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流璧转来 作者:天痕壹月/天恒有月【完结】(40)

2019-05-20  作者|标签:天痕壹月 天恒有月

  对峙时反抗得激烈,练武时又莫名的和谐,可他还是不喜欢时无久的变化,随着时间的过去,他甚至发现自己在接受这样的变化。最开始只是习惯,没从前那般尴尬和僵硬。

  有一段时间,祝萌当真是难以忍受,在第三个月的时候,他逃了一次,时无久把他捉了回来,惩罚了一晚,祝萌这一次是当真挣扎,愤愤不平,言谈之中多是诛心之言,什么“你故意这样对我磨灭我对你的尊敬”、“我的师父才不会这样做”、“你就是这样做我也爱不上你”云云。

  故意一般,什么毒说什么,他甚至想让时无久换一种方法,虽然说什么平辈才能爱上,那也不一定啊……为什么非要把时无久的过去毁得一干二净,完全敲碎他心中的神像?

  祝萌很难受很难受,而时无久几乎是强硬地令他接受他的另一面,在他难受的时候,还要趁胜追击多敲几锤子。禁足之中他打不过时无久,跑也跑不掉,第三个月时闹了一次,第七个月时也闹了一次。随后,就慢慢平淡下来,全然顺从。

  如果师父一定要这么做,他遵从也就是了。

  然而,一朝一夕之间若可磨灭往日师徒之情,那么,时无久却也把他瞧得低了。

  梗着一口气,时无久要怎么样祝萌便怎么样,这山中饮水向来到溪中自取,烧水泡茶,时无久要轮流要公平,他也就随他轮流。平日里拥抱亲吻,比从前相处要频繁要自然,他也随他动作……

  平辈相交有用吗?

  年余下来,祝萌态度早就缓和,初始他反抗,除却怨,更多的是明知不可为而不想让时无久做无用功的悲。

  时无久那么努力,他却知道世上之事难以尽如人意。若有一天,他真能把时无久当做同辈之人,两者身份再无差距。或成或败,终究有一个结局。

  也许,只是要试试罢了,不试过,却又怎么知道?

  万一,成了呢?

  想是如此想,但心中,仍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意。

  第二十一章

  就这般,慢慢地又过了一年多的日子。

  雪融雪化,花谢花开。

  山中难知岁月,如果不是他大师兄和二师姐一个月总要上山看望一次,祝萌几乎都忘了这岁月流逝。

  说不清时无久的方法是有用还是没用,祝萌现下虽仍和他对峙,但在他的影响下,却也敢自然而然地反抗、互瞪了。亲昵之事,仍是会做,虽是禁足,时无久却并没有强行把他拘在这山上。自去年开始,时无久允许他下山,但设置了门禁,不许他在外随便乱逛。

  外头的人早已忘了天山派有个祝萌在被禁足,祝萌年前下山过一次,遇到了天山附近客栈中逗留的叶家兄妹。叶如心没死,祝萌知道这个消息后,倒是松了口气,因时无久的缘故,他都没来得及回中原去救她,虽说原本他回中原救她便有些来不及,但总是尽力而为,全道义耳,发现她还活着,这便让他心上的石头搬开——同时,也心中一紧,知道这些人另有图谋。回去把这事告诉给了时无久,时无久看他一会,却道:“你心中可还有她?”

  祝萌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时无久看他这般,没有说话,不过,让他此后一段时间,都不能够下山。

  诚然,时无久此举,倒不一定是因为私心,叶家入住天山,说不准,便是准备好了已要动手。不让他下山,明显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

  祝萌的犹豫不是因为心中有叶如心,而是在想,时无久难道是吃醋?早先他对叶如心十分失望,爱情的火焰被浇熄得大半,如若有时间和叶如心见面,也许心,慢慢地就会软下一些。当然不可能和从前一样,但怎么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全无情愫。时无久留他在天山上,一下子近两年不和叶如心见面,除却那次下山相见,前前后后,都是没有见过面。感情遭受打击时又不相见,时无久和他相处时的拉锯已占据他全部心神,林林种种,自然更难能去想叶如心。有时候会想到一两次,然而,很快,也就忘了。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时无久与他相处时,总是少了一点东西。冷静下来时,祝萌也会思考,当初对时无久亲近的心思,虽说是怕时无久疏远他,但若完全没一点绮思,却又不可能。他清楚地知道那时他并没有爱上师父,哪怕是当初的他也知道。可是,他对他没有绮思吗?少年时候,与人肌肤相亲,此后,又希望能和他继续肌肤相亲下去,虽有些初尝情`欲而导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不是没有暧昧之情的,后来相处之后,那一点暧昧之情,却慢慢地烟消云散,便连自己,也不知它是何时没的。

  时无久应承他之后,他又愧又歉疚,偶尔时无久替他梳发理衣,他满心想着如何报答,做一个举案齐眉,那般之后,倒反生疏起来。

  除却床笫之欢,除却他对时无久仍有敬意,时无久呢?除却承诺带来的鱼水之欢、肢体亲昵,他又可像对待妻子一般对待他?

  他从不和他说笑话,他自然也不敢跟他开玩笑。最初在一起后祝萌十分主动,要亲要抱,要与他欢好,此后他热情淡了之后,时无久却也没有主动,相处模式,渐渐就退回师徒了。

  一种古怪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不知为何,竟有些心神不定起来。

  从前他负了时无久,惭愧歉疚,自然有之,但时无久要与他试,手法已是强迫的x_ing质,虽说这是他欠他的,但心中总不乐意。如他们这样的武林中人,心中是会有信仰的,在心中藏个偶像、藏个师父,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时无久这般试法,祝萌并不喜欢,虽说这法子的确有用,让他待时无久真有同辈之意,可时无久若不是时无久,这般在他心头上砸锤子,他甚至会恨他。

  然而,他竟然是真的爱他的吗?

  祝萌有些慌乱失措。

  早先他认定时无久爱他,无非是觉得他若不爱,不会与他有那般频繁的肢体接触。互相梳发理衣,正也如平常夫妻一般举案齐眉。然而,道理他都明白,但心中,总没太大的感觉。这模式虽亲近一些,但师徒,难道就不能做这些事啦?

  可是,可是吃醋却不同的。

  两年时间,祝萌仍一直觉得他与时无久不会有未来,时无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认真地做这无用功,祝萌更加歉疚,也更加排斥这段尝试。如果不知道结果,他也会愿意试下去,然而,若明知结果呢?

  可是,他此刻,却忽然觉得,说不准,真能成也说不定……

  如若能成,岂非两全其美?

  心神不定了许久,时无久只道他是在外见了叶如心,回来被他一问,便这般难以自控。暗自气恼,言行之中也带了些出来,祝萌神情有些古怪,但有一次,时无久甚至见到祝萌被他责骂时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当即便破了这两年间的相处模式,罚他在洞外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

  祝萌扎完马步后一身的汗,神情便变成了沮丧。原本燃起了些的小火苗又被他一盆冷水给浇灭了。早先祝萌根本不觉得是长辈是同辈有什么问题,他和师父间的问题,不过就是没有爱情,但这次一遭后,却又觉得师伯当真有先见之明。若他和时无久这样相处下去,就算有爱情,他一生气就罚他——还是体罚。他也没那个胆子和他c-h-a科打诨把惩罚混过去,长此以往,什么情趣什么感觉都没了,哪里又像夫妻了?

  此后叶家上得天山来求见过时无久,代掌门于腾以“家师仍在闭关修行”为由并不接待。出奇地,叶家竟然没有多做纠缠,直接走了。祝萌后来回忆起叶家的举动,仍旧觉得古怪。不过早先时无久为他有吃醋的表现,这让他心中的壁垒破了个口子,仿佛一下子可以接受现在的生活。行止坐卧,对时无久坦然程度令时无久生疑。

  那么多年的师徒,就算到现在,祝萌也没那么快可以坦然的,毕竟,强迫总是会引起反效果,哪怕祝萌对他心存歉疚,也会反弹。然而,他现在不但坦然,甚至对他偶有讨好,笑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一些。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时无久想起祝萌这般前,正是跑到山下去见了叶如心一面,保不准,他就是做了什么事,心虚之下讨好。

  时无久虽有这个想法,然而却不显露,原本他们行为模式已有些平辈亲昵了,现在心上的隔阂破开,便更亲近了些。

  尴尬仍有,却比从前好得多。

  祝萌干了“坏事”之后,主动了几分,从前他只是受着时无久的举动,未曾主动。若不是知道祝萌别有他意,时无久当真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毕竟从前虽有成效,但对感情却一点用也没有,如今……反倒……

  祝萌拿了颗石子,打那溪水里的鱼。捉了两条一尺来长的鱼,便带回去,抹了前不久在山腰摸到的野蜂蜜烧烤。想当然,这两条鱼,他是会分给时无久一条的。

  鱼还未烤好,只见一个弟子急匆匆地从山下跑上来,循着烟找到了在洞外摆了火堆的祝萌,一边喘气,一边道:“青云山庄拜山,那……那……那为首叶庄主道,他侄女叶姑娘,被贵派弟子所污,身怀六甲,要掌门与小师叔你出关去见——”

  祝萌手里的烤鱼“啪”地落进了火堆:“你说什么?!”

  那弟子吓了一跳,道:“青云山庄叶庄主求见,道他亲侄女叶如心,被我天山弟子所污,身怀六甲,要掌门与小师叔出关去见——”

  祝萌当即便往山下跑去了。

  那弟子连忙道:“小师叔!哎?小师叔!!”

  反s_h_è x_ing地就跟着祝萌下山,等到跑下半里山路,想到了什么,立刻又抹了抹汗,往山上跑了——他差点忘了通知时无久!刚待回头,只见一人从山上飘然而下,身法之快之轻,好似骤风中的叶子,又迅疾,又令人胆战心惊。

  弟子忍不住被惊得站住,那人便已到了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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