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挽凤止 作者:从从从从鸾(下)【完结】(58)

2019-05-18  作者|标签:从从从从鸾 复仇虐渣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兴许在夫人帐里呢,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韩延伸手去摸赤烈的脖子,那畜生老大地不高兴,打着响鼻不叫他碰,韩延面上有些难堪,又说:“从前,大司马的坐骑都归我伺候的,当年在平阳,大司马从长安带来的那匹,叫赤烈,x_ing子可暴了……”

  “它也叫赤烈。”慕容永说,一边牵着赤烈往前走。

  “什么?”韩延诧异道,与慕容永并着肩一道走:“是大司马给起的名吗?”

  “是啊。”慕容永回答道:“随口就给起了,就叫赤烈。”

  韩延摇摇头,像是困惑,却很快不在意了,很快又问:“皇叔啊,你说大司马,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慕容永一头雾水,问他:“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韩延顿了顿,意味不甚清明,他犹豫了半晌,又将话转到昨夜里:“唉,不好说,不过皇叔啊,昨夜里大司马去后山狩猎,怎么只带了你一个人去?”

  “不是他带我去的,是我追上他的。”慕容永回答说:“怎么?你没见他去马厩里牵马?”

  “见到了……”韩延咕哝道:“他还说是他帐子里火生得太大了,惹得他夜里燥热睡不着,只能出去溜溜马了。”

  “这不就是了。”慕容永说。

  韩延想了想,还是问:“那你们夜里去狩猎,是不是知道了要出事?”

  慕容永摇摇头:“我起初不知道,但大司马知道,我追上他之后,他才告诉我的。”

  “那就是说,大司马是提前知道了。”韩延顺着他的意思猜度到。

  慕容永眉梢动了动,眼睛没有在看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想必是知道的,只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大司马一向只说其一不说其二,你也是知道的。”

  韩延点点头,又问:“可是,他们派人去请大司马,大司马就这么跟着回来了,这不像是他,更何况,在中军帐里大家都跪下的时候,我看你也跪下了,这么一说,你们恐怕不光知道高盖要杀济北王吧。”

  慕容永想了想,还是没有否认:“是。”

  韩延像是明白过来,眼睛眨了眨,又把声音压低了:“皇叔啊,我是以为,高盖如今拥戴大司马,是因为济北王不顺他的意思了,你想想啊——打从济北王起兵开始,这军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归他高盖的,他想干什么都易如反掌,连杀一上位者都像是风吹了Cao地,一声响罢了。这如今,大司马当权了,还委任他做尚书令,这就等于又把军权交给他,一旦……我是说一旦,大司马有一日与他相悖相左了,会不会……”

  慕容永拧着眉仔细听他讲这些话,却没听到结句,他低着头犹豫了半刻,说:“我觉得,大司马要比济北王聪明得多。现如今,尚书令已经杀了济北王,当下就剥他的权,反倒不明智吧?单我知道的,段随段将军手里也有兵权,加上咱们,大司马又把小将军给说服帖了,想必大司马的心里已经有些计算了。”

  韩延的神情不变,眉梢倒是压下来:“是这样的道理,不过,大司马承制行事、置百官,皇叔您还是长史,我还是参军,都是打平阳过来的头衔,也没变过……”

  他说话正逢赤烈俯下吃Cao,慕容永一只手里拿着缰绳,眼睛还是向下看,语气仍然平淡:“大司马肯定有大司马的打算,咱们啊,就别跟着瞎cao心了。”

  下了两场雨,天气意外地又暖和了过来,中军帐里的火盆子被扔到了外面去,慕容冲背着身看地图,说话间有些咳嗽。

  “照你这么说,苻晖从春天就出了长安城,再怎么推迟,现在也该回来了,这样说的话,长安城里现应有……二十万?”

  “十万,殿下。”高盖回答道。

  慕容冲挑起眉梢,目光略过灞上、骊山直到郑西:“这是在军中,不必称呼殿下。”

  高盖低下头去:“是,大司马。”

  慕容冲抬起头,又去看邺城:“十万,都进了长安城,可是,苻丕还在邺城,要是他帅兵发援,我们就是腹背受敌了。”

  “是,大司马。”高盖回答道,又迟疑道:“只不过吴王攻打邺城,苻丕自顾不暇,怎么还能回援呢?”

  “吴王现下自称燕王。”慕容冲说:“所以,这些事可都说不准,凭我五叔的智谋,一旦打起来了,说不定就要放苻丕回来,这样,他就不只是燕王了。”

  高盖像是明白过来,过了一会儿又说:“那大司马的意思是……”

  “打。”慕容冲只说了一个字,又背过身去:“要打,就要速战速决,趁苻丕还在邺城与吴王周旋,即刻攻下长安。”

  “这么说……”

  “我们明日就出发。”

  高盖两手抱拳,答道:“是,大司马。”

  他就要退下,却被慕容冲抬手拦下,高盖抬起头,见慕容冲仰着头,还在看地图里长安城的方向:“只是,姚苌还在长安城外。”

  韩延在此刻站出来,正与高盖并着肩站在正中,答道:“大司马,姚苌不足为虑。”

  慕容冲面上看不出情绪,他转头看向高盖,问道:“尚书令,你觉得呢?”

  “姚苌自叛秦以来数次与秦军交战,胜仗打得少,败仗打得多,军中多得是残兵败将。”高盖向上回禀道,也没有去看一旁的韩延:“此次,恐怕不敢与我们为敌,最多不过……”

  “报!大司马——”高盖的话卡在正中,传令的小卒飞跑着把帐子掀开,跪下道:“姚苌遣使送子姚嵩为质,向我请和。”

  慕容冲压着眉眼不动,丝毫不见情绪,他挥挥手:“先下去,孤待会儿接见他们。”

  传令的答了声是,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高盖转过头看向慕容冲,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又接着方才的话自行说下去:“最多不过向孤请和,等着坐收渔利。”

  “大司马英明。”

  慕容冲一侧唇稍向上扬,却怎么也不像是笑了,他从阶上走下来,对着韩延道:“你先下去,替孤招待姚苌的使者。”

  韩延深深地垂着脑袋,声音也很沉,答了一声是,便掀开帐子走了出去。

  慕容冲注视着直到他的背影被阻断,咳嗽了两声,又转而面向高盖:“听说,终南山上有个叫王嘉的方士出世了,苻坚和姚苌都在请他。”

  高盖点点头道:“是。”

  “方士而已。”慕容冲清了清嗓子,说话的声音却还是沙哑:“他有什么本事,叫他们这么信服?”

  “末将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高盖答道:“当日姚苌在赵氏坞被秦军截断水源,就是这方士在外说天要下雨,最后果真下雨了。”

  “这就奇了?”慕容冲忍不住笑出声,又伴着两声咳嗽,缓下来才说:“只是这么说,他肯定不在终南山上了,他在哪里?”

  “现已在长安城了。”高盖答道:“就在外殿。”

  “外殿……”慕容冲的眸子里空洞洞的,连话也渐慢下去,又很快地提扬上去:“等等,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回大司马,王嘉。”

  第一百一十章 十与五

  慕容冲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是伏在中军帐的桌案上睡着的,他的身上盖着一件毛领子的披风,而慕容永站在一旁倚着墙,也睡着了。

  梦里,他躺在一张胡床上慢慢地醒来,睁开眼是碧绿的叶子和透过叶隙的日光,仔细看,身旁是一株很高的梧桐树,其余什么东西也没有,他绕过很粗的树干,见到慕容箐坐在树下,手里拿着针线,手上密密地全是针扎的痕迹,大大小小的血珠子悬垂下来,她却好似没有知觉。

  慕容冲试探着喊她,她却不答应,好一阵子直到手头的针线用尽了,才停下手里的活,终于要转过头来了。

  之后,他就醒来了,连她的脸也没能看清楚。

  慕容冲站起来,披风从一侧肩膀滑落,渐随着他走动长长地拖在地上,他举起油灯,一下子把地图里的一方照亮了,也将慕容永的半边脸映照出来。

  后者迷蒙着苏醒过来,用手背搓眼睛,道:“大司马,您醒了。”

  “孤睡着了,你怎么也不叫孤起来?”慕容冲说。

  慕容永直起身子,手臂伸长舒展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您都待在这儿一整天了,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好不容易睡着了,我怎么能叨扰?”

  慕容冲把油灯搁在案上,咳嗽了两声,嗓子里干得厉害,像要裂开了。

  “您怎么又咳嗽?我去倒杯水来吧。”慕容永说。

  慕容冲摆摆手,对他说:“天一旦冷了就不外乎如此,以前都是用药,可到底用药也治不了根本,白吃苦,不如现在这样,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慕容永前脚已然迈出去了,后脚也跟上,听他这么说就都撤了回来,半晌还是耐不住讲:“那您总要回去歇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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