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帝传 作者:暗夜珍珠【完结】(10)

2019-05-18  作者|标签:暗夜珍珠 励志人生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墨儿,你加入了太子一党,是不是?”丽贵妃面带怒容,不费转弯抹角,直入主题就道。

  吕郢墨没有被允许起来,他依然跪着,“确有此事。”

  不知道为什么,不见的时候还好。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没有宣吕郢墨入宫时,虽然生气,却没有到如此愠怒的程度。可是,一见到吕郢墨的真人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她就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张,都在喷着气泡!

  丽贵妃满脸怒色,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数扫到了地上,发出杂乱的巨响,“本宫罚你停俸一年,禁足于府,你给本宫面壁思过去!没有旨意,不得从晔王府出门半步!”

  “母妃要罚,儿臣自甘领罚。然而,儿臣不会改变主意。”吕郢墨恭敬一叩首,“儿臣并无过之有。”

  “你这一个不肖子!”丽贵妃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啪” 的一大声,响在他脸上,“你竟然党附皇后生的那个贱人,帮着外人来反自己的亲哥哥?还说自己无过之有?你对得起你哥哥吗?你对得起你母妃我吗?从今天开始,本宫就当这一辈子没有生过你这一个儿子!”她气得眼都红了,“是谁教你这么做人的?”

  吕郢墨伸手摸着自己火红的脸蛋,目无表情,面上死水一般地寂静。他本身想忍住不说了,因为他知道他的母亲不会相信,她只会相信骧王,从不会相信自己。但当他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时,还是忍不住吼了出来,此时的他,心里想赌一把,赌一次这一份亲情的存在,“是吕郢真教我这么做人的!”

  丽贵妃怒不可遏,“你什么意思?”

  “在我册封那一天,吕郢真派人在我的糕点里下了毒,想毒死我!”

  吕郢墨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他抚着脸颊,既伤心又激动,“我刚刚及冠,他就忍不住要毒死我了!若不是有密线禀告,我及时发现,您现在就见不到我跪在您面前了!我不投靠太子,还能在他的眼底下活命吗?我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若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母妃,我是您的儿子,难道您连您的儿子立此毒誓说的一句话,都不相信吗?”

  丽贵妃沉默了。她觉得一阵晕炫,往后掉了几步,方稳住自己的重心。良久,她才开口道:“……我不是不信你。我信有你被人下毒,这回事是真的,可你误会你兄长了。外面早有传言,向你下毒是太子所为。本宫相信,是太子干的,他干完之后,栽赃嫁祸给你兄长了。”

  始终是两母子,他放此狠话,她还是信任他的。她信有他被人下毒这一件事,但她不相信是自己的大儿子干的。她觉得,是他误会了。

  “呵呵……”吕郢墨双膝跪着,单手摸着自己还在火辣辣地疼的脸蛋,自嘲又讽刺地疯了一样地冷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眼神四处游离,没有焦距,四方打量,好像是在看着前方的空气,又好像是在看着谁。丽贵妃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向后倒退了几步,撞在连枝宫雕花的廊柱上。

  来了,来了——最可怕的来了。她平生最惊惧的,正正就是这一种连自己生的儿子都摸不透心思的感觉。她觉得眼前这一个疯狂地傻笑的男孩子很恐怖,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明明应该是母子连心,可他在想什么,她却从来都不知道。这便是她一向以来不敢亲近这一个儿子的原因,这一种感觉太恐怖了,吓得她浑身颤抖,无法言语。

  吕郢墨的心死了。

  他看着眼前的地板,感受着脸上的疼痛,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傻到抱有期待呢?期待他的母亲会不站在骧王那一边,愿意帮自己一次呢?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

  早就料到的。

  无论如何,自己的母亲,都一定不会相信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心痛呢?原来自己还会伤心,还会难过啊。他只是想赌一把——赌一把他们母子之间是否还一份情谊在。

  ……结果,他赌输了。哪管今天他已经站不了在母亲面前,即使天打雷劈,纵是不得好死,他的亲生母亲,都不会帮自己。

  那一天,他对这一份母子之情,彻底绝望了,彻底放下了。

第10章 被禁足的日子

  三个月过去了,这三个月被禁足的时光,吕郢墨都在晔王府打发。赏赏花,逗逗鸟,在庭园里折下一枝光晕里绽开的花。人像是脱离了俗世,与外间的世界隔绝了开来。倘若,他未曾参与夺嫡之争,一辈子该过的就是这样的时光罢。

  庭园里,三人坐在凉亭下,围着中央的石桌团团地坐在一起。客人是元松、陈拓飞,见吕郢墨被禁足停俸了,两人特地来看看他。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元松发难似的突然把头扒在石桌上,两只手不停地在石桌上乱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生气了!实在是太令人生气了!我们的夺嫡大计才进行了第一步啊,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开始干呢!郢墨就被人害到这个地步了!”

  “死你个头!”陈拓飞骂道,“闭上你那张臭嘴!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我们郢墨活得好好的呢!”

  “这一局棋,我确实是输了。我被人摆了一道。棋,才刚刚开始下,我就已经遭受了挫折。这棋,确实比我想象中还要更难下些。这一回,我算是设身处境地感受到了。”吕郢墨淡淡道。他不会把元松口没遮拦的话往心里面去。

  “就是嘛!郢墨什么都没做,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被关在这里三个月了!换我,早就疯了!我也是这一回才知道,这夺嫡,比我想象得更加难,更加凶险万分呐!”元松嚷嚷说。

  陈拓飞沉思道:“可是,郢墨已经成年,不是未戒n_ai的孩子了,人也不住在宫里。照道理说,丽贵妃不应该能罚郢墨禁足停俸啊!她一非太后,二非皇后,深居后宫,下的旨意连‘懿旨’ 都不能算,权力怎么会这么大呢?”

  “她虽非后位,可她是我的生母,父母之命,不可不从。我入太子一列,本已受到京中众多非议,若连母命都敢不从,我的声名可就要臭到无可挽回了。”

  吕郢墨的声音平平淡淡的。

  “退万一步说,若父皇忆我,用我,母妃就不可罚我,因为母妃不敢忤逆父皇。然而,现在的我,在父皇眼中跟郢纶并无区别。他根本就不会想到我。因此,母妃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惩治我了。”

  元松灵光一闪,双眼突然间闪亮亮的,“那样说的话,只要让陛下记得郢墨你就可以了?”他精灵地道。

  吕郢墨看着他,微笑,“对。静观其变吧。”

  “没错!郢墨一定会有起复的时候的,我们不要灰心。”陈拓飞拿出一个盒子来,快速地打开,“来来来,郢墨,在你禁足期间,百无聊赖,我知道你忒无聊了。这是我特意带来给你解闷的!不如我们一起来玩吧?”

  元松一看盒中物事,便取笑道:“你是小孩儿吗?哈哈,这不是我们仨小时候常玩的玩意儿嘛!”

  “啊,就当是怀怀旧嘛!”陈拓飞搔搔头说。

  “玩吧。”吕郢墨淡淡地笑,点头。

  元松和陈拓飞各自取出一只蟋蟀,将之放在桌上,让它们打斗。两只蟋蟀拼死相搏,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陈拓飞疑惑道:“如果斗蟋蟀,加入第三只蟋蟀呢?该当如何?”

  吕郢墨随即抓过一只蟋蟀,扔入战局之中。只见时而两只蟋蟀同搏一只,时而两只蟋蟀对争,时而三只蟋蟀互斗,最后混战成一团。结果,两只蟋蟀死了,只剩下最后一只蟋蟀,威武地立在桌上。

  “会只剩下一个胜利者。”吕郢墨闭了闭眼道。

  吕郢墨从盒中取出一支竹蜻蜓,含在双手间,他摩擦双掌,一甩向上,竹蜻蜓旋转飞出。只见那支竹蜻蜓往空中飞,往天上飞,飞过了红墙绿瓦,飞到了晔王府之外,在远处翱翔。

  王府不比深宫,天空总是广阔而无垠的,抬起头来,就可以见到一片完整的苍蓝色的天空。

  正如他们这一些皇子,行走的时候,从来就不会固守一隅。

  吕郢墨的双眼饶有神采,他看着那支竹蜻蜓,说:“要是能离开这个武威就好了。”

  又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形势大为不同。骧王的呼声和威望比之前更高,地方官员纷纷上奏,建议皇帝废太子,改立骧王为储。京城的王氏外戚则纷纷将这一些人斥为乱臣贼子,歌颂太子的贤能,反对易储。

  不过,这一些人只占少数,武威朝廷的绝大部分官员都是皇帝的忠臣。他们哪一边都不帮,沉默着不作声。他们只效忠于皇帝一人,怕遭皇帝猜忌,不敢党附于皇子。同时,亦不敢得罪于皇子,以免得罪了未来皇帝,将来被清算。

  元宅。

  元松撩动着手里的香炉,呲牙一笑,“看来,时机是到了。”

  “是什么时候了?”

  “是翻盘的时候了啊!”

  身旁的小厮说:“主子,现在从凉州到天下诸州,俱是闹得沸沸扬扬,就为了东宫易储那一件事啊!他们非说骧王的功劳比太子高一万倍,为储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太子毕竟又没有犯过过失,贸然废了也说不过去。这不是让皇上难堪吗?”

  元松眼睛一闪,轻笑一声,在那沉檀龙麝的炉底点着了火,火光烁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一些人的心不向着皇上,反而拿儿皇子当主,正是令皇上感觉心头有一根刺的时候。趁着这个时候,我就一本奏上去!还怕皇上不重用郢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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