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三儿 作者:饮千流【完结】(10)

2019-01-25  作者|标签:——饮千流 饮千流


齐凤三咬住大拇指,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脸变成了猴儿腚。

  第十章

  福王少小风流惯,不爱江山爱美人。
豊亲王濯缁的生母媏妃,是一位绝世美女,虽然出身低微,却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十七岁因难产而死。
濯缁时常听人提起母亲的美貌。后来他苦练丹青,根据别人的描述,画成了一幅美人肖像,挂在坎凝宫紫蕤殿。伺候过媏妃的太监宫女们看见这幅画,都以为是媏妃显灵,吓得魂不附体。
濯缁和太子濯绫同一天的生辰,相差三年,俩人感情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然而,太子见着画上的美人姐姐,从来没说过一句耐听的。濯缁也不生气,每每一笑了之。那一年,太子刚十三岁,情窦初开。
濯缁文韬武略,颇得父皇宠爱。随着濯缁一天天的成长,有人为总也长不大的太子忧起心来。濯缁年少聪颖,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想要自保,只有渐渐疏远太子。
可是太子一日见不到他,就发火砸东西,两日不见就哭闹打人,三日不见就要上吊跳楼。不出三天,濯缁保准忍不住偷偷去看他。
濯缁一来,太子马上乖得像个兔宝宝。
太子玩累了,就趴在濯缁身上小憩,小拇指上缠着他的一缕发丝,可是每次醒来,手中只有那一缕断发,濯缁却已经离开多时了。
太子干脆熏得香喷喷的,穿得华丽丽的,一乘小轿,把自个儿送上门去。濯缁愈是毕恭毕敬,太子就愈放诞无度。
濯缁心里清楚这样的日子长不了,便郁郁地问太子:“绫儿,要是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太子衔住他腰带上的盘丝钮,舌尖轻轻一挑便解开了,狎昵地一笑:“嘻嘻,濯缁哥哥,你走不了啦。”
濯缁轻轻一叹,拔掉头上的玉簪,翻身压倒了他,来了个玉树挂琼枝。
太子心里更矛盾,若想留住濯缁哥哥,一定要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又不想像父皇那样,每天早晨卯时正刻起床去上朝。
濯缁儿时常听奶娘说,媏妃生前家住西子湖边,父皇微服巡游,在龙舟会上与她结缘。多年来,濯缁心中有个牵挂,就算见不到母亲,看一看她的故乡也好啊。
濯缁语重心长地跟太子念叨:“将来,我想到西子湖看看去。”太子茫然得很,心里郁闷,憋了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西子湖?有什么好看的?全是水呗。”濯缁莞尔一笑,搂过他,在额上嵌了个薄吻。
几日后,太子读了《春江花月夜》,便兴冲冲地来找濯缁,没想到已是人去楼空。
清宫岑寂,花落无声,画中的美人笑靥深深。太子独自坐在殿柱后啜泪,身旁躺着一支玉箫。哭着哭着,耳边响起悠扬的箫声,太子揉了揉眼睛,从下往上打量去,吹箫的人温婉清俊,面带微笑,不正是濯缁麽。
濯缁没走远,就藏在殿柱后,太子偏偏没看见。这一下太子更觉得委屈,扑到濯缁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当晚,太子一意孤行,留在坎凝宫中过了夜。
然而,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三日后,濯缁接到一道圣旨,便连夜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太子。太子知道后,追悔莫及。
天上少年分散后,一条烟水若为看。濯缁来到西子湖,一人一影,久立于断桥之上,想起离开濯绫那日,尚是李白桃红的四月天气。濯绫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耳畔眼前。而今,时值秋分,芰荷零落,寒蝉初切。人生如梦,幡然成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花凋花绽曾几回?春去秋来,大雁南飞,紫蕤殿中空荡清冷,昔日的读书声和箫声再也听不见了。
濯绫每每退了早朝,都要屏去左右御官,只自到紫蕤殿中,坐在柱子后发一回呆。
寅时初刻,待漏院。
都察院都御史陈满,纠同内阁的几个人想要弹劾某官吏。陈满手里有把柄,一纸通天状告到了上头,过了半个月听不见动静。又传闻所要弹劾的那个人,已经成了皇上的裙下之臣。内阁的几位学士集体反水。
陈满去他们家里家访,全都托病不出,急得他团团转,没办法,天还没亮就来等人,白白等了一个早上。内阁的大人们除了不知情者,一块儿告病不上朝了。
皇上知道其中的缘故,偷眼觑了觑陈满。陈满还是一脸死不服气,摆出三朝元老的臭架子。
下了朝,皇上移驾坎凝宫,陈满又跟屁虫似的跟来:“皇上容禀,冷馥与临安知府串通,以各种名义搜刮民财,三个月内聚敛竟达数十万,民怨颇深……”
桌上摆着豹头、鱼肚、凤尾……皇上夹了几片藕,就着红枣山药粥吃了,撂下筷子,对他不紧不慢,四两拨千斤:“陈爱卿,子薰是个聪明孩子,往后,你多教教他不就得了。”
陈满道貌岸然:“冷馥所犯并非小事,皇上若不给个说法,微臣于百官又如何交待?”
皇上弯起丹凤眼,清闲地笑了几声,宛若世外高人:“陈满,你就不能去查查别人?以子薰的才智,要是真贪,就这么轻易让你查出来?”
撤了宴,皇上独自进了紫蕤殿,守门太监按规矩拦住了陈满。陈满成了老虎头上的虱子,饿着肚子在门口直等到中午,虎着脸悻悻地走了。
冷馥离开京城那日,一个大内太监到学士府,送去一块玉佩,正是皇上每日转玩在手心儿里的东西。冷馥当即领会了圣意,若有人识得此玉,定与豐亲王关系非浅。

  第十一章

  冷馥端着茶盏,目光聚在一个地方打愣。笼里的朱颜侧目瞅他,忽然展开翅膀,对着门口叫了几声。老管家走进来道:“小主人,齐公子来了。”
天上霹雳打雷公,冷馥手一抖,摔了茶盏,倒把自个儿吓一跳,低眉看了看,衣服没脏:“嗯嗯。快请。”老管家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慌,歪着脖子想了想,喷儿地一乐,二话没说出去请人。
齐凤三不知从哪弄来一把新扇子,撑在手中故作尔雅,要风度不要温度。冷馥想起上次在妓院的事,打趣道:“齐公子立志要醉生梦死,今儿怎么不请自到了?”
齐凤三使扇柄磕了磕脑门:“瞧我,竟自个儿煽自个儿嘴巴子。”然后拱手一揖:“就当我没来。”话说得促狭,说完转身就走。
冷馥连跑带颠儿追上他,抓住他的手腕,语调极软:“瞧你,只不过是个玩笑。伤势可大好了?”齐凤三礼貌性地笑笑:“多劳冷大人记挂。”冷馥道:“何必客套,叫我子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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