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事 作者:酥油饼(上)【完结】(39)

2019-05-19  作者|标签:酥油饼 东方玄幻

  人在危险的时候,总愿意听些有希望的好话。这下子,被西南王一句“屠城”吓破了胆的众人也不管崔嫣到底是人是妖还是人妖,都大声歌颂起来。

  不知谁喊了一声“天师万岁”,其余人竟自发地呼喊了起来。

  几个老臣心下不愉,但见陈致笑眯眯地站在崔嫣身边,一点儿不满都没有,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祭天仪式虽然有惊无险的结束了,但是西南王展现得非人手段还是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风声鹤唳。好在崔嫣早有准备,米、盐等物资早已严格把控,并没有出现哄抬价格的乱象。

  而原本不齐心的百官也没什么正统不正统的想法了,一心向着崔嫣,希望能躲过西南王这场浩劫。

  被寄予厚望的崔嫣此时正拿着冒充年父的“刺客”的尸骨研究。

  陈致抱着脑袋翻来翻去:“为什么变成了娃娃?”外面是鞣制过的猪皮,里面塞了黄沙、朱砂、山石、棉絮等奇怪的东西,但眼睛鼻子嘴巴……个个有模有样,拼起来就是一张单不赦的脸。

  他想到自己在y-in山公家被吓得魂不附体的罪魁祸首可能就是这个,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崔嫣说:“你不是也有一个替身吗?”

  陈致闻言想取替身像,手伸入乾坤袋才想起崔嫣还不知道他有乾坤袋,不由踌躇了一下。

  他动作一顿,崔嫣立刻看过来,那目光丝丝缕缕的,不知藏了多少小心思、小敏感在里面。反正都曝光了那么多东西,也不差一件两件的,他赶忙将替身像取了出来。

  崔嫣发现陈致手中的替身像比“刺客”精致许多,从皮肤到头发,都能以假乱真。他问:“你这个也能独自活动吗?”

  陈致说:“我也不知道,师父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崔嫣拿过陈致手里的头,将破碎的“刺客”拼起来:“这个是按照单不赦的样子做的?”

  陈致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干巴巴地说:“可能是吧。我也没见过。”

  崔嫣笑了笑:“可是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是很紧张吗?用姜移的话说,就是‘冷汗直冒,面无人色’。”

  陈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不是说过,那时候就觉得,他不是不是好人吗?看起来獐头鼠目、穷凶极恶。”

  “别紧张。”崔嫣轻轻抚摸他的脑袋,“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

  “真的吗?”

  陈致刚想松一口气,就听他慢悠悠地接下去:“但是,我一定会等到你愿意说的那一天。”

  并不会。

  陈致在心里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脸上还要面带微笑地鼓励:天长地久有尽时,等啊等啊总有戏。他觉得这个话题越说越危险,急忙抓人挡刀:“今天他站的位置是年大人的。”

  崔嫣微笑着说:“唔,与你月下幽会的有为青年之父,叫年大人会不会太见外了。”

  “……”陈致忙说,“你看这个姓年的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话音刚落,黑甲兵就禀告说年大人求见。

  崔嫣说:“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

  陈致说:“算做贼心虚。”

  崔嫣一边叫人将他请进来,一边将“刺客的尸体”收了起来。

  陈致说:“你居然用了‘请’。”

  崔嫣无奈地说:“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叫人进来都用‘滚’这个字吗?”

  陈致说:“万一他是内j-ian呢?”

  崔嫣话里有话:“那要看他是谁的内j-ian。”

  等陈致追问,他又不肯说了。

  没多久,年父就匆匆忙忙地进来了,CaoCao地向陈致行了个礼,就对崔嫣喊道:“天师救命啊!”

  崔嫣微笑着扶起他:“年大人做得很好。”

  “年某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那西南王和单宫主事后追究起来,定然会察觉我的作为,不会放过我的呀!”年父半真半假地说。

  崔嫣邀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又亲手塞进他的手里,才安抚道:“放心。我自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陈致看他们“眉来眼去”、“郎情妾意”,实在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嫣微笑道:“说起来,要多谢你和年无瑕的那场月下幽会啊。”

  陈致:“……”能不能不提这茬了!

  等崔嫣事后解释起来,他才知道,原来那场幽会……会面的确是这一切发生的源头——

  话说,虽然年无瑕当时用了包括密道在内的各种手段才混入皇宫,但事实上,从他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崔嫣的重重监视之下。

  崔嫣原本就想找个借口收拾旧臣,送上门来的年无瑕简直是自投罗网。

  幽会第二日,他就将年家上上下下调查了个一清二楚,当然没有错过年皇后和陈受天这两条漏网之鱼。摸透了年家想用陈应恪对付自己,再辅佐陈受天登基的心思,崔嫣就没有手下留情。

  他策划了一场请君入瓮的好戏,并以陈受天的x_ing命逼迫年家就范。

  开锣第一场戏,就是崔姣开府,赴宴的众人疑似中毒。

  其实,正如y-in山公所料,他们中的不是毒,而是崔嫣放出来的妖气。只是这妖气不浓,一般人养个七八天也就好了,唯一的缺点是会传染。身体健康的染上了也显不出来,身体虚弱的,染上一点儿就可能一命呜呼。

  于是,年皇后“染”上了,x_ing命垂危。年家顺理成章地派人去求那位同以法术闻名、被尊为“上师”的单不赦。正巧西南王爷要在京城安c-h-a一个可靠的钉子,双方一拍即合。

  年家为西南王提供各种情报,除了兵力分布,还包括了黑甲兵在y-in山公、铜川侯、榆阳伯家里“挖”东西的事儿。这是崔嫣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要让他们以为他祭天是为了摆万妖阵。

  万妖阵y-in毒无比,西南王和单不赦知道后,一定会阻止。

  光除掉买下的木雕是不够的,因为文武百官含冤而死,依旧会聚拢成巨大的怨念,若是为崔嫣所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祭天的时候,单不赦一定会来。

  而崔嫣真正的陷阱其实隐藏在“修葺”过的天坛里。他的目的就是拿下单不赦。没了单不赦的西南王在他眼里,就是没了牙的老虎,根本不足为虑。

  这就是今日天坛所发生的事情的真相。

  崔嫣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单不赦从头到尾用的都是傀儡。

  仅仅因为这一点,这场计划就打了水漂。

  年父试探道:“我听无瑕说,单不赦已经被抓住了?但是西南王跑了?”

  崔嫣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放心吧,他蹦跶不了多久的。”

  就如陈致之前所感受的那样,淡定的崔嫣总能给人一种所向无敌的依靠感。年父来的本意也不是喊救命,而是邀功,见崔嫣接收到了自己的意思,就找个机会告辞了。

  他走后,陈致就问:“为什么西南王蹦跶不了多久?”

  崔嫣苦笑道:“我哪知道。唔,我是真命天子的话,和我作对的人应该都不会有好下场吧。”

  陈致不甘心地问:“你还有没有什么后招?”

  崔嫣叹气道:“祭天大典都杀不掉他,以后就难了。”

  陈致突然想起一件事:“老实说,张权和高德来是不是你故意出卖情报给西南王的?”

  崔嫣捧着他的脸,凑过去想亲一口,却被躲开了,只好摸摸他的耳垂说:“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你的心愿,登上皇位。”

  陈致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很多事也不好指手画脚:“那妖丹呢?你说取出妖丹的事,是真心的吗?”

  崔嫣沉默了会儿,说:“我不想骗你。我的确还在犹豫,但是,真到了非取不可的时候,我会取出来的。”

  这话比崔嫣一百句保证都要可靠得多。

  陈致对他的“非取不可”十分有信心,觉得这份保证已经够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快点打败西南王啊!”

  崔嫣说:“到了真正大战的时候,渡我一口龙气好吗?”

  陈致察言观色:“体内的妖气又发作了?”

  崔嫣说:“这次还好,但是我知道,它在准备,到了下一次,一定会全力反扑。”

  而这个下一次不会过太久,因为西南王的大部队已经压境。

  虽然初体验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当了一次乌云的西南王食髓知味,已经爱上了这种俯瞰苍生的强大自我,久久无法从兴奋、刺激中回过神来。

  与他同车的单不赦依旧顶着一张万年不红的苍白脸,无声地发着呆。只是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有惭愧,有欣慰,但夹杂更多的是如愿以偿的激动与释然。

  西南王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忍不住要将现场唯一的听众拉入谈话中来:“宫主,你能不能教我一个反击法术?我既然是乌云,能不能召唤雷电劈他们?或者下暴雨,吹狂风?”

  单不赦好像这时才发现有个人坐在旁边,目光慢慢地挪到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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