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挽凤止 作者:从从从从鸾(上)【完结】(33)

2019-05-18  作者|标签:从从从从鸾 复仇虐渣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慕容评今日看上去气色很是不好,甚至皇帝叫了他半天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从一侧站出来时颤颤巍巍脚下险些不稳就要摔倒在地,幸由身后人扶了一把才勉强站住。

  “太傅这是怎么了?”慕容暐不悦地问道。

  “无妨。”慕容评摆摆手,又拾起方才的话说起来:“晋军接连获捷,势如破竹,此刻恐怕军心正盛,不能阻挡,只是如今武阳失守,晋军枋头,邺都危在旦夕……臣以为,当暂迁于故都龙城,再等待秦国发援,之后慢慢计之。”

  话音一落引起周遭议论纷纷,慕容冲看了一眼身后的慕容德,后者向他点一点头,再回头看看慕容暐,那方也正对他眼目示意,于是沉了口气,站出去说:“陛下,臣以为不能再退。”

  这话一出议论声更大,另有慕容德也站出来附议,慕容暐装作不经意将目光放到慕容垂的身上,一下与慕容垂抬起的眸撞上,彼此轻点头。

  “陛下。”

  群臣寂静,四面八方看向一处。

  慕容垂从一侧站了出来,向着座上皇帝一拜:“臣请一战,若战不能获捷,再迁龙城不晚。”

  已有几人去观摩圣上的面色,意外见他点头道:“吴王勇气,朕甚为感动。”

  顿一顿声音大了一些,似乎还带上了些底气:“即刻以吴王代乐安王为使持节、南讨大都督,以范阳王为征南将军,发兵五万,以拒桓温。”

  “大哥!”

  慕容农和慕容隆围在慕容令的身边,羡慕地看着他一身新甲,兜鍪竖起缨饰精神威风得很,慕容宝在旁伸出手在慕容令胸前:“兄长保重。”

  慕容令握住他的手,笑了一笑说:“待大捷之后,咱们兄弟再去庶母那处豪饮一场。”

  “嗯。”三人使劲点了点头。

  慕容令松开慕容宝的手,翻身跨上马背,拉住缰绳四处张望一番,又问:“贺麟呢?怎么不见贺麟?”

  慕容宝三兄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慕容麟去了哪里。慕容令蹙了眉,大喊了一声:“贺麟,你去哪了?”

  不闻有什么动静。

  “郎君。”此次随慕容垂出战的封孚骑马走了来向慕容令抱了抱拳:“大都督已等着了。”

  慕容令最后向四处看了一眼。

  待马蹄声渐远,其余人皆散了,这时从一旁一棵粗树之后,缓缓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那里许久才离去。

  “父王……”慕容令跟在慕容垂的身边,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要说?”慕容垂回头看了他一眼。

  “此次说通中山王并非……”

  “大都督!”一名副将疾跑过来,跪在慕容垂的马下:“三军待发,请大都督下令。”

  慕容垂转去另一边看向慕容德,慕容德冲他笑道:“请大都督下令。”

  慕容垂也不由勾起嘴角,正了坐姿于马上雄姿英发,冲那传令的副将说:“三军听令,随我出发。”

  “此处不行。”慕容冲与慕容凤、慕容泓共同围在地图旁,慕容凤指着一处夹山的道路道:“不说山路崎岖难行,不便行走辎重,此处夹峭壁而有路,更是诸多不利。”

  慕容冲看了一眼慕容泓,慕容泓点了点头。

  “从这条道去,行不行?”

  慕容冲伸出一只手,绕着险山峻岭描出另一条道路,左右看了看。慕容凤和慕容泓都点头觉得合适,三人又一齐望向身后的皇甫真。

  真好啊……

  像是突然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什么事情,皇甫真难得笑了笑,手拢在袖子中冲他们点了点头。

  第三十章 天变

  “晋军军阵严整啊,看来气势正盛。”

  两匹马并排站着,一只抬起前蹄向天挣着脑袋,另一只低下头去啃食地上疯长到肚的野Cao。

  “大都督下令不战,这桓温也持观望态度,这下你我好生清闲。”

  “哈哈……”

  马上的两人对着眼笑起来。

  “只是我观这几日晋军中未有松懈,桓温以为是我们畏惧,反倒更嚣张了些。”

  “哎——这仗打不赢的。”

  “咱们?”

  “他们。”

  “哦?”

  两只马儿的脸贴到一起,彼此嗅了嗅味道,打了两声响鼻。

  “晋室衰微,国内政乱,上下不同心,如今桓温□□,敢问晋中朝臣氏族,怎么能坐视他得志得功?”

  “此话说得有理……”

  “如今两军对峙,桓温却犹豫不决、不敢深入,恐怕前一阵子与乐安王打得着实‘畅快’,胸中还计算着不战而胜,令我军自退的主意。如此一来,一旦粮Cao辎重在后方出了什么‘差池’,到那时候,不战而胜的将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哈哈,长史一番话,直中要害,想下邳王与乐安王,败不就败在后方的供应?”

  “如今可不必担心了,这种事情交给中山王他们来做最合适不过,黄门郎此次功劳居首啊。”

  两人又笑,笑着笑着却突觉眼皮跳动,不约而同地都向天上望去。

  “哎呀,黄门郎啊,你看这天色,要变了。”

  “我只恐怕变得不只是桓温的天,还有我们的天……”

  “……相信大都督为人知晓分寸,定不会在此刻之后做出糊涂的事情。”

  “但愿如此啊。”

  两人拽了缰绳来,两匹马被拉扯得转过头去,朝着来时的方向放开四蹄。

  “段将军——”一支队伍缓缓前行,骑在马上打头的将领似乎是被这圈子绕恼了,于是拖着长长的调问身边的向导:“你该不是给我们指错了路吧?”

  “这怎么敢……”被称作段将军的人打马上挺了挺腰板,又向前指了指说:“待会登上高处将军再看,咱们离燕军后方,只几步距离了。”

  “将军?”慕容令压低了声音向身旁的人试探着唤了一句,转头过去时那人正冲他点头,慕容令回他一笑,双腿夹紧马肚从背后挽起弓箭。

  箭尖指着那一军之中打头的,虚了眼眸。

  猛地想起从前慕容麟s_h_è 箭的姿势,与常人不同,他总是睁大了眼睛,不必瞄准那么久,只看见目标的那一瞬就毫不犹豫地出箭。

  闭了闭眼,慕容令重新弯弓,睁开了虚起的眸子倏忽放箭而去。

  “嗖!”

  一箭s_h_è 穿打头将领的喉咙,那人甚至未曾呜咽一声,就翻眼倒下马去。

  “有埋伏!”

  慕容令收了弓,身后的燕军已纷纷从高地俯冲下去,慕容令不由勾起嘴角,换了长矛在手,随着一道杀进了已被吓散的晋军之中。

  “生擒段思!”

  “带下去吧。”

  慕容垂挥了挥手,几个兵士押着五花大绑的段思出了帐。

  “郎君真是好箭法,百步之外s_h_è 穿敌将咽喉,连末将这个领兵的都是……自愧不如啊。”

  慕容垂难掩面上骄傲的笑容,回过头来看向慕容令,无声用赞许的眼神传达着情感。

  “父王。”慕容令并未随他笑,反而一脸严肃,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如出征那日一般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不该说话:“彼时在邺城,与中山王……”

  “令儿。”慕容垂有些不悦地打断他的话,他本想慕容令该不是一味邀功的人,可却三番五次在他面前提及游说慕容冲之事,虽不知他的目的,但还是不愿再听他说这件事,于是说:“此事再说。”

  是夜,邺城,吴王府。

  慕容麟趴在窗边,看着白日招展的Cao木之上似乎结了一层霜,晚风打来,眼眶周围及那两道泪痕处都有些凉丝丝的难受。

  怎么会呢……不该这样吧……

  他想起那日出征前他在府上见到慕容垂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模样,停了脚一步都不能前进。他紧紧盯着那个在他心中那样高大伟岸的男人慢慢朝他走近,张了张口,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真没用……

  再一使劲,口中单调蹦出一字:“父……”

  又是擦肩而过,一眼都不曾停驻,甚至还有一句压着声音的、低低的、冷冰冰的“滚回去”。

  慕容垂背着他越走越远,直到他耳边再听不到那脚步声。

  风吹过沙沙的树叶,干了他两颊的泪痕。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他在他的面前还愈笑愈开怀……

  “兄长……大哥……”张开嘴做了几个夸张的口型,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摸了摸眼下一块肿胀,突然自嘲地笑起来。

  “贺麟……”这一笑惊动了刚进屋里来的小可足浑,她向来有起夜探望慕容麟的习惯,说起来其实也无非就是掖掖被角之类,甚或再对着慕容麟的睡眼笑上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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