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嫁我(出书版) 作者:月佩环【完结】(31)

2019-05-20  作者|标签:月佩环

待他醒转的时候,已然在农家的一间客房里。

王越正在门外他视线所及处煎药,石头磊成的小灶上火苗舔着药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师兄……」他呼唤着,发现自己正侧身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背后凉飕飕的,像是衣裳被撕开,放了药粉。他感到自己的嗓子干哑,几乎快要冒烟。

「我看过你的伤口了,恢复了大半,再过两、三天就能愈合。」王越将煎好的药倒进大碗公,晾凉。

看到师兄过于平静的表情,陆之霖总觉得有点失望,在经历了昨晚的惊涛骇浪过后,先是自己装死,求亲,师兄答应,接着立刻在人前承认了自己是他恋人的身分,陆之霖只能说,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

照理说师兄不可能这么平静才对。他心念一转,看着王越的表情,试探地问道:「我听到师兄昨天晚上说,我是你的意中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我们是……那个断袖,真的好吗?」

王越拿着单柄陶锅的手都不颤一下:「你后悔了?」

他的手骨节分明,肌肤如玉,不沾半点烟火气息,却愿意为他忍耐灶台的脏污,陆之霖再也装不成病,下了床就去摸他的手,深情地道:「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

「可能你没有听清,我说的是,你是我妻子。」

陆之霖厚着脸皮道:「你啊我啊的,分得这么清作甚?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而且他们也没有嘲笑我们。」

回想起冯柏的恨铁不成钢,陆之霖还是心有余悸的,他自己被人笑也就罢了,千万不能让师兄被人嘲笑。

王越不屑道:「只要实力足够,他们谁敢当面多说一句?最多在背后嚼舌根。土j-i瓦狗之辈,不值一提!」

陆之霖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在师兄眼里,只怕没有几个不是土j-i瓦狗了。我何其有幸,能入师兄法眼。」

王越不置一词,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眼中的不屑几乎是实质了。

陆之霖讪讪道:「师兄,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王越语气平淡至极:「既然成了亲,还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作甚?」

他吃了一惊:「我们什么时候成亲的?还没有拜过天地吧?」

「天地无情无义,拜不拜又有何用?你先把这碗药喝了。」

王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陆之霖便没再多问。

若是逼得太急,师兄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那就麻烦大了。

如果自己没有逼迫师兄,以师兄的x_ing格,怕是很难看得上谁。即使如今师兄答应了,却也和平时一般无异,只有他自己受了影响,心境变得旖旎了几分。

他将那碗药汁端起饮下,虽然又苦又烫,却没抱怨半句。

放下碗,他柔声道:「师兄……」

「行房的事等伤口好了再说吧。少年人血气方刚,但纵欲过度总是不好的。」王越面无表情地道。

陆之霖脸红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即刻要和师兄行房,只是很久没有亲近了,忍不住就想说些体己话。然而师兄这么一说,却让他忍不住心头火热,血液沸腾。

原来热恋的感觉竟是如此让人着迷。

待他服药过后,王越便将陶罐和碗都端了出去,陆之霖看着他并不纤细窈窕的背影,回想到刚才的话,满脸的迷醉渐渐消失,被一抹深思取代。

习武的人,内修心境,外练筋骨。前者曰x_ing,后者曰命。修x_ing不修命,病从此中来,修命不修x_ing,万劫y-in灵难入圣。

师兄曾经说,他的武道前面已经没有了路,剩下的只能自我摸索。其中可能会有倒退,会走火入魔。

若是师兄修的是邪道也就算了,他的武功又偏偏是趋向于正道,但刚才的话语有了一丝蔑视天地的意味,显然师兄自己都没有觉察,他是走岔了道。

想起前几天师兄受伤时的虚弱无力,几乎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还不得不让自己替他办事。对于生平百战未逢一败的东陵侯来说,那已经是奇耻大辱了吧。

发现了这个可疑之处,陆之霖便十分细心的观察。可惜王越把他丢在这个农家宅院中,除了每天晚上会回来,在他床旁边盘膝打坐,白天几乎看不到人影。而煎药送饭的活计,在陆之霖清醒后,他就吩咐投宿农家所在的童子来做。

陆之霖受了冷遇,也不觉得有些什么。若是王越真的在他旁边殷勤服侍,那一定是个冒牌货。

数日后,他伤势恢复了七、八成,但在王越面前仍然装成气息奄奄的样子。由于和陆之霖约好了,等陆之霖病愈后,两人就行房,既然陆之霖至今没有要求,王越也便相信了他的伤还没好。

陆之霖其实是想等完全养好了伤后,给师兄一个惊喜,只好了七、八成,自然不能算痊愈。

今日一大早,王越便出门去了,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下一场雨对一个先天高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陆之霖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顾不得身上有伤,就拿了油纸伞,按着农家童子的指点,沿着小路,进入后山的一片竹林。

他撑着伞,雨丝被他的无形罡气隔开,沿着伞的边缘,形成一个球形中空的巨大水泡,看得那个指路的童子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若在往常,陆之霖说不定会逗逗他,但此时却没这个心情,直向后山走去。

没过多久,他隐约听到劈空之声,在狂风骤雨中尤为清晰,像是师兄在练剑。

陆之霖原想呼唤一声,却临时改了主意。已然许久未曾见过师兄出手,好不容易寻到机会,不如趁机观摩一番。

于是,他缓下脚步,向师兄而去。

竹林中早就被斩出一片空地,明媚的阳光投入这一片空地,仿佛一个巨大的天井。

王越每一剑都把周围的雨滴斩落,但他的外放罡气似乎已消失,因为他的全身都已s-hi透,头发顺着雨水,黏在俊美的面庞上,越发显得容貌的无瑕,不可思议。

陆之霖却是狠狠吃了一惊。

与其说王越是在练剑,不如说他是在做困兽之斗。几乎他每一剑使出,剑刃上都像是缠绕着无数无形的丝线,让他无比艰难。

虽然他并不知道师兄心里的困扰是什么,想要求得一个怎样的结果,但他却隐约看得出,师兄的每一剑都像在挣扎,然而却是劳而无功。

陆之霖满脑子都是困惑不解:怎么师兄没有练武时,武功还能恢复一些,越练反而越是倒退?

难道他那么高的武功,竟然还会有心魔?

「师兄!」

他大喊一声,王越却是浑然没有发觉。

在王越的眼中,每一滴雨水都是来袭之敌,他遵循天命一一击开,但却有无穷无尽的敌人涌上,激得他体内真气错乱。

天地间一切都已不在他眼中,就连陆之霖的呼唤,他也没有听到,感觉到有人过来,他便一剑向来人刺了过去。

陆之霖侧身避开,谁知王越的剑法如影随形,跟了上来。

「师兄,是我啊!」他吓了一跳,剑势来得极快,他避无可避,连手里的伞都吓掉了,只能就地一滚,抓起一支被削落在地的竹枝去挡。

竹枝来不及灌入真气,瞬间就被王越斩掉了一大截,只剩下手里两尺多长的竹棍。

「师兄,你怎么了?」陆之霖不敢大意,连忙与他过招。

即便失去了顶尖实力,使出全力的王越仍然能让他左右支绌。偏偏大雨滂沱,脚下泥泞,陆之霖一个打滑,险些摔了一跤,将自己的咽喉送到了王越剑上,几乎出了一身冷汗。

这种紧要关头,陆之霖自然不会忙着把王越从心魔中叫醒,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他初时没了解形势,险象环生,一旦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入了魔的王越,他便万分谨慎,使出了小巧腾挪的轻身功夫,与王越游斗。

在这紧要关头,他才发现以前的王越和他比武,实是放了太多的水,若不是自己比王越多了几分神智,注意周围场景,怕是早就毙命当场。

他心念一动,一边打一边诱使王越到那个他刚才滑倒的地方。当王越脚下一顿,有些站立不稳时,陆之霖一脚踏在了一条竹枝上,竹枝弹起,打在了王越身上。王越「嗯」了一声,身形停了一停。

他不再迟疑,迅速点了王越的x_u_e道,扶着他的肩膀,唤道:「师兄,你醒醒,是我啊!」

大雨落在竹林上,沙沙作响,陆之霖的罡气屏障将王越完全纳入,雨水在两人身外,顺着球形的屏障滑落。

王越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双目失神,往昔那般烧灼的火光也早就不见,口中喃喃自语道:「天意……天意……难道天意就是要我武功尽失?」

他面色苍白如纸,衣裳全部被打s-hi,陆之霖几乎快要疯了:「怎么可能有天意是这样的?不可能!师兄,你醒醒吧!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意!如果老天真的有灵,为什么我父母会死?为什么门派会灭门?为什么好人都没好报?师兄,你快醒过来,不要让我一个人,这个世上我就只有你了!如果真的有天的话,你就是我的天!你的心意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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