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湖沉默了很久,久到真真就要绝望了,才听到他淡淡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也知道你是魔族啊……”
真真有点委屈地把脑袋搁在他肩上,闷闷地嗯了一声,心情迅速低落:“那你会嫌弃我吗?我不是人族。”
“只要是厨艺好的,我一般都不嫌弃。”
真真欣喜若狂,松开他,望着他。
少年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亮晶晶的,那张笑脸,任谁见了都会心情变好。
明湖又微微蹙眉:“可你太小了。”
“我!我不小了!”
少年顿时气得跳脚,明湖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转身往骊山上走。
真真下意识地就要跟着走,明湖扭头说:“骊山是人族将士镇守之地,你别跟来。”
真真哦了一声,犹犹豫豫地,仍旧舍不得走。
见他失落地垂着脑袋,明湖心里一软,又补充了一句:“但骊山脚下可以。”
真真眼睛迅速亮了起来:“那我以后在骊山脚下能见到你吗?”
明湖淡笑:“带了好吃的就能见到我,两手空空的就见不到我。”
☆、第107章
五年后。
深山里一片漆黑,依稀看到一栋竹屋檐下挂着两盏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
寂静的夜色里,隐隐约约的呻/吟声、喘息声和唇舌交缠的水渍声不断响起,飘荡在空旷的山谷里,显得有几分 y- ín /靡。
五年来频繁的情/事,早已让长陵的身体被调/教得十分敏感,青年只轻轻抚摸了下他的腰,他就软得趴在青年怀里,被他抱着压在床榻。
青年几乎满足了他对情人的所有要求,容貌俊美,对他温柔,又十分有趣,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就算在床榻上,偶尔兴奋得失控了些,但青年仍旧时刻照顾他,让他也十分享受。
一番云雨过后,青年拥着他又温柔细致地不断轻吻,长陵舒服得简直要叹息,越发觉得自己离不开这青年了。
在深山隐居的这些年,他就跟个闲散公子似的,青年在溪边捕鱼,他就在溪边玩水;青年在山中打猎,他就背着手,一路跟着看热闹;青年在竹屋里做饭,他就坐在门前的石桌旁喝茶;青年还能给他做风筝……
长陵觉得青年已经将他养成一个废人了。
若是哪一天青年忽然离开,留他一个人在这深山里,长陵觉得自己不出三天就会饿死。
深山,万籁俱寂。
忽然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惊得长陵蓦地睁开眼睛,又微微偏头,看着青年沉睡的脸庞。
他喜欢这青年,非常非常喜欢。
但……但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身家x_ing命全部依赖在另一个人身上,就很有问题。
他不知以前的自己是何x_ing子,但眼下的他却隐隐觉得不安。
次日,他醒来时,青年不见踪影。
他在竹屋四周找了许久,又跑去溪边,这才惊觉,这五年来他与青年形影不离,不曾分开半刻。
虽然知道青年大概是去打猎了,但才一炷香时间,心里就控制不住地一阵心慌,让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
这种焦躁的负面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
被束缚、被压抑,又无力摆脱。
长陵坐在溪边,莫名地产生一股愤恨。
夜月拎着一只野兔自远处走来,见他身着单衣就坐在溪水边,立刻几步跑了过去,蹲下搂着他笑道:
“穿这么少,不冷吗?”
长陵正憋着一股怒气,他挣开他,冷冷地看着。
夜月一怔,第一反应便是他恢复记忆了,但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又觉得不像。恢复记忆的长陵可不会仅仅推开他这么简单。
于是他又噙着笑意:“怎么了?”
长陵不答,起身就走。
夜月想牵他手,他一把甩开,扭头大声道:“别碰我!”
夜月一愣,顿时就面色一沉:“我为什么不能碰你?你哪里没被我碰过?”
长陵顿觉侮辱,他y-in冷地盯着他,低声咬牙道:“滚!”
夜幕降临。
长陵坐在竹屋内,趴在窗边,沮丧地把脑袋埋在臂弯里。
莫名其妙的怒火发泄过后,他冷静了下来,立刻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并不是夜月的错。
长陵歪着头,看了看门外,夜月正倚坐在桃树底下,微微仰着头,闭着眼,一动不动,他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长陵酝酿了好一阵,最后终于鼓起勇气,犹犹豫豫地走了出去,屈膝跪着,将脑袋靠近他怀里,还蹭了蹭。
夜月睁开眼睛,轻轻推开了他。
长陵无辜又愧疚地看着他,这数年来,夜月从未对他生气过,一向温柔又爱笑,但现在那双红眸却冷漠地看着他,嘴角扯出讥讽的笑意:
“夏长陵,你真以为我是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吗?”
长陵顿时心痛,紧紧抱着他,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我没有,不是这样……”
冰凉的泪水打s-hi了肩膀的衣衫,还有些顺着脖颈流了进去。
夜月心一软,但又想起那个伤人的字眼,心里还在隐隐作痛,于是他保持沉默。
长陵搂着他,脑袋埋在他颈窝里,默默地低泣。
夜月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抬手拥住了他。
两人脖颈交缠,静默无言。
夜月的眸子里浮现浓浓的痛苦之意,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阿陵,魔族的心不是铁做的,它与人族一样,会受伤,会难受……”
长陵更是悔恨地泣得更大声。
夜月微微侧头,安慰地吻了吻他额头,又轻声细语道:“你让我很难过,就跟以前一样,狠狠地伤我,我既恨你又舍不得离开你。我也恨我自己,你……你以后再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长陵紧紧抱着他,力道之大,让夜月微微皱了皱眉,然而他什么也没说,也紧紧地回抱长陵。
☆、第108章
两个内心都藏着惶恐不安的人最后是靠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才得以让情绪平缓了些。
狠狠地发泄过后,两人仍旧紧密地相拥着。
夜月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长陵埋在他怀里:“我……我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
长陵沉默着,不说话了。
夜月没再逼问他,只在他耳边说:“那以后对我好一点,好不好?”
长陵一阵心酸,他有点哽咽地问道:“我以前……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夜月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没有多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长陵没问他怎么不好,但那肯定是他不愿意再回想的,于是忍了忍没问,又紧紧搂着他,小声道:
“那、那我以后对你好点,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嗯。”
长陵心里又稍稍安定了些,但心里还是有股莫名的焦躁。
他不愿意让自己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但他又事事依赖这个青年。
长陵抬头看着青年的眼睛,见他仍旧带着几分忧郁的神色,顿时心疼地微微仰头,吻了吻他唇:
“阿月,我会对你好的。”
见青年眼睛里的淡淡笑意,长陵又觉得一切都可以不计较。
夜月喜欢他,会一直陪着他,那……那就算他掌控着自己的一切,那他也愿意。
京都。春谷关。
曾经允诺过将长昭王殿下护送至西南,但后来却与他失散,至今渺无音讯,陈素一直寝食难安,于是数年来,仍旧在春谷关附近一处一处搜寻。
这一日,她与明湖骑着马,来到了一处小村庄。
小村庄位于春谷关的断崖下,甚为隐蔽。刚一进村口,一群稚童就围了上来,举着不知哪捡来的长剑,厉声喝道:
“站住!打劫!”
童音稚嫩软糯,听得明湖哑然失笑。
一个稚童举着长剑往前走了几步,又故作凶狠地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快快留下买路财!”
明湖与陈素默契地相视一笑。
稚童并不可怕,但一堆举着长剑的稚童,就有些棘手了。
打吧,怕误伤他们;不打吧,就这么放任他们打劫,又有些丢面子。
就在他俩沉默时,一个稚童自树林里窜了出来,义正言辞地斥道:“你们又在做坏事!”
那帮稚童一看他,立刻纷纷扭头跑了。
陈素觉得甚是有趣,于是打量了下面前这稚童,面容秀气,一双大眼睛,十分有灵气。
陈素问他:“你叫什么?”
稚童一点也不怕生,清脆的童音掷地有声:“我叫阿玉。”
陈素又见他穿得衣衫褴褛,顿觉他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