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风雨入梦里 作者:相思引【完结】(21)

2019-05-19  作者|标签:相思引 强强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江湖恩怨

  陵月在地上坐了半天,无人搭理,早就来气,闻言冷笑道:“是听过什么名号?四残公子的名头么?这个倒也响亮。”李涧脸色一窒,手心微微抖了一下。白行亭微笑着反握住他的手,倒像是无声的相劝。藏冬“嘿嘿”笑了数声,道:“很好,很好。”终究好什么,却谁也没看出来了。

  他肥胖的脸上轻轻抖动,突然撩了衣服站起身来。陵月满以为他如此肥胖,定是个矮冬瓜,却不想身量竟比自己还高上许多,他又高又胖,站在面前便如一座小山一般。他注意到之前被藏冬坐在身下的木箱子,看着并不如何牢固,被那样压上一压,竟没碎成粉末,想必不是俗物。藏冬看着陵月,微微皱眉,道:“便是你要躲避仇人的追杀,要我给你换张脸?”

  陵月虽是坐在地上,气势却半点不输,扬着头轻笑道:“就是本王。”藏冬沉吟一会,眼中闪着亮光,道:“你是陵月。”陵月倨傲的笑着,背挺的笔直,还是那句话,“就是本王。”藏冬笑了笑,脸上肥r_ou_堆积在一处,甚是难看,“你还是这副模样,半点也未曾改变。那时你老追在七弟身边,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样。”

  陵月瞪了瞪眼,脸色极为难看。李涧连忙开口道:“三哥,时间有限。”藏冬点点头,去开那个大木箱子。陵月这时才回嘴道:“少胡说八道了,本王才不会追着他跑。”李涧微笑附和,“很是,我们只是偶遇。”陵月见他帮腔,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李涧只是对着他赔以微笑,他也不好再怎样,只能气呼呼的低下头去,猛揪地上的杂Cao泄愤。

  藏冬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的脸瞧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来。木箱被一把铁锁锁住,打开时里面有许多格子,藏冬伸出手掏了许久,掏出许多工具来,往地上一放。李涧知道他要忙上许久,便欲寻些食物来吃。他一动,白行亭似乎知晓了他的想法,微笑说:“我跟你一起去。”

  李涧也怕凌月再开口奚落他,“嗯”了一声,才发现两人的手还是握在一起的,白行亭没有放开,他只当他行动不方便,反握了回去,拉着他慢慢往旁边走。此时天虽热,这林子里阳光却不太渗透的进来,地面还有些s-hi意,空气也凉凉的舒适。李涧有心考究他的功夫,不时问道:“刚刚我们经过的左侧有几棵树连在一起?”白行亭微微一笑,回答,“两棵。”李涧心下喜悦,只觉好似卸下了一桩心事般,笑道:“若你父母知晓此事,不知道会有多欢喜。嗯,也快啦,再过得几天就能到望峰山了。”

  白行亭突然问道:“李兄,试剑大会结束以后,你会到哪里去?”李涧道:“自然是回去了。之前都是我瞒你,其实我们兄弟这番出来,是有几件非做不可的事,做完了自然就回去了。”白行亭一怔,脚步不禁慢下来,过了许久才开口,语气中满是不舍,“回去么?那以后……还有机会相见么?”

  “肯定有的。”李涧勉强笑了笑,心下却知道,这天大地大,真分开了,再相见又谈何容易?他不愿再谈此事,眼一撇看到一棵梨树,上面结满了许多黄灿灿的梨子,喜道:“行亭,你站在此处别动,我去摘些梨子。”他放开相握的手,轻轻一跃,人已到了树上。他摘下一个梨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汁水多,味道也甜,便笑道:“味道很好,这下凌月应当会满意了。”白行亭问道:“李兄,你跟他以前便认识么?”

  他声音低低的,脸上连惯常的笑意也散了,面色苍白,眉头微微皱起。李涧怔了怔,想了想,才回答道:“我与他认识的时候,他还小……我并不知他的身份,只被他死缠烂打着教了些他轻身功夫。他x_ing格跟我妹子有些相似,都有些骄纵顽劣,我便狠不下心拒绝。”

  白行亭闻言,点点头,道:“李兄便是这样温柔的x_ing子,对我也是一样的……”

  李涧笑道:“我又哪会拿你跟他去相比?你x_ing子亦是温和,年纪虽比我小上许多,但我却对你一见如故,仿佛已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般。”他说出心内所想,本以为白行亭会对他笑出来,但见他眉头皱的更深了,脸色有些僵硬。李涧不明所以,闷闷的摘了满满一兜梨子,正要从树上跳下来时,白行亭已轻轻微笑道:“是的,我也当你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第24章 第 24 章

  两人慢慢的走回原处,藏冬手里拿着个罐子,正在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细细的往陵月脸上抹。陵月斜着眼睛看着两人拉着的手,嘿嘿笑道:“果然是好朋友,走哪里都不放手的。”他虽是在嘲讽,语气却似乎有些高兴,笑得连牙齿都露了出来。李涧干笑两声,突然想到陵月那奇异的本事,想必两人刚刚的闲聊都被他听了去。他被陵月奚落惯了,也不以为意,拉着白行亭在旁边捡了块干净的地坐下来。

  “三哥,还要多久才能弄好?”

  藏冬擦了擦脸上淌下的汗水,“一个时辰左右便可以了。”他将手上的东西涂抹完毕,“嗯,还要等这个药水干掉才行,我们趁这个时间吃点东西。七弟,你找了什么好吃的?”

  “梨子,很甜的。”李涧将怀里的梨子递了过去,陵月皱了眉,“怎么不洗?”

  李涧无奈,“没有水。”

  陵月生了会气,最后还是无奈的捡了个梨子。他脸上不知道被涂抹了什么东西,只是透明的s-his-hi的,一点颜色也不带。藏冬没有拿梨,转身伸出手往木箱里面掏,掏了许久掏出一个大纸包来,打开后竟是一只肥大的鸭子,外皮已烤的焦脆,散发着阵阵香气。他掰了两个鸭腿递给李涧和白行亭,又问陵月,“你要不要?”

  李涧怕他生气,连忙道:“三哥,他今日斋戒,不能吃r_ou_。”藏冬惊讶,“哦,大原还有这规矩?倒是奇怪。”

  陵月受那香味的吸引,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咕”叫起来,早已将自己先前随口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一个“要”字还未出口,便被李涧打断了,又见藏冬信以为真,半只鸭子都进了肚子,心里气苦,瞪着李涧,似要在他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李涧见他瞧着自己,以为是还要梨子,连忙又挑了个又大又黄的递了过去。

  陵月冷哼一声,将他手上的梨子拍落在地,站起身来,踱步往旁走去。李涧瞧他身躯隐隐颤抖,便做了鬼脸,脸上情不自禁带了笑容。藏冬望了过来,“三弟,你还是爱跟他玩闹。”

  他们两人说话便习惯了使用青宁方言,李涧知晓陵月听不懂,笑道:“他说话不饶人,我也难得占上风。三哥,这次真的是麻烦你啦,还要跑这么远。”藏冬摇摇头,“我恰巧在附近,上次盐哥也是。”他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出来,搭上李涧的脉门,片刻后皱了皱眉头,“只剩一半了。”

  李涧“嗯”了一声,尔后又道:“无碍的,再练过便是了。况且我的内力并不强,擅长的也只是轻身功夫,对我影响并不大。”

  藏冬叹了口气,“哪里便会没事了?练武之人,内力一丝一毫都是极为难得的,你若要修得原来那般,又不知道要多少年。你学的内力因为没有你师傅指点,进境本来就慢的很。”

  李涧笑了笑,不再反驳,只看了看白行亭,又问道:“我现在的面目已经被他们知道了,要不要也换张脸?”藏冬仔细瞧了瞧他的脸,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巾来擦干净油腻的手,又转身从箱子里掏出一个罐子来递给他,“拿这个洗洗脸。”李涧接了过来,打开罐子,将里面的液体往脸上抹。

  手上搓出了泥条,等全部搓净了,他本来的面目露了出来。与原来的脸差别并不大,眼睛大了一点,鼻子塌了一点,嘴唇丰润了一点,整个人的神韵却变了,无神的眼睛变得晶亮,看着整个人也更有精神了。陵月正好走了过来,看到他这番模样,呆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我以为你过了这许多年,竟老了那许多。原来却是整容了。”

  李涧尴尬的笑笑,“确实也老了,我三哥的手艺是世界上最好的。”

  “嗯,若非我时时刻刻念着你,是决计认不出来的。饶是这样,我也是瞧了你许多眼才认出来的。”陵月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又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李涧听着“时时刻刻念着你”这几个字,心头突突的跳着,背后发起一阵冷汗。其实他们相识这许多年,他也未曾亲眼见过陵月做过什么狠毒事情,但他就是觉得眼前这人无比可怕,可怕到一见到他就想逃的远远的。

  此时他变回原来面目,目露精光,任何有眼力的人看来,都能知晓他身负武功,跟原来平庸无能的模样,天差地别。之前碰到金眼开他们时,他们一直没有怀疑他会功夫,原因便是如此。

  他三哥藏冬的易容术,最厉害之处便是不完全改变人的面貌,而是完全改变一个人的精神气,因为□□之类的东西是极容易被人拆穿的。

  几人填饱肚子,藏冬便加快速度拿出瓶瓶罐罐往陵月脸上涂抹,又拿出了各种小工具。李涧拉着白行亭坐在一棵树下,他赶了半天路,有些乏了,跟白行亭闲聊两句,一时竟靠在树干上沉沉睡了过去。

  天地静谧,陵月难得的也没有再开口,空气中拂过一阵微风,带来丝丝凉爽。白行亭暗暗运功,内力在体内行走一个周天,便停滞了下来。

  脑海中的思绪太过纷杂,那人倚在自己身边,呼吸可闻。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过这般苦恼又缠绵的感情,胸口带着甜蜜又带着酸楚。想着两人相握的手便觉得甜蜜,想着他说出“朋友”这两个字心里又烦闷。

  这种感觉,不是朋友,又会是什么?

  他经历虽然有些波折,却并不坎坷,所以在人事上知晓的并不多。他又开始思虑逃出石室的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记得是早上醒来,后来叫燕子的少年进来了,再后来……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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