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出书版) 作者:天使J/jyhgiun【完结】(9)

2019-05-18  作者|标签:天使J jyhgiun

“恶,才不漂亮。”马靖嫌弃:“我早就认识了,她们都说我会咬人,笑我像野狗。”

“呃……”小阮的脸色一僵,都忘了有这回事。

梅竹青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竹子以后会把我画得英俊潇洒,就不怕没姑娘家喜欢我了。”马靖未雨绸缪,谈亲事只须看画像就行了——爷爷说的。

“嗯。”梅竹青记得和马靖在一起的每一件事,不会忘记的。

“呵……这样啊。”小阮终于放心,他们只是单纯的感情好而已,不像马爷那么糟。

初一起个大早,马靖拎着盛装饭菜的小提篮前往竹子的家,可没忘要对付那只铁公鸡。眼看大门敞开,却没见到竹子坐在门槛,咦……他一脚跨入,顿时迎上竹子的爹从房内走出。

“叔叔早。”

梅仲兖点了头。

马靖将小提篮搁上桌,钻入小房间内,提气大喊:“竹子——起床!”

梅竹青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呆坐在木板床上。

“嘻,原来你也会赖床。”马靖爬上床,凑近竹子的耳朵悄声说:“我有带银两来哦,等你爹出门,那只铁公鸡又跑来,我就用银两砸死他。”

梅竹青怔了下,抬手揪住他的衣襟。

“呃。”马靖愣了愣,看他又一副要哭不哭的,好可怜兮兮,不由自主地搂着,拍拍他的背,哄:“我最喜欢你了,不会让别人欺侮你。”

梅仲兖揭起帘子,脸色倏地一沉,怒喝:“你在干什么!”

“啊。”马靖愕然回头,理所当然地说:“我哄竹子不行哦?”

“下来!”

马靖爬下床,偏头瞪着梅仲兖,“你凶什么!”他不是被吓大的,要不是看在对方是竹子的爹,否则他会去踢他两脚。

“出去!以后别再来找竹青。”

马靖双手叉腰,很生气,“我不出去!我偏要找竹子!”

“滚,我这儿不欢迎你!”

“为什么不欢迎?”这下子更生气,胸膛起伏,腮帮子气鼓鼓。

梅竹青已吓傻,“爹……为什么不可以……”

“别问。”怒气在心中发酵,他万万没想到张大婶一语成谶;他的确忽略孩子太久,马家的孩子对竹青过于亲近,已超乎常人。

马靖一屁股坐上床沿,赖着不走。 “哼。竹子是我养的,他是我的!”他口没遮拦的说,毫不知情此话更是戳中他人的无法接受。

“竹青不是马家人的,你快滚。”梅仲兖甩了帘子,走到桌旁握起小提篮,扬手扔出屋外——

“匡啷!”碗已破,饭菜四散,小提篮就落在不远处。

马靖赫然奔出屋外看,回头直嚷嚷:“这是要给竹子吃的,你怎么可以丢掉!”

“砰!”梅仲兖甩上木板门,脸色寒憎,将门上锁。

马靖气得上前猛打、猛踹——

“砰砰——”

“你开门啊——开门——”

梅仲兖站在门边,充耳不闻。

“开门——我要找竹子——你赶快开门——”马靖一连拍打门板,掌心都红透。

梅竹青揭开帘子,目光牢牢的锁住爹,小嘴越来越瘪,眼眶凝满泪水,马靖在屋外“砰、砰、砰”地敲着门,他的心就“咚、咚、咚”地跟着颤。

怕爹生气,也怕马靖生气,但是爹不许马靖来找他……小小的怒气渐渐凝聚于心,悄然地发酵……他也生气了。

“磅!”马靖用力踢门板,一脸挫败的骂:“好可恶……为什么不让我找竹子……他是我养的、是我养的!”

就像心爱的小狗儿被人夺走了……他抡紧拳头,掌心发疼,胸口也疼,很不甘心的,他使尽浑身的力量叫:“竹、子、是、我、养、的——”

梅仲兖频蹙眉,不耐烦那孩子还不死心,为了断他念头,此地再也不能住!

屋门外,马靖杵着良久,眨巴着眼望着紧闭的门,怎也想不透叔叔为何讨厌他,他又没有打竹子,也没欺侮他。这会儿,抿唇要哭不哭,犹如丧家之犬,他很不甘心地走了。

小舜站在空地处一脸幸灾乐祸,讨人厌的家伙被赶走了,哼,活该!

翌日,马靖一早就跑去找竹子,呆望着空荡的屋内,一如初来乍到之时,只见老旧的四方桌椅、帘子、木板床和木柜……那只收纳画具的朱漆圆角柜不见了。

没有竹子的衣裳和他爹的衣裳……人都不见了,竹子被带走了……

“好……好可恶……”

马靖抬肘擦拭眼角,止不住泪水直掉,竹子的爹好可恶……把他养的竹子带走,再也见不到了。

4

自从与马靖分离之后,梅竹青活在自己的世界,安静地待在书香画斋度日,爹没来,他也不会走,俨然被人收留,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竹青,你爹可有教过你画虫鸟花草该注意的细节?”

他摇头,闭口不语。

画室内,仅有他们师徒俩。

席澐不吝传授技巧,摊了一张画纸在桌,提笔布局示范。

“画水墨图,要谨记知白守黑。”他解说:“黑色要依靠白色来表现,唯有深知白处,才能处理好黑处,以虚显实。”

梅竹青点了头。

席澐继续道:“若要画虫蚁,下笔前得事先构想,你瞧挂在墙面上几幅花鸟兽图,布局十分严谨;画鸡不能立得太高,画鹰不得站得太低,画云雀不宜立在老松树上,画荷花可配柳树和芦苇,但不能和松树配在一起,否则就会不协调。懂吗?”

他又点头,听得仔细。

“画图要讲究结合和疏密,墨画必须用手指、手掌及指甲作画,注意用笔的枯湿浓淡。”席澐执笔沾了颜料,笔尖在纸面上晕开一抹黑,“你瞧像什么?”

梅竹青毫无反应。

“竹青?”

梅竹青提笔,沾了墨,左右来回涂黑师父画的那一撇,留一小圈白,勾勒喙嘴,添了两只脚爪,最后在白圈中落下一点黑。继而画一只破盆,边缘挥就几撇,深浅不一,沾了墨,斜勾几条线,粗细不同,一朵兰花下垂,底下伏着一只墨鸡,眼往上吊,活灵活现。

席澐怔了怔,这孩子有超乎常人的绘画天分。

盆是破盆,兰是破兰,一只黑鸡将面临宰杀……这是爹带他从菜市场经过所见。他就像那只待宰的鸡,只能短暂的躲着,但逃不过肉贩老板的追捕。好可怜的……

梅竹青放下笔,眼神黯淡。

四季的变化,在梅竹青眼里属于门框外的世界;日复一日,他从画斋的门进入一扇小宅院的门。

只消数日,再受牵制走入另一道肮脏斑驳的木板门;视而不见门外的景致,仅捕捉人们的表情与喜怒哀乐,内心奢望能够看见一张嘻笑的脸——属于马靖的脸。

平日除了习画,也习字帖,锋芒渐露,临摹、仿画惟妙惟肖,令他的师父万分吃惊。

席澐离开画室,将两张画卷摊在角落的桧木桌案,直喊:“爹,您过来瞧瞧,这是竹青仿的画作。”

席老板走过来,折腰细凝、比对,费了好一番工夫,不禁连连点头,“嗯……这孩子绘画的技巧臻至纯熟。这三年多来你怎么教的?”他瞪着儿子。

“我又没叫他仿画哪,爹!”多冤枉,若非徒儿不说话,他早就请人过来解释清楚。 “他初来到咱们这儿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有绘画天分。平常仅是传授技巧,由着他发挥,岂料他闷不吭声的参照画室内的作品一次又一次的临摹。

“人不过是个孩子,待在画斋也没多少事可作。平日我忙我的,他画他的,您也知道,若没人喊,他也不罢手。虽乖巧,但挺怪的。 ”

“啧,这么下去多可惜。他有天分,该画出自己的路子,仅限于模仿,白糟蹋了。”

“爹、相公,你们在说些什么白糟蹋了?”婉儿送饭过来,十年如一日,恪守为人媳妇的本分。

席老板对媳妇招招手,“你过来瞅瞅这两幅画。”

“哦。”婉儿并非系出名门,但嫁入席家之后便浸淫在书画世界,多少也略知一二。 “这是前朝韩滉的五牛图……咦,两幅都是绢画,是仿作。”

“是的,娘子。五牛图的真迹是纸画。”可是现今有许多收藏以牛为题材的作品皆被冠上韩滉的名义来提高价值。若不熟知,收藏家泰半被蒙在鼓里。

婉儿问:“绢画是客人拿来裱框的吗?”

“一幅是,另一幅是竹青仿的。”

“真的是竹青画的?”她诧异,画斋内不卖仿画。

“是他画的。”席澐强调:“那孩子闷不吭声的绘图,若不注意,还真不知他在画些什么。万一客人拿来裱框的图弄错,可就麻烦了。”

“嗯,这不妥当。”

“是非常不妥。仿画流于市面以假乱真……会出事的。”席老板深知有不少无良商人利用画手仿名作,以此赚进大把银两。 “竹青的年纪尚小,临摹似真,若细挑毛病,气韵不足,即使仿得毫无破绽,也不是一幅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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