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温柔待你,你温柔待世界 作者:月未缘【完结】(24)

2019-05-19  作者|标签:月未缘 奇幻魔幻 阴差阳错 骑士与剑 传奇

  山海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弄的手足无措,他被经藏平坦的语调中蕴藏的波波折折所感动,那更像一种沧桑之后的领悟,他急切的想要回应接着,但他回顾并不丰富的记忆,没有什么是可以拿出来说的,除了紧紧的攀住经藏健壮结实的后背,其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禁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山海在经藏和山前的照顾下,身体逐渐好转,他倚着经藏的胸膛走到阳台的时候,几个月来头一次看到那么广阔的天空、那片静谧的树丛,还有在宫殿里穿来走去的人们,一种巨大的喜悦感充满了他,他的泪腺不受控制的分泌出了一小滴泪水,他张着嘴,无声的笑着,沉浸在这绝顶的满足中。经藏心满意足于他的愉悦,扭过头去瞥一瞥被自己搁置了许久的山山河河。

  在经藏的精神的抚慰下,山海的精神力也日渐强大,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重新学习各种技能,那种感觉像一个人改变写字姿势一样的蹩脚,那间防护木建造的教室依然让他感觉压抑。但他挺过来了,不论他的课程让他多么挫败,他都会在午饭时得到他父亲多的吓人的鼓励,不论他的身体有多疲惫,夜晚降临,他的床上都会有一个温暖又坚实的怀抱,让他有所依傍。但有的时候经藏也会抱怨山海头一天晚上,用脑袋死死的抵住他的脊柱,搞的他后背酸痛,对此山海会哈哈大笑。

  经藏作为一个——丈夫,真的是一个非常体贴丈夫,不止于生活方面,山海非常庆幸自己不是一个愚钝的人,经藏这种悄然无声的体贴真的太容易让人视而不见了,他能察觉到经藏一直在扭转自己的思维方式,用自己的思维来看待这个世界,有一次,他光着脚,在水里蹚来蹚去,水底的砂砾大朵大朵的翻滚上来、饮水羊也惊慌失措的横冲直撞、咕噜鱼也扯着嗓子叫做一团,经藏哈哈大笑着怂恿山海下来跟他一起搞这些小s_ao乱,这些顽皮的小坏事是山海长久以来一直想做的,他也非常清楚经藏对这些已经早已失去了新鲜感,他只是想让自己乐呵乐呵。

  随着山海逐渐回归正常的生活,他的焦虑也日渐积累,他知道,他和经藏之间年龄和阅历的鸿沟他永远都不能忽视,就像蚊帐上的孔洞,他们的感情可能会因为这些孔洞轻易的被撕裂。爱情可能会在极端条件下滋长,也有可能在太平日子里凋亡。总有一天,当经藏无法继续向他让步时,他们可能会为对待问题的分歧而大吵大嚷,也可能会因为彼此思维的局限x_ing而刀剑相向,他们万一真的怒火中烧,恶战一场,他保不准经藏会不会一把撅折他的膀子,他打他不过,半夜爬起来偷偷剃了他的头发。山海为自己的臆想苦恼极了,他必须做出一个决定,留在经藏身边吵吵嚷嚷,还是离开他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去尽量的弥补他生命的空白,让自己更跟的上经藏的睿智与成熟。

  十多年之后,他的恢复课程已经全部结束了,他差不多完全恢复到了原先的水平,真不可思议,十多年之前,他还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现在都可以活蹦乱跳的烦恼未来了,他不止一次庆幸又年轻,还有上天的眷顾,还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爱护他,不然他肯定撑不过来。

  山海无所事事了将近半个月,他每天都在思考那个留下还是离开的问题,直到经藏不得不正视他的苦闷,他和经藏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双腿在水里荡来荡去,经藏严谨客观地跟山海比较着人类文学与自然人文学的异同,起初山海一脸兴高采烈混杂着钦慕的神情,后来极速的转变成了一脸y-in霾,快到经藏都没能观察到那些微妙的变化,他停下他即将脱口而出的长篇大论,严肃正经地问:“亲爱的,我想,你必须得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了,我知道你封闭了一部分我们的精神链接,让我感受不到你的负面情绪,但是我有更原始的方法得知你的风吹Cao动,我有我的五感,自从你开始恢复能力之后,你就一直很焦虑——嗯?”经藏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口吻不带质问的语气,他没有开启或闭塞精神链接的能力,使得他在精神世界里很被动,山海能感受到他每一个情绪的波动,但山海却选择x_ing的让他感受自己的,所有经藏感受到的只有积极的、快活的、安逸的因素,经藏知道,山海肯定可以察觉到自己的担忧随着他的焦虑的增加,也到达了一个顶峰。

第40章 求你不要劝我留下来

  山海执拗的把头转向另一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与青翠Cao地的分界线,经藏履行了他的诺言,对他温柔的一塌糊涂,这让山海不允许自己以任何方式伤害他,但他知道自己早晚都要伤害他,可悲的必然x_ing——

  经藏两只大而坚定的手,抓着山海的肩头,把他扳离它本来的角度,迫使着山海面对他,但山海仍然令他气愤的扭转着脖子看向拔地而上的汩汩水流,他一手托着山海的后脑,一手捧着山海的侧脸,同样固执的非得与他四目相对。

  当经藏真的凝视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却被它上面包覆着的悲伤震撼的松开双手,他把山海紧压进自己的怀抱。

  “告诉我,你做了个什么决定?”轻轻的,就像挑破一个水泡那样的轻,还伴随着脓水冲出的刺痛。

  山海现在才知道原来经藏都明白,明白离别的那一天早晚会来到,经藏只是在拖延他察觉到这个问题的时间,他是怎样把不舍和痛苦埋藏起来的啊?!

  山海的喉咙好像被桃核卡住了一般难受,发不出任何声音,水里的七尾鱼在他们水中交叠的腿边咕咕噜噜,咕咕噜噜,头顶的菩提树在风中沙沙啦啦,沙沙啦啦,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学吹长笛的声音,呜呜咽咽,呜呜咽咽,不成曲调,要时不时停下来仔细看看乐谱,在水里游来游去的相龙察觉到异常的氛围,从水里探出头来机警地看着两人。

  “我要离开你一阵子了——”这句话像一个私造的小火【中国style马克思】炮一样在经藏耳边炸裂开来,震的经藏耳朵嗡嗡的响,与此同时,山海坦诚的打开了所有的精神链接,一种撕裂的疼痛感迅速的填满了他们精神世界的每一个角角落落,相比之下,经藏的心痛更带有一种克制,隐隐的渗透了他们身旁的每寸空气,但他总是第一时间还是想到怜惜山海,甚至努力抑制住自己巨大的情绪浪潮,反过来抚慰他,让他免受悲伤的折磨。这让山海难过极了,用力的把手指掐进经藏的后背。他的声音透过经藏肩膀上的布料,闷闷的传出来,“求你了……不要劝我留下来——”

  难捱的沉默和纠结,好像一张带有粘液的网,把他们绑缚在一起,相龙扭摆着身子,爬上了岸,甩着头顶绒毛上的水。

  “好。”

  “求你也不要跟着我——”

  “好。”经藏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他感觉山海还会提出更令他肝胆俱裂的要求,他的小王子,被他宠坏了的,狠心的,决绝的小王子,但他的要求却全都很有道理,没有一个无理取闹,好让经藏坦坦荡荡的拒绝他。

  “我要切断我的的精神链接,独自面险隘与坦途——”

  完了,这样经藏一丝联系他的可能都没了,就那样的天各一方了。

  “好——”经藏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当山海再次开口时,经藏简直想像包水饺那样捏住那两片开开合合的恶毒的嘴唇。

  “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

  经藏松了一口气,庆幸他没有继续提那些他忍受不了的要求,“我明白,我也明白你和我一样的无法忍受生离死别。”

  “求你了!别说那个字!”山海猛的拿头撞击他的胸膛,撞的他气闷,想要咳嗽。

  “好好好——”他停顿了一下,“你要健康而强壮的回来,我会苟延残喘的等你——”

  山海再次大力撞击他的胸部。

  接下来的几天,经藏都在四处给山海搜罗一件好披风,但现在并不是产皮毛兽甲的季节,最后无果而终。山海难得的主动亲亲经藏的下巴,“我会自己找一件的——”。

  山前则忙着要给山海找个好坐骑,千挑万选出了一只混种的白牙象。

  他们俩都非常急迫的想把他们人生路上所有的经验教训硬塞进山海的脑子,经藏甚至要写成三卷书给他带上,但他们都被山海拒绝了,他的理由充分的让他们无法辩驳——让我像你们那样去栽那些跟头吧,不然我不会认出那些是会栽跟头的坑。

  山海出发前的晚上,无尽大殿里就好像打仗一样的奔忙,山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经藏时不时的睁开眼睛,看看山海的后脑勺和脊背,直到一股异常的困意使他的上下眼睑胶着在了一起。

  就在那个夜晚,山海悄悄爬起,切断了与经藏所有的精神链接,穿好衣服,牵出坐骑,不声不响的不辞而别,他还是无法承受离别的苦痛。

  留下空落落的无尽大殿。

  他的计划像蜘蛛织网一样有条不紊的展开,铺展了整个地球,延伸到了之后的几百年。那只白牙象确实是个好坐骑,沉默无声又温驯顺从,他在它的背上稳稳当当的摇晃过了沙漠的边缘,被巨大的、无边无际的、无处不在的孤独和惊恐包裹着,他生来就是备受关注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映现在他身边的几十双眼睛里,他垂死挣扎,有人为他痛哭流涕,他死而复生,有人大呼小叫,而在这里,只有白天热辣的阳光,像一只水蛭一样,把他的体力和精力猛力往外吸,他惨淡的人生经历让他轻易的栽了跟头,他茫然无措又绝望的发现他的水不够了,他不得不苟延残喘的驱赶着同样筋疲力尽的白牙象,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自己没有向经藏求助,但他不止一次幻想着在经藏像一位天神一样降临凡间,把干瘪的、凄惨的、懦弱的、没骨气的他抱离这个无常的地狱,令他欣慰的是他撑下来了,看着消瘦又倦怠的白牙象,他觉得他应该补偿它,不论以什么样的方式,他解开了它背上厚重气派的鞍座,告诉它可以回家了。自从它被驯服的第一天,它从没有听过这样的指令,这让它带着一种茫然的大惊大喜的表情,它高兴的不知所措的离开了,仿佛失魂落魄的踢着瘦骨嶙峋、但颜色美丽纯净的脚,山海坐在一片沙棘丛的y-in影里,用一只胳膊撑着上半身,目送它离开,它没走多远的时候,吃力的扭转过它庞大的头颅,回望山海,仿佛已经在追忆那些受奴役的日子了,山海无力的冲它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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