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风 作者:程小鹤(上)【完结】(35)

2019-05-18  作者|标签:程小鹤 阴差阳错 青梅竹马 欢喜冤家 复仇

  千Cao姑娘面前的圆桌上的宝贝最多,堆积成山。其余美人也不遑多让,个个都盆满钵盈。

  要想将心中的美人捧上盛元坊名花榜上的高位,那就下死手砸钱吧,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而且今晚,只要在自己看上的美人身上砸钱最多,美人就陪谁。

  这是规矩。

  平日里这帮花花太岁,往往花足了银子,才能得见美人一面,或者听曲儿一首,不被吊足胃口,哪能轻易的一亲芳泽。今晚就简单了,谁出钱多谁就是大爷,再也不会因为长得丑没有才,被美人拒之门外了。

  争榜开始,姚溪暮认定吴嫣梅,出手阔绰,送银票还不够,送宅子、送地、送东珠坠子、送翡翠镯子黄金首饰。诸位公子哥儿不服啊,纷纷掏出更多的银票、珠宝,力捧各家的花儿,眼睛都红了。这才是真正的挥金如土,金挥在美人身上,就如同那花儿种在沃土上,一个道理。花儿活的越滋润,那就越美丽。金主脸上也就更有光,更得瑟。

  盛元坊的管事头戴绿缎小帽,穿着绿衣白袍,此时看着一地的银票,笑成了一根揉烂的大葱。老鸨子戴了满头的花,颤的快要戴不住。

  名花榜上的美人,个个都是摇钱树。

  一番争夺,新的榜单出来了。

  名花从第十名开始揭晓,公布名花之后,会接着公布本次的十大公子,就是每朵名花背后最大的金主,由公子上台带美人离开,共度良宵。姚溪暮认真看着,一直到了第四,没有吴嫣梅的名字。想来是进了前三甲了,便松了一口气。

  果然,管事在台上公布了排名第三的探花之位,是吴嫣梅。接着公布了排名第三的公子,管事有些结巴:“金陵的小、小木公子。”

  姚溪暮听到这个名字,扔下洛青,大步流星地走上台,一直走到吴嫣梅面前,深情款款道:“素闻嫣梅姐姐才名,小生仰慕已久,今日能得一见,实是三生有幸。”

  两人见礼完毕,退到台后,有吴嫣梅的婢女前来引路,姚溪暮还不肯走,示意等会儿,他还要看接下来公布的榜眼和状元呢。

  榜眼是柳书竹,这杆风姿绰约的青竹,到底是被俞星野牵走了。

  最后公布就是花中状元了,千Cao姑娘稳住魁首宝座,毫无悬念,为了酬谢金主,她取下了脸上的藤木面罩,月牙眼秋波荡漾,酒窝深深,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尤物。

  台下自然又是沸反盈天。

  第一公子的身份很神秘,没有揭晓,想来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肯暴露身份也是有的。

  “走吧。”姚溪暮看够了热闹,这才跟着吴嫣梅的婢女去了。

第38章 迷乱

  姚溪暮作为今晚吴嫣梅唯一的客人,被带到了吴嫣梅的住处暗香别馆。馆内遍种梅花,时值中秋,梅花未开,被夜风远远送来的,是别处丹桂的香气。姚溪暮的记忆中没有桂花,梅花才是他最熟悉的。他走上前,手指抚过一株白梅的树干,心中想到的,却是江晚舟未消居里种植的那一株绿萼梅,价值连城,幼时不知其贵重,跟江晚舟玩闹,常常攀爬,冬日花开,总会被摇落一地梅花,落英缤纷。姚溪暮笑了笑,闻到一股特别好闻的熏香,像刚落在梅花的细蕊上的新雪,还未来得及消融。抬头看到门开着,绘着红梅瑞雪的屏风半掩,后面响起一道悦耳的女声。

  “公子,请进来吧。”

  吴嫣梅从屏风后款款走出,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不复方才盛装。她的长发随意约束,斜c-h-a了一枝白玉凤纹钗。身穿玉兰色纱缎襦衣,雪白的八幅湘裙。腰间只挽了一段水蓝色的丝绦,没有系玉佩或香袋压住裙幅。走路时,丝绦随风飞起,飘飘然。映照着朗月下婆娑的树影,当真清净如仙。

  姚溪暮随她进屋,本没有留宿的打算。可是吴嫣梅抿嘴一笑,低声道:“来之前,玄风使没有交代过公子吗?”

  “交代什么?”姚溪暮一头雾水,回想起当日,金大乘只让他将吴嫣梅捧进前三甲,其余的倒没有再说。他觉得有些异样,疑窦顿生,看着吴嫣梅,道:“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不知何时,竟然只有他二人。

  吴嫣梅从桌上拿过一只酒杯,递在姚溪暮嘴边,用了哄骗的调子:“公子,喝下去奴家就告诉你。”

  “喝就喝。”溪暮满不在乎的一笑,就着她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让奴家先为公子宽衣。”吴嫣梅的纤纤玉手抚上姚溪暮的肩膀,姚溪暮侧身躲开,面上难得的露出窘色:“差不多行了吧,还要把戏做足吗?”他环顾四周,从桌前捞过一张凳子,一屁股坐上去,自己倒了一杯酒,边喝边道:“嫣梅姐姐累了一天,就不必花力气想着还要来伺候我啦,若事后玄风使问起,我保证帮你圆过去。”他冲吴嫣梅眨眨眼:“你放心,早些歇息,我就在外间。”

  吴嫣梅从未遇见过如此直白的拒绝,错愕的盯着姚溪暮:“公子当真不知?”

  “不知什么?”

  “难道公子以为玄风使只是让你将嫣梅送入前三甲么?”

  “那不然呢?”姚溪暮更加奇怪,语气不满:“不就是他想捉弄我吗?还要拉你下水。”

  吴嫣梅不再言语,怔怔地看着姚溪暮。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热力从姚溪暮的丹田处升起,如冰雪消融,缓缓涌向四肢百骸。

  “不好!”姚溪暮捂住心口,惊道:“倒霉的金大乘!我……”热气蒸腾,浮上脸颊,姚溪暮戴着人-皮-面具,倒也瞧不见红成了什么样子。他再说不出话,只顾着运气抵御,那股热力和真气相冲,更加汹涌磅礴,简直要泼将出来。

  姚溪暮腰身顿软,双手撑住桌沿,大口喘气。

  “公子。”吴嫣梅上前几步,前来相扶。

  姚溪暮大喝:“不要过来!”他自觉凶神恶煞,怕唐突佳人,便放软了声音,缓缓起身,手指紧紧抠住桌子边沿,竭力让语气如常,却颤抖的不成样子:“不要过来……嫣梅姐姐,不要过来……要出人命了……”

  他的身体越发滚烫,急需找到一处出口,却强忍着,连滚带爬的跌出了暗香别馆。他不想碰嫣梅,那是不相干的人,不是他的解药。

  ……江晚舟啊,你在哪里啊!我要死了!

  热……热……太热了……

  姚溪暮的脑子近乎空白,呼吸滚烫,身子软成一江春水,无知无觉的向东流去。

  流不动了,瘫软着,即将成为生满漂萍的死水荷塘。风过的涟漪也会让他颤抖不止,人-皮-面具不知何时被他扯下,露出了如珠似璧的本来面目。

  江晚舟这一夜都在盛元坊。

  他本不饮酒,可是此时仰头饮下一杯又一杯。喝的急了,被酒呛得咳嗽。

  金大乘上前帮他顺气,絮叨:“少主啊,花开须折直须折,你看中哪个美人叫来不就行了。干嘛摆出这般为情所困的样子,还喝闷酒?”江晚舟的无动于衷让金大乘越发好奇,忍不住问:“我倒是奇了,咱们名花榜上的美人那般千娇百媚,你一个都没看上。又有谁会入您的眼。”

  “……”江晚舟没有回答他,又仰头喝下一杯酒。

  金大乘没有问出个所以然,走了几步打开门,指着外头,那是珠翠琳琅的人间,不住怂恿:“少主,你看,良辰美景,人生乐事。”他掐指算了下时辰,随口道:“偶尔放纵也不为过,小木此时想来已经是飘然欲仙,少主又何必苛待自己呢?”

  “谁?哪个小木?”

  “姚溪暮那个臭小子呀。”

  江晚舟已经半醉,听得他说姚溪暮,心中猛然一刺。他皱起眉头,苦苦思索些什么。

  是他吩咐金大乘送一个相好给姚溪暮,让他祸害别人去,不要祸害自己。

  江晚舟猛然站起身来,带翻面前的杯盏,美酒淋淋漓漓的洒了一地。他的手有点颤抖,是因为心跳的太快。

  不要有情,不能有情。只因情之一字,如洪水猛兽,如泥潭沼泽,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其中。

  可又为何会放心不下?为何会在此喝酒?为何心中如刺?

  拨云见日一般,心中明朗,那人的面貌如日月般高悬于他心海。不能,今日不能让他在别人的温柔里飘然如仙。

  江晚舟跌撞追出门去。

  厅中人不见,各厢房已经关上,江晚舟不管不顾,一扇又一扇推开,一一寻找,不见姚溪暮,只收获一通讥笑谩骂,有那x_ing子急的,被扰了兴致,追出来打人。金大乘跟在后面,一路安抚,却越发兴奋。

  少主醉的不轻啊,这般失态,到底是为了谁?

  寒烟绡,银红的、桃粉的、烟霞的……影影绰绰,如水一般的软烟罗挡住了视线,江晚舟挥开,一层又一层。

  最后一层,不需他动手,夜风轻拂,帮他撩起。

  他呆住了。

  姚溪暮斜倚在阑干上,长发已经散落,铺了一身。仿佛有所感应,他无意识的望向江晚舟,眼中一片波光潋滟。

  “少主……”他低声呼唤,像被江晚舟的剑光罩住的蝴蝶,没有退路,也没有归途,几近哀求:“救我……救命……”他挣扎着跌至江晚舟身前,伸手扯住江晚舟的襟袖,脸上酡红如醉,满是迷乱燥热的神情,红唇s-hi润饱满,宛如桃花在风中簌簌颤抖。

  江晚舟心动了,他看住他,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也无路可退。

  看样子是还没有被人占了便宜去,幸而他没有来迟,江晚舟不再迟疑,解下外袍,将姚溪暮兜头兜脑的裹住,紧紧抱在怀里。胡乱闯进离此处最近的院落,踹开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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