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船 作者:温如寄【完结】(3)

2019-05-18  作者|标签:温如寄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布衣生活 乔装改扮

  “其实也不是这样……我只是不希望你上京,现在朝廷局面复杂……”

  “可是你一个方外之人,怎么会知道怎么多?”陶生不解看着他。“而且我只是去参加科举而已。”

  “呃,其实……”

  没等和尚说完,陶生就高兴道,“啊,面熟了。”陶生把热腾腾的面碗端到案桌上的小碗中,船头腾起了一阵氤氲的雾气。

  和尚一边吸溜着面汤,一边在热气氤氲中偷看着陶生。陶生搓着手,看眼前的和尚还在盯着自己瞧,不好意思的低头,错开和尚的目光。

  他心智晚开,到五六岁时仍是痴儿,家人便把他养在玉皇山下的别院里,从来都是一个人,只觉得这个好看的和尚能够面对着,认真的吃一碗他煮的面,心里便十分欢喜。陶生心里欢喜,话头便又起来了,他像只小动物一般,有些发怯,又忍不住想要和他亲近。

  “和尚,你们出家人都有法号,那你叫做什么?”

  “化缘?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化缘?不就是讨饭……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

  “其实,化缘,也是结缘的意思。”

  和尚忽然道。

  “?”陶雪庵从碗中探出头来,他楞了一瞬,用舌头舔干净了嘴边的汤汁,“那师傅与我在此相遇,又是结的什么缘?”

  和尚看着少年眼神灼灼,呐呐,竟然半响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正经法号,每到一个地方,便信口胡诌一个,当年他家的老秃驴不曾给他取过,他游离于红尘外,却踏不进虚空门,不戒色,不戒荤,不戒杀,其实算不上什么正经和尚,披着一身□□走四方,也不过是为了在这乱世缝隙求一个容身的位置。

  那日的他心绪翻涌,并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只是诸多事后,他才想起最初的那场风雪里,那个小呆瓜,向他讨过一场缘。

  ——而不是债。

  两人在风雪中吃一碗素面,素面寡淡无味,可因为是风雪天里的一点热乎劲,却也十分舒心,当然,是这个讨厌的锦袍公子出现之前。

  “呀,雪庵贤弟怎么这边可怜,吃这淡而无味的素面有什么意思,不如上我的画舫上暖和暖和,上面有琼酒美人,怎么也对着个秃驴快活。”

  马世涛也是进京赶考的,陶雪庵在松麓书院时,有几年同窗的情谊,可是他因为是太守的儿子,生x_ing跋扈看不起人,陶雪庵这样的榆木x_ing子自然跟他没有什么交集。

  “不去。”陶生摇头。

  “哦?”马世涛摇了摇扇子,想要摆一个风流姿势,无奈路面太滑,反而踉跄了一下,“你表哥都能够进我的画舫,你却去不得,也罢也罢,我这就去告诉孟世兄好了。”

  “什么,你说表哥在这里?”陶雪庵听到孟仕元的名字,心里一阵发憷,不为别的,只因为孟茂竹这位老兄,不能长得亭亭玉立,却是个三百余斤的胖子,而且平日最爱依仗着哥哥的身体,不,身份欺负他们这些晚辈,要是被他表哥知道了他在这里,却不去拜见他,后果陶雪庵不敢想下去,忙说,“我去我去,我见了表哥就回来。”

  那马世涛却笑,“只怕你倒是乐不思蜀,撵也撵不走。”

  和尚知道这些人只是平常的士绅子弟,并不是刚才的那批人,可是还是担心想要跟过去,可是他才跟小秀才装了一番正经和尚,不好直接跟过去,就说,“你要在半柱香内回来。”

  马世涛揽着陶雪庵的肩膀笑道,“你家的大和尚怎么比我家那婆娘管得多?”

  和尚抱着竹竿在船头立了许久,风雪簌簌,轻擦过他的眉梢,他却岿然不动,直到那人跌跌撞撞的扑进他的怀里,笑着揉他的眉头,“咦,竟然是活的。”

  和尚不耐的拧了眉头,抱住了烂摊如泥的醉鬼,“你这是喝了多少杯?”

  陶雪庵摇头晃脑地把每根手指都数了一遍,最后攥成拳头,伸出一根手指,“一杯。”

  和尚哭笑不得,原来是个一杯倒,揶揄,“怎么舍得回来了。”

  陶雪庵想了想,似乎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忽然哇的一声苦的出来,“那群姐姐真的好可怕。”

  “哦?怎么可怕了”

  陶雪庵听了,涨红了脸,狠狠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却再也不开口说一个字。

  和尚低头看他,赖在他怀里的少年果然衣裳凌乱,也笑了。

  “有没有人告诉你,和尚也很可怕。”

  

  第4章 四、船事

  四、船事

  和尚把书生死拖硬拽把书生弄进船舱时,已经气喘吁吁,偏偏还不老实,原本安静腼腆的小书生此时就像一尾滑不溜秋的鱼一般,显然狭窄船篷并不够他施展,一不留神就又要像河里栽去。

  和尚只好又把人抓回来,这回陶生倒是不动了,借着微光,和尚认认真真的端详了少年稚气的脸,他没有见过那位故人,只是光论眉目,其实他与师父的那位故人应是极其像的,可是咋看一眼,都无法把这个呆秀才同那个人联系起来,那个人是传闻中的青天孤月,而他怀里的少年,只是尘世里的一点烟火。

  少年似乎仍然觉得不舒服,胡乱扭动了起来,脸色是不自然的潮红,最后竟然生生把自己的衣襟拉到了腰下。

  他从书生眼里看到了不熟悉的欲望,显然这个少年并不知道来势汹汹的欲从何来,惊慌失措的如同红了眼眶的兔子。

  “那些人给你灌了什么?”

  陶雪庵自然不会回答他,他早就迷失在欲望的迷宫里找不到一个出口。

  和尚的眉头紧紧皱着,仿佛眼前的是极难参透的佛经,他还没有参透,那“佛经”已经纠缠上来,滚烫的肌肤和冰凉的麻布料摸索着他的身体,未经过人事的少年,不知道如何纾解,只能本能的磨蹭,半响以后,陶生的神情陡然清明,一把推开和尚,死死咬着嘴唇,“出家人不近女色,我……我不该坏了师傅修行。”

  他答应过老秃驴要好好护他周全,心里自嘲,“师父啊师父,我这算不算是监守自盗呢?”

  “出家人不近女色,没有说不近男色。”和尚神色依然淡漠,心里的那一点理智却早已摧枯拉朽的崩塌。

  ——他不该的。

  手却已经摸上了那人的裤带。

  陶生一阵心惊,回过神来,裤子已经被那个人褪到膝盖下,要害落入了一双大手之中。

  ——和尚第一次给男子纾解,却觉得人间极乐和极致的煎熬应如当时,看着少年绯色涨红的脸,他忽然就明白了,红尘千丈,他终究不得开解。

  “你……不知廉耻。”陶雪庵气喘吁吁,颠三倒四的骂着。“你这头中山狼,恩将仇报……”

  他挑眉,伸出舌尖勾去了嘴边的白浊,“哦?按照志怪故事,你救了我,我合着也该以身相许?怎么算是中山狼呢?”用极其严肃的说着这样轻佻的话,实在怪诞又不合时宜。

  陶雪庵觉得自己快疯了。

  和尚把他抱到他的腿间,坐在□□上,陶生的布袍还挂在腰间,两条雪白的腿叉开着,激烈的起伏着,像一只脱了水的鱼。僧人把手伸进去,轻轻拍打了一下,声音却极是柔声哄人的语调。

  他说,“你乖。”

  僧人精壮的身体已经俯身过来,舔了一口少年的嘴角,犹犹豫豫的擒住了少年的唇,陶雪庵乍然听到那一句“你乖”,耳边轰鸣一声,猛地瞪大眼睛——船外几千尺的高空中雪粒子陡然落下,没入这广阔漆黑的江面之中。

  一夜落雪不止。

  陶雪庵从昏厥中醒来时,身上披着和尚的麻布□□。已过去了好几个时辰,离天亮起来却还很早。和尚不在船里,他以为人已经走了,掀开帘子,却发现僧人非但没走,立在船前,堂而皇之的充当门神。

  陶雪庵一阵心慌,立马把帘子拉下来。

  可那那和尚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他立在船头,显然已经感觉到了动静,也不回头,说,“我给你守夜。”

  陶雪庵讷讷道,“你高兴随你。”

  说完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面对和尚。

  船工却仍旧没有回来,陶雪庵知道船工生x_ing贪玩,肯定是在哪处酒巷楚街厮混,这样想着,纵然心里焦急,也无可奈何。

  外面的天实在冷得紧,陶雪庵劝了他几句,也劝不动,就在船篷迷迷瞪瞪的睡着了,他想着和尚就守在船外,会不会冷,会不会饿,怎么把他劝回来?也睡得不十分安宁,忽然听见船外有人在唤他,他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他想去看看和尚,到了船外,竟然发现船头空无一人。

  “公子……公子……”他回过头去,发现船工就站在岸上,一只手背在背后,另外一只手神神秘秘的向他招手,说“公子,你下船来,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陶雪庵迟疑了一下,却也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人走过去,就在他快要靠近船工的时候,他的另外一只手飞快的伸出来,竟是一把白花花的匕首,直直的朝着陶雪庵的胸口刺过来。

  事发突然,陶雪庵身体来不及反应,也直挺挺的不知道躲闪,以为难逃此劫,却听得裂帛滋拉一声,殷红的血便热腾腾的喷溅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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