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出书版) 作者:天使J/jyhgiun【完结】(13)

2019-05-18  作者|标签:天使J jyhgiun

翌日,马靖睡到自然醒,差遣阿成去外头买吃的回来,草草填饱肚子之后,他在掌柜房内质问:“我爹掌管这处分号的这几年,究竟换过几名掌柜?”

阿成有问必答:“两名。”

“哪两名?”

“就是现在管粮食的严领事,和马爷调走的石爷。”

“哦,严领事待在分号多久了?”

“三年了啊。自从你接管之后,严领事就被你指派去管粮仓。”靖少爷怎问他这件事,本人不清楚唷。

“知道了,没你的事。”

意思是他又可以滚了。阿成这回无须主子赶,很自动地退出掌柜房外。

马靖只手托腮,另一手拎起桌案上的合同,再度瞧了下签订的署名是爹和梅仲兖。呿!他对爹都快毫无印象,从小没见过几回,说不定哪天在路上相遇,爹恐旧还认不出他来。

颇纳闷,爹会蠢到放任身边的人在帐册上做手脚?转念一想,爷爷把自己教得这么好,对爹也不至于差到那儿去。

“阿成!”

遭受使唤的人立即赶来,推了门,探头问:“靖少爷有何吩咐?”

“我爹住哪儿?”

“啊,我怎知……”

“你都不关心以前的主子哦?”马靖斜眼瞪他。

阿成都想撞门板了,“马爷是你的爹啊,我又不是他儿子。”

眉一挑,“你骂我?”

阿成脸色一僵,连忙撇清,“小的没那意思。”

“最好没有。”撇了撇嘴,马靖摆摆手,示意阿成关上门。

“……”

“喀。”门关上。阿成吁了—口气,早有耳闻靖少爷的性子古怪,年纪虽轻,办起事来挺难缠。

掌柜房内,马靖心情郁闷,除了打理质库、分号,其余时间都好想念又乖又听话的竹子,就像条小狗儿似的,令人想抱……

马靖依循合同上的地址寻找质押的宅院,几经询问路人,终于在城东的方向找到这一座大宅。

距离分号不算太远,只是他不熟途径,绕不少冤枉路。将马车停在街边,马靖随意在附近的商家逛逛,置几件衣裳,同时向人打听:“这附近的一户梅家大宅可有住人?”

商铺的老板瞧年轻人的穿着不俗,花银两也挺阔气,专挑最贵的买,于是说:“梅家在咱们这当地算是大户,当然还有住人,梅爷这两年经常回来。 ”

“经常回来……他在外地生活是不?”

“唔……这……你可问倒我了。梅家世代是书香世家呢,出入和一般人不同,市井小民怎高攀得起。不过……”老板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老板探探铺子外头,没什么人经过,便回头向年轻人嚼舌根:“我一看就知你是外地来的,不然哪,这几条街坊的人都知道梅家衰败了。”

“什么意思?”马靖怔了怔。

“几年前,梅家少奶奶被人给赶出来,听说是不守妇道。”

“哦。”马靖意兴阑珊,压根不想知道别人的家务闲事。 “老板不用再说,我也没空听。”话落,他走出铺子外。

老板一脸错愕,年轻人不是来探听梅家的丑事吗?亏他说得正兴头上呢。

回到马车上,马靖搁下几套衣裳,心思缜密的暗忖:尚未确定他人是否赖帐,梅家大宅目前也仍在质押当中,并未归属于马家私有。

他得先查出梅仲兖这个人以什么营生,是否纳不出利息?若真是,依照质库的规矩,须将梅家大宅的产权过户……万一错不在梅家,即可确定是爹手底下的人私吞银两。

他抬眸,盯着对街的巷道,就近观察梅家大宅有哪些人进出。

等得挺无聊,随着时间流逝,又想起了竹子。他伴着竹子画画,伴着竹子坐在门槛等他爹回来,替他赶跑那讨人厌的铁公鸡……岂料,换自己被人赶走。实在生气,找了这些年都没能找到竹子。至于找人清算糊涂帐,他从来都不会放过——很能耗的。

等到入夜,马靖步下马车在附近走动,时而佯装若无其事地经过梅家大宅门。约莫近戌时,一道人影步出梅家大门,他立即从巷口尾随。

沿途观察对方的背影单薄,穿着普通,判断不出年纪,但步伐挺快的,不似养尊处优之人。莫非是仆佣?难得逮到人,压根不想放过任何线索。

只见对方时而张望周遭民宅或商家,走了好长一段路,马靖频蹙眉,对方若受雇于梅家当差,每日往来的路程也未免太远。

若是梅家的主子,但出门没马车接送,也不像住得起豪宅……十之八九是来客,这一趟跟踪恐怕毫无收获。正要打退堂鼓,路旁的画斋匾额入眼,不禁顿了下。

日光梭巡巷道内,隐约明白是画堂、画斋的集散地。想起爷爷今年寿辰之日,漕运大使送一幅画祝贺,当场被他揭露是贗品……啧啧,害人失了面子,尴尬的坐不住。须臾,他瞥向前方,被跟踪之人已停下,似在等人。

马靖悄然地走上前,在距离十来步之遥顿足,随手掏出身上的几枚铜板,状似算钱。只消片刻,他偷觑有两人走出画斋外;其中一名三旬以上,个子颇高,阻挡了身旁另一人的相貌,但隐约可见其个子娇小。

看来,被跟踪之人与梅家毫无干系。他旋即走人,忽闻——

“仲兖,你不考虑让他待在我这儿?”

“不了。这些日子,竹青在你这儿学画,我十分感激你对他的照顾。但他终究是我的孩子,怎能从此留在席家?”他这番话是要让孩子明白,眼前仅是寄人篱下,终有一天,得独立养活自己。

“我又没跟你计较……”话未说完,席澐眼看他带着孩子走了。

马靖在不远处骤然回头,那谈话的内容敲得他脑中嗡嗡作响——

仲兖……竹青……学画……

幽暗的菜市场内,马靖徘徊流连在肮脏发臭的小水沟旁,时而瞪着一道掩紧的木板门,禁锢失踪已久的竹子。

跟踪而来的一路上,他惊喜交加,但此刻满腹狐疑——事有蹊跷,竹子的爹若是梅家大宅的主人,怎会屈就于这肮脏之地……一刹那,忆起曾问过竹子:

“喂,你姓什么?”

“梅。”

“没啥?没吃饭呀?”

啧,两人鸡同鸭讲,仍不确定是否同名同姓?亦是另一种可能,竹子的爹负债累累……出入梅家大宅仅是作作样子撑起门面。否则,何须卖画维生……

他恍然明白,竹子的爹当年是为了躲债而赶走他!就因为他是马家人……按捺住一股愤怒,为防旧事重演,暂且不打草惊蛇,以免让人给跑了。

哼!

简直在玩捉迷藏,回到分号沐浴后,马靖睡在后头的小厢房,迟迟无法合眼。无时无刻不想起竹子住在肉贩铺子上头,肯定不好过,实在气恼……他爹当年不该带走他养的竹子。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马靖离开小厢房等阿成过来,交代他看守分号,便匆匆出门驾驶马车离去。

在外兜绕许久,随意将马车停在街坊上,也不管会不会妨碍到店家的出入,马靖等着画斋开门,等着竹子的爹将人送来,十分谨慎的在附近徘回。

终于,远远就瞧见那男人带着一名清瘦的少年步入巷道,他尾随至转折处。确定男人走后,霍地咬牙,他上门寻人晦气——

“老板——我、要、买、画!”怒气冲冲,马靖大声喝道。

席老板吓一大跳,立即搁下早点,从角落起身走到门口处,一看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呃……客官,你这么早就上门光顾……”

马靖打断他,“不早了,我一夜没睡,就为了等你的画斋开门!”

“啊?”席老板满脸惊愕,“你一夜没睡……”

“不行哦?”马靖又打断他,登时双手环胸,瞄了瞄四周墙面悬挂不少图,可没心情欣赏。头一偏,目光凝聚于左方角落,看似已怔傻的竹子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席老板问:“客官要买哪幅画?”

马靖道:“得问问欠我一幅画的人究竟画了没?”

“啊。”席老板又呆了。少年郎是专程来捣乱?

“竹子,还不过来!”彷佛喝令一条小狗儿,马靖跩得很。

梅竹青听话的上前,顿在他面前,低着头叫:“马……靖。”很小声,音质干净,听来舒服。

“还记得我,哼,算我没白养你。”马靖撇撇嘴。他的个子比竹子高出许多,体格也比他壮,嗓音比他低沉,肤色比他黝黑,不似他白净瘦小,脸挺漂亮,虽没三年前那般细致,是他们俩都长大了。

梅竹青眼眶的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掉,像下雨似的。

马靖哼声:“画不要了,我要人!”趁人不备,他拉着竹子跑出画斋。

席老板一回神,连忙追出去,频招手,惊呼:“喂——快回来,你要把人带去哪?”

奔至巷口转角处,马靖回头放话:“你警告竹子的爹,竹子是我的!”

“竹子的爹……”席老板愕然,随后追到巷口转角处四处张望,人已跑得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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