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流璧转来 作者:天痕壹月/天恒有月【完结】(45)

2019-05-20  作者|标签:天痕壹月 天恒有月

  祝萌目呲欲裂,立刻便想打开他,方动不到两寸,身上一痛,一根银针没入r_ou_内半寸,劲道却直透x_u_e道之中,令他动弹不得。

  “别动,我是在给你师父祛毒!”

  淡淡提醒,点了时无久身上几处x_u_e道,轻轻地轻轻地拔出那柄剑,又用另外一柄,横了剑身,与方才伤口十字一般c-h-a入。

  时无久自他刺第一剑时便已睁眼,待他第二剑刺来,却是不躲不避,仍旧那长剑刺入胸口触及心脏,钻心的疼,却是一声不吭,半点也没有闪避害怕之意。

  那大夫道:“不愧是天山掌门,要害之处,也敢让我刺上这么两剑。”稍有不慎,就是治病的人不差分毫,被治的人反s_h_è x_ing地闪躲,那么这两剑刺进去,也会真要人的命。

  将这一剑也拔出来,大夫拿了药箱里干净的布,将相思剑上的血迹擦干,手指一弹,便吸出了针,解开了祝萌的x_u_e道。

  祝萌一下子扶住了时无久,让他不至于脱力倒下。

  这大夫先前所点之x_u_e,必有封脉之效。毒气与毒血一并从心口流出,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剑刺入时极快,并无多少痛楚,但拔出去后,那痛楚却一下子钻心刻骨起来,时无久满头是汗,却安静地靠在祝萌身上,平静地,却比平时音调更低地道:“名闻天下的笑医,说不治便不治,说治人便治人,你若要杀我,断不会找这样的借口。”

  祝萌这才知道,他猜对了,这人,当真是笑医荆不镀!

  以荆不镀的武功,时无久现下重伤,他的武功又不高,和师父加起来,一定比不过他,除非他对他们没有恶意,否则,现下他们仍旧危险。

  没想到荆不镀竟这般胆大,用相思剑刺入时无久的心脏之中,刺穿胸骨,刺入心脏,不多不少,刚好开个小口!这到底是要多深的修为,又要掌握如何的力道,才敢刺那相思剑?

  荆不镀收了笑意,淡淡道:“你方才灭了青云山庄满门。”

  这荆不镀的落脚之处离青云山庄不远,虽则出来时一副普通大夫刚睡醒的模样,但他无故在此,一定有所窥探——说不准,窥探完后,才躲入这个落脚处。

  时无久道:“青云山庄这债,我总有一天会还。”

  荆不镀道:“江湖中你恩我怨,本是常事,然而时掌门这般灭人满门,却是落下老大口实。”

  时无久道:“待回天山,我便会把掌门之位交给大弟子。此后……”顿了顿才道,“叶长胜为妻儿x_ing命所迫,在交于我的信中下了醉生百Cao散,然而,他在信中已交代了青云山庄的部署,求肯我莫要多伤青云山庄子弟。说到底,他们下药本是想以解药要挟,换那相思剑,他信中所言,其意便是暗示我,若实在无法破了这局,便将相思剑交给他们。他保管相思剑几十年,目的就是避免纷争,瞒不住了才将那剑交还给天山避祸,没想到叶长德一众竟连亲生兄弟也逼。他信任我想借我避了这流血祸事,未曾想我却……”

  “醉生百Cao散,其效果,便如酒与火麻,说它可怕,不过是触者神志不清了些,若非服用,不至于让你那般。”

  时无久道:“说来先生可能不相信,我那时候,脑子很冷静。只是,过后回想,却又都觉得那些想法不该。”

  荆不镀道:“人最初的欲`望,被外界条框所限,加上些私欲,加上些浇油的火,一点即燃,也便那般。”

  时无久道:“祸首便罢了,伤及无辜,这么多人……”面色一白,咳嗽两声,荆不镀连忙点了他几处x_u_e道,避免他伤势牵动,“早先叶长胜还帮过天山,这真是恩将仇报。”

  掌门之位他这般便弃了,而几十条无辜x_ing命,又是血债。如若叶长胜没提,仅当江湖仇杀也不过有个心狠手辣的名头,但若明知道他们有那许多弟子是为自家庄主而动,屠杀,却全无道理……最小的孩子,也才不过十五六岁罢了,时无久一时之间根本没法去想如何补偿,只是不断忆起下手时的绝情狠冷。

  祝萌从背后抱住他,道:“师父,以后我们在天山之外,继续同先前那样生活……只有,只有我和你罢!”

  时无久不由一愣,祝萌眼泪浸s-hi他肩上衣物,道:“我……我会努力喜欢你的,师父……”

  祝萌并不傻,这么一遭,也已隐隐察觉出时无久的心思。时无久那走火入魔,很大部分是他的原因。纵然他没可能爱上时无久,那也不能留他一人自愧,何况,他已知道,那不是没可能的,至少在先前,他已让自己动了许多心。

  时无久心中一恸,半晌不答,忆起先前所含的私心,无法直言,只按在心里。

  荆不镀看他们两人一会儿,却道:“最好之事,莫过于放下屠刀,退出江湖。只要你金盆洗手,过往一切恩怨不再。时掌门,你虽造下杀孽,到底有y-in差阳错之故,这相思剑祸大于福,你带着它消失,自然也可保江湖相安无事——你认为我说得如何?”

  时无久忍不住握了祝萌环过他脖颈的手,“萌萌,你……当真愿意与我在外隐居么?”

  祝萌道:“那山洞之中,我本也习惯了日子。”

  时无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默,荆不镀将相思剑放回那特殊剑鞘,以黑布蒙了,道:“只隐居,怕是不够。”

  祝萌竟奇特地心领神会,道:“只隐居,想来无法避开这相思剑带来的祸端。”神情微微黯然,道,“只有死,才能躲开……”

  时无久回头道:“你若是不愿意——”

  祝萌摇头,道:“师父,我自然愿意。可是……”

  时无久毕竟是一派掌门,虽说把事情暴露出去,他仍会受到诟病,可毕竟是中了药,旁人能够谅解几分,虽则相思剑一事隐瞒不住,然而,这相思剑在众人手中辗转甚久,将事因披露,抛剑入海,纵然寻个深山老林藏了,也许旁人无法完全相信,但是,搜寻不到相思剑,那也就罢了,是非自有时间分断,一时污名不会一世。如若就此死遁,旁人定以为时无久因私怨作祟,丧心病狂灭人满门。他们不知缘由,定会编造些理由来支持自己的观点,一旦时无久和他这般,往后流言,便再无可控余地。

  “若是,以后这世上流言,于师父有不利之处——”

  时无久道:“既然做下这事,原也该承担什么的。”

  祝萌看他半晌,双手伸出,搂住了他的脖子。

  荆不镀将那黑布包裹一抬,抬到祝萌眼前。

  祝萌方看一眼便抬眼对上荆不镀的眼睛,荆不镀道:“这相思剑,还是随你们一起藏了,往后……”顿了顿,才道,“往后便让有缘者得之吧……”

  祝萌接过剑来,道:“坊间许多流言,一说笑医贪名贪财,一说笑医视金钱如粪土。”

  荆不镀道:“贪名贪财有一些,视金钱如粪土也有一些……”

  “大先生,药买回来啦!”小童跑了回来,将那包药交到了荆不镀的手里,荆不镀摸了摸他的头,奖励给他一大包杏仁酥。小童拿着杏仁酥颠颠地跑了。荆不镀将那药包放入祝萌的手里,道:“这药,不能煎不能沾水超过半刻钟。”

  “那这药怎么吃?”

  荆不镀道:“嚼着,嚼没味了,就咽下去。”

  祝萌打开药包,只见里头一朵朵的干花,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祝萌先给时无久吃了一朵,时无久刚嚼一下,便皱了眉头,祝萌暗暗记下这花的样子,免得来日认不出来。

  时无久嚼了大概三十来下,这才没了味道,将花朵咽下去——原来这花朵原本就没多少味道,但一嚼开,却是微甜带了古怪的苦味。

  荆不镀道:“这花须一日三次地服用。除了辛辣之物,都不必忌口。现下天还未亮,掌门人也身受重伤,不过,事情若要做,便该做得全套,这缘由我可代你口述,但是传给底下弟子的——时掌门,你懂的。”

  时无久心领神会,荆不镀去取了笔墨纸砚,时无久强忍心口疼痛,安排了天山诸事,掌门之位传给大弟子于腾,善待青云山庄,而下下代掌门……时无久提前定了于腾的孩子叶迟步来当,叶迟步如今不过几岁,自小在青云山庄长大,定会对青云山庄有深重感情。只要叶迟步当那天山掌门,他一定会代天山,好好对青云山庄……

  写完,时无久唇上血色便已尽褪。心口上刺了那样一剑,任由谁,都难以做这般精细的工作。

  荆不镀将信收了,道:“这信我会转交,缘由我也会告知,时掌门,你短期内最好不要和他们见面,如此,方才能隐瞒下去。”

  “多谢荆先生了。”

  荆不镀便又取了一炷极短的香,点燃,让时无久闻了,时无久闻了之后,那心口的伤便不再流血,荆不镀又为他c-h-a了一遍针,压下伤势,将个盒子取出,道:“这里头的香,一日闻上一次,痛时,便闻,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时,再祛除余毒,这伤虽不好长途跋涉,藏于附近,却是可以的。”

  祝萌点了点头,郑重道:“多谢笑医前辈。”

  “不必言谢。”荆不镀看了他一眼,不明意味地笑了笑,祝萌被笑得一愣。荆不镀却是道:“我平生所见奇事甚多,那姓林的疯子可算其中之最,被那姓林的害的,你们的事,却又在和他有关的事情中最特殊,也不知是同情的好,还是该说一句缘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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