臂轻轻围拢,白杨从背后抱住了薛夜来的双肩。自那一夜之后,他仿佛默认了与薛夜来之间的情侣关系。但他并不逾矩,只会通过拥抱或牵手这样简单的肢体触碰给对方温暖,不会索吻,更不会要求更多。

  他的动作让薛夜来肩头的发梢蹭上了脖子。薛夜来怕痒,忍不住咯咯笑着去掰他的手,“你压住我头发了!”

  白杨松开一条手臂,把薛夜来的长发从自己的臂弯里撩起来,让它们披垂到手臂外侧,然后又一次抱住薛夜来:“现在好了么?”

  薛夜来忽然觉得在哪里看见过类似的场面。仔细想了一想,住在山里的那几天里,紫杉也曾这样帮蔷薇整理过头发。蔷薇的头发很漂亮,缎子似的在夕阳下闪。

  白杨当时抱着胳膊坐在他们两人的帐篷前,似乎只是在望着落日发呆。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那对情侣之间甜蜜的小动作,还记住了。

  “跟我说实话,那时候在山上,看见蔷薇和紫杉每天腻在一起,你是不是很羡慕?”薛夜来侧着头调侃白杨。

  “……”白杨沉默片晌,居然老老实实回答:“嗯。”

  他的坦率让薛夜来措手不及,下意识地问了个傻问题:“为什么?”

  话一出口就觉得很没有技术含量。还能是为什么?他看过白杨内心的意象,无论惊涛骇浪还是风平浪静,色调都清冷沉郁,鲜少出现明艳的色彩。

  薛夜来明白,那是寂寞者的心灵。

  因为寂寞,所以不敢对世界抱有热烈的期待,所以抹去了自己内心的色彩。

  不过说起来,住在山里的那短短三昼夜,白杨很喜欢看鲜艳的东西。夕阳,绿水,花朵。没事的时候,他便经常久久凝视着这些景象。仿佛看的时间长了,那些颜色就会透过眼眸,一点一点晕染到他的心里。

  现在回想起白杨当时的模样,薛夜来的心微微疼痛。他突然就懂得了一件事:当你认为一个人强大得坚不可摧的时候,说明你对他是没有疼惜的。明白一个人的寂寞,和疼惜一个人的寂寞,这之间的距离就是感情。

  蔷薇和紫杉相遇之前,或许也都是各自寂寞的吧。只有寂寞太久的人,才会以那样不顾一切的姿态跳进一段感情里,仿佛不这么做就永远不会得到拯救。

  就像现在的白杨一样。

  薛夜来回身抱住白杨,在对方开口之前封住了他的嘴唇。

  几天前也是在这个房间,他第一次和白杨接吻,没觉得很动情,只是啃得很卖力。

  现在的情形却恰恰相反。唇瓣温柔地轻贴,像依偎在一起的花瓣,没有任何粗暴的侵略。不代表占有,不代表情|欲,只代表爱意和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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