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恶狼的相遇——宅院【完结】(29)

2019-05-20  作者|标签:宅院

他叹口气,哄劝般道:

“你先出去冷静会儿,等会儿我会去找你,”男人温热的吐息喷在他的耳朵里,强制夺走了他手里的刀。

他这才转过头,和他齐头高的男人穿着不知从哪个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迎着他的双眼,表情有些复杂。

文钦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面无表情地望着挂在墙上半死的龙虎,他身旁的刘温抓着他一只手臂,看过来的眼神无措中带着些不忍和恐惧。龙虎帮的其余人早已不知踪影,显然刚醒神不久的刘府家丁一脸茫然而惊骇,呆愣地僵坐在地上。

再看不知第几次昏死过去已经成了血人的龙虎,手脚腕刚被他剥了层皮,外翻出大片红肉还隐约可见断掉的筋骨,微张的嘴唇间空洞洞,明显没有牙齿,他想起那被自己敲碎时发出的咯嚓声。

视线停在这个像牲口一样被吊挂着的人静闭的双眼上——我怎么没挖掉他的眼珠?

曲成钩状伸出去的手指被轻轻包裹,鲜红的双手被一双深麦色的手掌拉住,清晰的温热触感让卫儿凌冰冷的脑袋渐渐回温。

退后几步,挣开了那双温热的手,卫儿凌转身奔出了牢房。

文钦明智地跟了出去,顺便把刘家主仆带离地牢交给雷家寨的人,然后就着一路的几具明显刚死不久的新鲜尸体的指引,跟随而去。

不正常平稳的心跳渐渐加速,混沌冰冷的眸子清明起来,表情也不复狰狞,卫儿凌倒抽了几口凉气,掐断了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个朝他疯狂挥舞着斧头杀来的人的喉咙,一动不动地俯视着还在不住痉挛的尸体,直到它不再动弹了才有些恼地别开眼,在身侧擦了擦满手的鲜血。

不小心……失控了。

已经多少年了,我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扶着额角揉了揉,望着脚边横七八竖的尸体呆滞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文钦喊他。

“听说‘邪神十三式’乱人神智,看来是真的——你失控了。”

“……关你屁事。”卫儿凌随手捡起块石头在脚边乱划拉。

“听说负面的情绪对修为越高的人来说越是大忌。”文钦接着说。

卫儿凌甩了甩脑袋,接着划。

“听说……”

“听说听说听说,你听谁说的!言爱?他知道个屁!”

“……你跟家主是什么关系?”

“不告你!”卫儿凌特跩地一扬下巴撇过脑袋,看着就让人特别生气。

“……家主说,修炼‘邪神十三式’的人,若非有强大到足以抵抗随之而来的心魔的意志力,想要控制越来越狂暴的内息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而多半的修习者就是在这个半道的坎儿上渐渐失去了身为人的理智以及自我,空有强大的破坏力却无半点人性良知,变成畜生也不如的乱兽。”文钦平板的声调这么陈述着。

江湖上正派势力几次不为人知的围剿行动,就是冲着一个失败品去的,死伤惨重,也之所以如此,一生都在找寻继承人,弟子收了一个又一个,却一直无人成功,反倒给人留下一个又一个烂摊子……的邪三,这个始作俑者,被武林同道划分成了罪业深重的魔头。

卫儿凌是至今唯一一个还活着而且显然已有大成的修习者。

这么了不得的家伙,怎么一点没有引起那帮老古板的注意,可以如此悠哉地当个押镖的?

他也一点不像个会一直低调行事的人。

那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给这条随时都有狂化危险的疯狗带上项圈的?

文钦很好奇。

卫儿凌看看发呆的文钦,嘿呦一声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我去看看姓雷的完事儿了没有。”

文钦抬眼,淡淡的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你们真坦率。”

什么意思?卫儿凌挑挑眉,没明白,却因为不愿服输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谈生意的时候,就因为他这一声似是而非的哼哼,有以为被他捏着了什么把柄的便什么也答应了,没什么把柄让他捏的,也会以为会被制造什么把柄,不肯合作的也断不会把事做绝。

文钦把眉眼都舒展开了,下眼睑微弯出个小小的弧度看起来要笑不笑,与其说是暧昧还不如说是诡异,让人毛悚悚的却还是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顿时就恼得卫儿凌气咻咻地拂袖而去了。

搞什么,那张脸?根本就是块木头你学什么花儿开啊!

要下地牢的时候给守门的雷家寨人非常恭敬小心翼翼地拦下了,火都不好发,雷痕也没找成,于是憋着满肚子的不爽快截住了个小喽啰让他带自己先回雷家寨的分舵。

小喽啰是知道这人的,这可是和他们一起来营救寨主的卫公子,气度文雅、俊朗不凡还武艺高强,哪敢随便担待,立马往前带路。

于是卫儿凌在前行的道上逛遍了沿路的吃摊店铺,狠敲了雷家寨一笔。

“堂堂雷家寨,竟连这点小钱也出不起?”卫儿凌失望地摇摇头,小喽啰便咬牙了,就算是寨主的朋友,哪能让这样出类拔萃的人小瞧了自家事业?一狠心,一口气跑回分舵和账房先生把话添油加醋这么一说,账房巴掌一拍,这还了得,随即拨出大把银子……

雷痕回来知道这事儿,一算,光这半天那人竟就花出去他们整个分舵三天的家用,鼻子都气歪了!那特意跑回来要钱的是个傻小子,亲手把钱交出去的老账房更傻,亏得他还是管钱的!可是明知卫儿凌是有心敲诈自己,却也拿他没办法,谁让他有本事,这么轻易就从他这儿讹着钱?终是把气硬生生给憋回去了——这一路上也没少花那人的银子,全当还给他的!

一脚踹开房门,卫儿凌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如数家珍地点算着铺满床的小饰品和水果小吃。

“八钱、九钱、一两银子、二两银子……哎呦喂,这可是个好东西,三两银子一个呢!”

雷痕好不容易摁下去的青筋又突起来了。

什么东西居然要三两银子这么贵!

就一个破香囊?!

耐着脾气负着手踱进屋,那人却做全然不晓还不理他。

“我的小酥鱼、我的小酥鱼,明儿路上我要慢慢吃——”吃字儿还有声呢,手里的食盒就凭空飞走了。

雷痕端着满是小酥鱼的食盒往床沿上一坐,恶声恶气怒道:

“你娘的居然买这么多,不怕噎死啊!”说罢飞速抓了一条,刚咬进嘴里,食盒又给抢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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