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挽凤止 作者:从从从从鸾(上)【完结】(36)

2019-05-18  作者|标签:从从从从鸾 复仇虐渣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舅舅这是做什么?究竟有什么事情?”慕容垂蹙眉问道。

  “你母亲去之前对你甚是不放心,你为先帝所忌恨,又与太傅、太后皆不和睦……”

  “舅舅。”慕容垂蹙眉:“都是从前的事了,提来做什么?自段妃之后,我这身上哪里还有从前的影子?”

  “罪妇段氏。”兰建提醒道。

  慕容垂低头不语。

  “此次你出战桓温,功高过天,乐安王在陛下面前生事,而恰巧陛下素来因先帝的缘故对你分外忌惮,此刻恐怕对乐安王是言听计从啊。”兰建说。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我也不求在他们那里有何功劳,但求无过而已。”慕容垂挑眉答道。

  “如何?”兰建摇头笑道:“只是此刻太后与上庸王已密谋要除掉你,一旦事成,陛下那边,的确是不能如何。”

  “什么?他们以什么做借口……”

  兰建不语,慕容垂也自行缄了口,两人对视片刻,各自叹了一口气。

  “为今之计,只有先发制人,杀了乐安王与上庸王,把住朝政,如此一来,太后与陛下再怎么怨恨你,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兰建说。

  慕容垂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室内一片骇人的寂静,大风吹来,狠狠地拍打着窗户。

  慕容垂眼睫动了动,从袖中缓缓伸出一只手来,抚上自己的口唇,摸索了半天,寻到了那一处缺口,蓦地心中除了左右度量盘算,又多出些莫名的失落情绪。

  “阿六敦,你别笑,你一笑,我就想起你那缺牙。”

  “陛下,看见你这样,我忍不住要笑,怎么样?这个借口,足够你死前治我的罪了吧?”

  “唉……朕不治你的罪,咱们可是骨r_ou_之情,你小时候说什么来着?刎颈之交啊……”

  唉,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呢……

  “吴王?”兰建看他久久抚着自己的唇齿不语,立时有些着急,一把老骨头连筋带皮地颤抖起来,又向着他磕了个头:“吴王啊,此事不能再犹豫了。”

  慕容垂睁开眼睛,神情有些茫然淡漠,他微开了口,道:“骨r_ou_相残,作乱为祸,我不忍。”

  “吴王……”

  “舅舅。”慕容垂抬起手来。

  兰建幽幽地叹一口气,手撑着两边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朝慕容垂拜了一拜,起身时说:“王妃今日进宫见太后,回时必带太后赏赐的芸香,此芸香之中杂奇毒,女子熏衣无碍,但若为壮年男子闻见,其可致命。”

  慕容垂送走了兰建,在府门前站了一站,竟将小可足浑从宫中回来的车架等了回来。车上的人乍看到他站在府门前翘首远望,有些自作多情地受宠若惊,小可足浑捧着太后的赏赐从车上下来,对慕容垂矮身道:“大王……”

  说完这话见慕容麟还未下车,又悄悄伸头去小声唤慕容麟道:“贺麟,怎么了?快下来。”

  慕容麟顺着车窗,冷冷地看着慕容垂,直到慕容垂也看向他,才悄无声息将眼移开,从车上一跃跳了下来,并未向慕容垂称呼,只是站在小可足浑的身边,盯着自己的靴子。

  小可足浑蹙眉拉了拉他的袖子,慕容麟反而更向后退了一步。好在慕容垂心思不在他的身上,只盯着小可足浑手里的锦盒问:“这是何物?”

  “这个?”小可足浑尴尬地笑了笑,迟疑一下将盒子藏到身后:“回大王,也没什么,太后赏赐的,女人家的东西……”

  “拿来。”慕容垂冷冷地发出命令。

  “什……大王?”小可足浑愣了愣,有些为难地将盒子又往身后塞了一塞。

  “拿来。”声色更冷,像这天气里下的雨雪,时间长了在屋顶凝成了冰。

  小可足浑抿了抿唇,强作出一幅笑脸来:“大王,天气凉,咱们进去说吧……”

  慕容垂似乎是笑了一笑,眼睛紧紧盯着这一对自己从不待见的妻儿,伸出的手收了回来,背到了身后去。

  慕容麟盯着慕容垂的背影再次离去,禁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小可足浑眼中闪烁晶亮的泪珠,这一下子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浑身软软的那种无力,只想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而无力之后,自心底却又燃起了一股莫名的火焰,突突地烧到了喉咙。

  第三十三章 掌上生死

  “你在此处陪着这棵树,已有半天之久了。”

  慕容楷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张开口,却发现因自己长久站立不语,声道竟干涩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索x_ing将唇齿合成一线,不答这话。

  太原王太后走上前来,踮起脚抚摸着儿子的鬓角,又说:“花匠不是说,这树的树根已经烂掉了吗?怕再也开不出花来了,你又是何苦呢?”

  “母亲……”慕容楷再一开口,牵动了枯涸的唇裂开来,红红白白的惹人心惊,他缓缓将脸贴到那树干上去,对王太后说:“我对先王的愧疚,到今天还无法消抿,母亲先回去吧,让我再与此树待上一会片刻。”

  “我的儿啊……”王太后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抖了抖,抖出一幅绢帛来,拉来慕容臧的手,将这信塞进他的手里:“先王劳碌一世、戎马一生,却背不了天意,自古人生死、树枯荣,都不归我们人说了算,什么愧不愧疚,天何曾对人愧疚?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慕容楷呆呆地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这才想起要展开手中的绢帛来看。

  “萱宫人,你做什么呢?”

  萱宫人吓了一跳,赶紧将手缩回袖里,回身看到慕容冲正在后面盯着自己看,一边还说:“叫你几声都不应,还以为你入境了。”

  “中山王有什么吩咐?”萱宫人倏忽定了心神,又如往日一般恭敬地低下眉眼。

  慕容冲绕了她的话不答,烟目转向她紧揣着的袖口,略带狐疑地说:“你方才在做什么?我一来就揣着袖子,里面藏了些什么?”

  “什么?”萱宫人藏在袖中的手微动了一动,笑道:“中山王看走眼了,哪有藏什么?天冷,所以我才将手揣起来的。”

  “我不信。”慕容冲摇摇头,不依不饶地抬着下颔盯着她看:“你将手掏出来,让我看看。”

  萱宫人一愣,一幅讨好眉眼转着声音问:“中山王真要看?”

  “你们玩的这些把戏,可骗不过我。”慕容冲对着她咧嘴道。

  萱宫人犹豫着,缓缓将手从袖中伸出来,到了慕容冲面前,只是一幅空手,上面布了一些骇人的冻疮。

  慕容冲有些厌恶地蹙眉道:“行了,算我看走了眼。”

  萱宫人收回了手,陪着笑脸道:“不,是我这手实在奇异丑陋,叫中山王以为是攥了什么东西。”

  慕容冲不再看他,转了眼看向门里面,问道:“母后在里面?”

  “还有上庸王一起。”

  慕容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紧闭的门,将手背到了身后去:“那我等一等吧,等到上庸王走了,我再进去。”

  “是。”萱宫人答道,想了想又说:“不过这天有些冷,中山王在外面站着,万一生了病,太后可又要担心了,不如先去长公主宫中一歇,那里的炉子暖和,待上庸王走了之后,我立刻叫他们去告知您。”

  慕容冲看了她一眼,总算说了一句:“那好吧。”

  “吴王。”

  “五叔。”

  慕容垂与他们一道入座,他今日看起来面色分外难看。

  慕容楷和兰建彼此看了一眼,回过头来时由慕容楷先说:“太后恐怕不会再利用吴王妃行事了,毒妇之心既已昭然,五叔若再不下手,恐怕再无机会了。”

  慕容垂看着慕容楷,良久才说:“此事太原王本不该牵扯进来。”

  慕容楷眉目坚定,拱手抬颔道:“侄儿曾受先王托付,在其之后力保五叔主政,然侄怯懦,自那之后,日夜忧叹,只觉愧对先王嘱托,更是不尽心于祖宗基业,今吴王为保全国家策马征战,而后小人竟欲陷害忠良,我实不忍,此刻只欲保全五叔,以补我前之过错。”

  慕容垂眼中似有动容,顷刻眨了眨眼,将脸转向一边去。

  慕容楷又俯身拜了一拜,道:“五叔,侄儿决心已定,难道您还要犹豫不决吗?”

  兰建也从一旁站了起来:“吴王,请允许我们动手吧。”

  “楷儿,舅舅。”慕容垂也站了起来,三人一跪二站,都凝着眼目看着彼此,待了一会儿慕容垂跪到地上,对着兰建和慕容楷深拜,二人再见他脸时已是泪流满面的模样。

  “二位在这等关头,能抛身为我,我实感激。但如果一定不能消去陛下对我的猜忌,又不能以我之力辅陛下远小近贤,我宁愿归外戍边,其余的事,我断然不会做。”

  慕容楷戴上风帽,刻意压低了一些,慕容垂正将兰建送到车上,他便正得空拉住慕容令的手来,并未多说话,二人眼神一对,彼此都点了点头,待兰建的马夫拉起了辕、慕容垂回身过来的时候,二人已撒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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